過了兩天，玉明也寫張紙條夾進楊麗的語文書，告訴楊麗，他是補習生，嚐過中考失敗的痛苦，不想再次失敗，他得好好學習，不然對不起父母，楊麗心意他知道，也很感激，他會珍惜這份感情，這段時間，他想靜心學習，冷落的事，請她原諒。
    放假前一天，玉明在語文書裏又看到楊麗的紙條，紙條上隻有一句話：“明天放學，我想找你談一次話，要不來，你會後悔的！”
    玉明為這張紙條緊張了一晚。第二天上午十點，學生到校領放假通知書。領完後，陸續回家，玉明故意拖到班裏同學都走完，才從校園出來。
    一出校園門，看到楊麗在學校大門外牆角下站著，身子緊縮，一邊兒跺著腳，一邊兒向大門方向看。盡管圍了條長長的白毛線圍巾，但露在外麵的臉仍凍的通紅。顯然，她已等了玉明很久。
    玉明看到楊麗，一種愧疚漫上心頭。緊走幾步，關切地問：“凍壞了吧？”
    楊麗臉上也一片燦爛：“沒事兒，你能來，我很高興。”
    “有啥事兒？今天一定約我見麵。”
    楊麗用下巴指指校牆外那片小樹林：“我們到那邊兒走走，好嗎？”
    “走吧。”
    兩人拐上通往小樹林那條道。走了幾步，楊麗側過臉：“祝賀你啊！政治考了全班第一。”
    玉明微微一笑：“那可能是我這段時間老背政治的原因；小軍最近一段時間挺好吧？”
    “挺好，又和以前一樣了；下學期，家裏準備讓他回校上學；謝謝你啊，如果不是你，他現在還不會說話呢！上星期六，我回去，他說以後要好好學習，考進縣一中。”
    “小軍挺有誌氣，將來一定是個有出息的男孩兒！”
    “小軍比我聰明，過去學習一向都考班裏第一，得過好幾張獎狀呢！”
    兩人已走進小樹林。寒冬季節，樹上葉子幾乎落光，隻偶爾還有幾片殘留，在冷風中瑟瑟發抖。樹幹上，遍布大大小小像人眼睛的樹斑，特別生動。
    楊麗停下腳步，用手指指前麵一棵樹：“你看，那棵樹上有你名字。”將自行車立好，向那樹走去。
    玉明也將自行車立到楊麗自行車旁邊兒，跟在楊麗後麵走到那棵樹下。
    果然，那樹幹上，不知何時，被人用小刀刻上了“錢玉明”幾個字。在“錢玉明”幾個字下麵，同樣用小刀刻了“楊麗”兩個字。顯然已經刻在那兒許多時日，因樹的生長，那些字已快長成樹斑，要和那些眼睛樣的斑紋交錯在一起。
    “是你刻上去的？”
    “不是我刻的，我也是前幾天來這裏背書，無意中發現的。”
    玉明報怨：“這些人真是吃飽了撐的！閑的難受，才做這種事！”
    楊麗表示不同看法：“你覺得不好，我卻覺得挺好！這說明，連外人都看出我兩的關係！你卻總不理我！我知道，你肯定看不上我，你放心，我不會拖你後腿；我這次叫你出來，就是要跟你說這個，你以後也不用故意躲我，我也不會糾纏你！”
    “我們是同學，我幫你那些忙是應該的，你不必感覺心上有啥負擔，老以為欠我什麼，要還我，不還就覺得心裏不安，真的！我不要你還我什麼！我們過去怎麼樣，現在還怎麼樣就挺好！”
    楊麗聲音幽幽：“你真這麼想嗎？你可能覺得這兩件事不算大，可是，我覺得哪件事都很大；就說小軍那件事吧，我們家花完了所有的錢，又借了一萬多外債都沒看好，你用一二天，就看好了；在我們眼裏，你就是救我們全家的大恩人！再說我那件事，那天我昏過去，你當著全班同學，抱了我，還把嘴對了我的嘴做人工呼吸，拿手壓我胸脯，這事兒，早被同學傳到全公社的人都知道了！我是個姑娘，嘴是隨便什麼人能親的？還是胸脯可以隨便什麼人能摸的？大家都說，我已經被你---被你---不論你咋想，我這輩子心裏就隻有你一個人的！”
    玉明大感意外：“我那樣做，都是為了救你，他們咋能把事兒傳成那樣兒！？”
    楊麗抽吸了一下鼻子：“開頭人們還是按實際傳的，可是，傳著傳著，就走樣了；今天你能來見我，我很高興，說明你心裏也是有我的，那些天你一直不理我，我以為你看不起我，所以，才留了紙條約你出來，我想好了，如果今天你來見我，我向你把我心裏的想法說清楚，以後，就再不打擾你了；你若今天不來，說明你心裏看不起我！我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我以後就要整天糾纏你，讓你一天也學不成，反正，你當著那麼多同學麵，把我親也親了，摸也摸了，我還怕啥呢！
    玉明心想：“幸虧我今天來了！不然，以後被楊麗照她說的鬧起來，我還咋學習！恐怕連書也讀不成了。”嘴上說：“你能這麼理解我！太謝謝你了！；將來你要有啥用我幫忙的，盡管告訴我，我一定盡力幫你做。”
    楊麗盯著玉明：“你能抱抱我嗎？”向前跨了一步，站到玉明麵前，一雙熱辣辣的目光緊盯玉明。
    玉明猶豫了一下，伸出手，輕輕圈在楊麗後腰上。
    “抱緊我！”楊麗已情不自禁，用盡全身力氣，一把抱住玉明，臉貼在玉明肩上。過了一會兒，突然鬆手，看著玉明，抽動一下鼻子：“好了！我走了，以後再也不打擾你了！”潔白的門齒咬著嘴唇，轉身向自行車跑去，推起車，再緊跑兩步，騎上，飛快蹬著，順來時那條小路，走了。
    玉明望著楊麗的背影，心裏空落落的，好像什麼東西被帶走了。那種感覺，那麼熟悉，又那麼糾心。好一會兒，玉明才回過神，已是兩眼茫茫，不見楊麗。
    以後，楊麗果真不再和玉明說話，直到中考結束。領通知書時，玉明也沒見到楊麗。楊麗成績太低，中考落榜了。
    再開學，玉明成了縣一中的高中生。縣一中這屆高一招了四個班，玉明分到四班。班裏六十一名學生，班主任是位五十歲上下的女老師，叫王素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