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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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氣真晴朗,今天實在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因為蘇大公子,終於終於抓獲了正道第一大害——西門逆天之子西門雙心。
而且就收押在冉家莊。
不過這些都和我這個可憐的小仆人沒有什麼關係。
人不是我抓的,名不是我占的,錢也不是我賺的。既然這些都不能算在我的頭上,我又有什麼好去在乎的。慢條斯理的踱過一座院子,剛想走過去,卻隱隱約約聽到一絲奇怪的聲音。好奇心人皆有之,我也不例外,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
“可惡!真可惡!”帶著憤怒的少女音色,自草院中響起。她無心欣賞美麗的院子景色。反而對地皮憤怒的捶打著。
好討厭,明明今天可以去看看那個名動天下的色胚長得是什麼樣子?能勾引那麼多的女孩子。可是自己卻被一顆小小的石子絆倒,倒致自己現在因為腳扭傷,而讓一切前功盡棄。氣人的是,這時是偏院,極少有人出現。自己也是一時想走近路的說。
“啊!啊!啊!有沒有人啊!”少女發泄似的扯著地上的野草。漂亮的臉上充滿怨恨。太可惡了,早知道再也不走這條路了。
“好大的嗓門。”
一個從未聽過的聲音陡的在耳際響起。她連忙抬起頭。
一個纖細的身影立在自己麵前。笑容可掬的看著自己。
那是一個青衣小廝,穿著最普通的下人服,長發用青帶束起,額前長長的瀏海,遮住了少年光潔的額頭,少年長相俊俏秀雅,眼裏閃爍著笑意與頑皮的光芒。他的眼神清清澈,眸色也不是純黑色,而是一種近乎於清澈透明的黑,漂亮且有神,而此時,他正托著下巴,蹲著身子看著她。那眼神、那眼神——
仿佛她是絕世美女一般。
少女覺得臉有些發熱,連忙開口。“你,你是小廝吧,快,扶的起來。我的腳扭傷了。”一派大小姐的口吻。
黑白分明的大眼閃過一絲嘲諷,我點頭。“小的華心,見過三小姐。”口氣很是恭敬,臉上掛滿笑意。“小的這就扶三小姐起來。”有什麼好神氣的,如果不是我一時心軟,你也就隻能在這時等待永遠不可能到來的仆役了。
單膝跪地,我伸手將少女抱起。
“啊——!”尖叫聲瞬間刺破我的耳膜。我無可奈何的瞪著懷中的大小姐。“三小姐,你又怎麼了?”能讓本少爺親自出馬抱你,已經很是榮幸了。你還囉嗦什麼。雖然心裏是這樣想,不過麵上仍然保持溫和的笑容。
“你,你你——”少女滿麵通紅的怒視著我,“你這是在什麼!!!”太太太過分了,她可是高高在上在的小姐,這個人竟敢抱她,明目張膽的吃她的豆腐。他不想活了嗎?
我歎了一口氣,“大小姐,現在你能離開這裏已經很不錯了,能不能不要再挑剔了。畢竟除了我,也就沒有人能夠把你帶走了。”
她想了半天,終於還是一臉不情願的點點頭。
“好吧,不過不許你動手動腳的,如果讓我發現你的不規矩,我一定會讓從吃不了兜著走。”
“是是是。”我無奈的點頭,小心翼翼的橫抱起她,見她還是一臉戒備的神情,我朝她聳聳肩。“其實小姐你完全不用擔心的,小姐你是,而小的隻是一介仆役,哪裏懂得什麼武藝,所以你還有什麼可擔心的。雖然你現在扭傷了腳,可是我相信小姐你還是可以製服我的。”
她想了半天,這才同意我了的說法。其實是被他說得心花怒放,雖然她是冉家莊的三小姐,然後武功卻奇爛,二哥也不是特別在意這點,讓他教自己學武,二哥總是漫不經心的。因為二哥覺得女子不應該學太多的東西,反正冉家莊能養活她,她也不用操心什麼。可是她不服氣,為什麼女子不可以學武,她偏要學。學好後,再去闖江湖。幹出一份大事業。然後再告訴二哥,女子也是可以幹大事業的。
“小姐,”華心的聲音傳來。“你現在是回房還是去山莊裏的醫宛。”
她搖頭,“不,我要去大廳,去見一個人。”
“哦。”我應了一聲,不太明白這個小姐倒底在想什麼,放著腳傷不去醫,竟然還要去看什麼人?
頭一次被人抱著,她感覺得新鮮。雖然對方是個少年,但是能輕輕鬆鬆的抱起她,而且他的懷抱很溫暖,氣息也很幹淨;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上沒有一般男子的輕挑感和濃厚的濁氣。總之是一個充滿陽光氣息的少年。其實這感覺也不賴,像搖籃一般溫柔,令人昏昏欲睡。
她在不知不覺間,主動依偎在少年身上,“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個院子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絲的睡意。
我狀似恭敬,實則有些無聊的道。“小的華心,是月副管的下的仆役。”聲音裏都帶著一絲懶散。
“華心?咯咯咯。”少女躺在我的懷裏,咯咯的笑了。“華心,花心?難不成你很花心,所以才取了這個名字。”
我好無辜的看著她。“不是啊小姐,我其實是一個很善良的孩子呢,而且很專一。”
少女還是沒說什麼,樂得直笑。笑了一會兒她才朝我道。“你竟然是月流影手下的。”真是倒黴,全山莊誰不知道月流影有多麼的難纏,敢在他的手下工作,絕對要有必死的覺悟。因為副管特別刁蠻特別任性。
走著說著,竟敢很快的到了大廳。我悄聲道。“三小姐,要不要小的放下你。”畢竟她是千金之軀,要是讓莊主看見了我抱著她,雖然是出於好意。可是那畢竟有損她的名節。莊主絕對不會輕饒了我的。“要是被其它人看到……”
“……”冉家三小姐,冉紅緋聞言,歪頭思考片刻,“可是我腳還在痛,你就這樣先抱著吧,大不了我不進去不就行了。”絕對不說是他的懷抱太舒服,自己不想下來的緣故。而且二哥也不會讓自己進大廳的。
“可是這裏這麼多的人,很多人都認識小姐。”就算你不嫌煩,可是我會覺得累啊!我可是抱著你走了很長時間的。
“說的也是。”少女略略想了想,立刻解下發髻,讓一頭長發遮住半張臉,得意洋洋的告訴我。“這樣就不會的人認出我了。快,站到前麵一點,我想看看那個西門雙心長得是什麼樣子!”
我啼笑皆非,“小姐,那個人有什麼好看的。橫豎不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
“那不同!”冉紅緋很認真的抗議。“我想知道,傳說中那個風流浪子倒底有什麼好的,讓那麼多的女人心甘情願的服侍他。那個色胚。”
“人家風流是人家的事,更何況他沒有招到小姐吧。”
“是沒有招到我。”少女皺了皺眉,“可是我就是看不過他那種風流的家夥。”
“是嗎?”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我隨隨便便的看了周邊一眼,這才發現四周不知道何進聚集了這麼多的人。在大門通往大廳的路上,一個個睜大眼睛,就等著故事的主角來了。奇怪了,一個西門雙心,有那麼大的影響力嗎?又不是大俠,隻是一個風流浪子而已,居然也會引來那麼多的人爭相觀看。
世道真是變了。
一邊感歎著,一邊好奇怎麼副管不在這兒。他一向最愛湊熱鬧。
剛在想著,就聽門口一陣驚呼聲,興致聊聊的望向門外。就看見高雅得不食人間煙火的蘇時寒蘇大仙人正走在最前頭,邊走邊扇著扇子,一派的高雅出塵。莊主連忙迎了過去。在蘇大仙人的身後,還走著幾個人,我瞅著總覺得像是國王出遊,身後跟著侍衛。
兩邊的仆役們都一個個睜大了雙眼,興奮的看著蘇大仙人的身後,就盼著能瞧上一眼傳說中的俊俏美少年。之所以是少年,因為算算年紀,西門雙心今年也才十六歲而已。眼見蘇仙人已經踏入山莊大門了,那麼接下來就是西門雙心了。
接著走進來的的確是西門雙心,因為在他身邊,正是西門雙心的貼身侍衛雲昭然。西門雙心雖然甚少在江湖上露麵,可是他身邊的兩大護衛倒是人人曉得的。一為雲昭然;二為顧軒。這二人皆為弱冠之年,但一身武藝無人不為之側目。如今在西門雙心的身旁,似乎隻的雲昭然,顧軒早已不知去向了。
可是令人失望的是,那一身黑衣的少年,竟然帶著鬥笠,黑紗完全擋住了少年的容貌。真是令人遺憾,誰也看不見他的長相。黑衣少年邊上,雲昭然腰間佩著劍,麵色冷峻,完全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若冰霜。
再後麵走著的是——我陡的瞪大眼,那不是我心心念著的白衣美人麼?在他邊上,正是我久尋不到的副管。奇怪,明明前幾天還記恨著我對白及美人的“無心之讚”。今天倒是聊得開心了。
不過今天真是來對了,管他西門雙心長什麼樣子,我隻要有我的白衣美人就好了。雖然很討厭在太陽底下一和群人擠在一起,可是能看到白衣美人,就什麼事沒有了。我美滋滋的想。但隨即臉上傳來巨痛感。
“好痛。”我低呼。垂下頭瞪視懷裏的少女,“又怎麼了,三小姐?”
“哼,色胚!”少女輕啐他一聲,臉上滿是氣憤。“瞧你看施先生的目光,充滿了不潔的想法!”果然男人都沒有一個好東西。少女暗忖。
“拜托,”我好笑的反駁她。“小姐,我這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再說我也隻是看,什麼也沒做對吧。”
“信你才有鬼。”少女不屑的撇嘴。“我看是見色忘義才對。”
我聳肩,不再說什麼,隻是“不小心”的鬆了鬆手。
“哇!”冉紅緋慘叫一聲,然後很不幸的跌倒在地上。痛得她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了。她本來就沒有抓緊我,現在我鬆開手,讓她直接摔在地上,不痛死才怪。
“混蛋!”她憤怒的瞪著我,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你為什麼不抓緊我!混蛋,我一定要把你碎屍萬段!嗚嗚嗚,好痛……”
我其實也有些後悔,畢竟她說的也沒錯,這樣對待一個女孩子,真不是男子漢。一點也沒有風度。看著她忍淚的表情,我有些愧疚朝她伸出手。“對不起,你沒事吧。”
“好痛……”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冉紅緋氣乎乎的瞪著他。“你這個大混蛋,我一定要殺了你,嗚嗚嗚,真的好痛!我發誓,一定要好好報複你!我要告訴二哥,他一定不會輕饒你的。”
“……”
“你怎麼不說話?”少女抬起頭,想質問少年,卻在抬頭的下一刻,倒抽了口寒氣。話說得結結巴巴。
“二、二哥!”
“你在這裏做什麼!”年輕男子的聲音裏,有一抹不屬於這人年齡該有的沉穩與冷厲。
“我…我……”任誰在毫無心裏準備的時候看見一雙冷冰冰眼睛,都會嚇得說不出話來。冉紅緋腳上的的傷還未治,疼痛難忍;再加上麵前還有一大堆的視線,尤其是二哥那連娃娃都能嚇哭的眼神,巨痛之下,她再也忍不住眼淚了。
她這一哭,冉斂空也微微怔住了。他一向嚴厲,從來有過哄妹妹。現在她一哭,是什麼氣也沒有了。隻能呆若木雞的看著她。任著少女哭著。就在冉紅緋哭得快喘不過氣來,而冉斂空的麵色越來越青時,一道溫柔似水的聲音陡的響起。
“都說女孩子家落淚的時候,是最美麗的。淚若珠玉,麵若胭脂。嬌俏可人。”接著,是一個溫柔的懷抱將少女環住。
冉紅緋怔怔的抬頭,迎入一個多情似水,邪魅橫生的杏眸。那雙眼睛,就像星空一樣璀璨;像月夜一樣漆黑;像洪荒一樣偉岸。
仿佛是,聚合了無數星星的明亮。
在那雙眼裏,泯滅了無數善惡。在那裏,沒有黑與白,沒有正義與邪惡。她甚至覺得,在這個人的眼裏,連凡塵都毫無意義。
三千紅塵,皆不入那雙美得泯滅了善惡的杏眸。
本是天外客,醉臥紅塵中。
偶得月色幾許,抽身已枉然。
她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學的一首詩。非常合適,用在這雙眼睛的主人身上。她呆呆的注視麵前的人,完全忘記了周圍。直到另一雙手接過她,將她扶起。她才恍然回神。
“二、二哥——”
她望著扶住自己的男子。
殊不知冉斂空內心是多麼的後悔。他本就是故意不讓緋兒出來,不想讓她見到這個浪蕩薄幸的家夥。怕的就是自己妹妹一時把持不住,迷上了他。不過現在看來,這完全是奢望了。光是看緋兒剛才的樣子,就知道不妙了。恐怕她已經陷入了這個家夥的迷香裏了。
我在旁邊看得幸災樂禍,不過也震驚於那個少年的美貌。傳說中多情風流。真是不同凡響。他的容貌,根本不差於蘇大仙人與白衣美人。或者說是比他們有過之而無不及。就連月副管也比不讓他那種隻可言傳而不可意會的氣質。
其實在三小姐哭的時候我就知道不妙,連忙跑到人最多的地方,把自己藏得讓人看不見。不過說實在的,西門雙心的魅力,果然不是蓋的。連我差一點都——
“你在這裏做什麼!”一道毫不客氣的聲音陡的闖入耳際。把我嚇了一跳。連忙回頭。原來是不知何時溜到我身邊來的副管。此時的他,一改往日的心高氣傲與優雅,隻剩下氣極敗壞。
“你怎麼可以在這兒!”他風度全無的朝我大吼。然後不顧我的反對,拎著我的衣襟,往人群外麵走去。“走,你快給我走,趕快去給我到廚房幹活去。廚子不是還在等著你嗎?”
“沒關係的,副管,我的工作都已經幹完了。”我努力想掙開副管的手。無奈不知為何,明明纖細的副管不知道怎麼地,突然變得力大無比起來。我怎麼掙也掙不開他的力量。隻好死心的隨他離開。本來我們是可是安全離開的。但前提是如果沒有那雙纖塵不染的鞋子擋在我們的麵前。
“流影這是想去哪兒?怎麼不打聲招呼就走了呢?”是一個很好聽的聲音,沒有一般男子的粗啞,而是一派的斯文儒雅。
我立刻就抬頭。如此動聽的聲音,那人一定更加漂亮。
“哇!”白衣美人!我的雙眼立刻成心形。果然人長得美,連聲音都好好聽。我真是有眼光。
正這樣想著,副管皮笑肉不笑的開口了。
“沒什麼,隻是臨時有事,所以想先退下了。倒難為了施先生,一直關注著流影,真是不好意思。”
真令人吃驚,我還是第一次聽見副管用這樣的口氣對別人說話。明明很不甘心,可是又不得不屈就於他。於是隻好在話中暗諷於別人。
這樣的副管還真是新鮮啊!
“哪裏。”溫雅美男子輕輕一笑,仿若三千梨花拂過。他的視線很自然而然的轉到我的身上。我看見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這位是……”
“我家的青衣小童。”副管幹脆利落的截斷他,“行了,施公子我要先下去了。”目光明顯帶著不耐。表明了識相的現在最好不要招惹他。
偏偏白衣公子不知中了什麼邪,就是不讓路,一徑笑得高雅和善。“流影,聽說你最近又收藏了什麼好酒,所以我一時心起,想來看看。想來流影不會怪罪於我吧。”
副管一副“你真是這樣想的”的表情看著他。口頭上終於不耐,“知道了。現在你可以走了吧,華心,送客。”說著抬手把我往白衣美人身邊一丟,就走人了。
我古怪的看著副管的背影。奇怪的人,明明之前恨不得把我藏到深山老林裏。不想讓我和白衣美人見麵。現在竟然把我像垃圾一樣丟了就跑。副管到底是什麼人啊!真的很想知道,他的腦子裏的構造是不是和常人不同。不過當我一轉身,看到白衣美人清淡高雅的笑容時,立刻什麼都忘了,興衝衝的跑上前。
“美…施公子,要小的做什麼嗎?”哇,湊近一看,更加好看。皮膚白暫如雪,氣質如霧,真真是美人啊。
白衣美人輕抬水眸,朝我綻開溫柔笑意。“你叫什麼名字。”他邊走邊問。
我不解,方才副管明明說過了啊,不過沒關係,美人就算要我重複千遍萬遍都成。
“小的華心。今年十六歲,無妻無子,公子還想知道什麼?小的都可說哦。”我朝美人眨眨眼,示意他最好多問點。誰知美人隻是莞爾一笑,不經意的問道。
“你看到剛才那位黑衣少年了嗎?”他含笑指了指正往大廳裏走去的西門少主。我跟著側頭,“回公子小的看到了。”
“那麼……”白衣美人別有深意的朝我看來。“你覺得他好看嗎?”
“不好看!”我堅決道。
“哦?”白衣美人好奇的看著我。“為什麼?你難道不知道嗎?那位少主,可是武林三大公認美人之一呢。”
“公認!?三大美人之一!?”我瞠目結舌。這又不是女人家,還什麼三大美人?“誰這麼無聊啊?西門少主又不是女子,何必去和那些女人家計較!”我搖頭。真是的,現在武林少俠多是油頭粉麵之輩,以為長得好看就了不起了。我呸,比美是女人家的事,男人何必去摻合呢。反而更加沒有男子氣概。“難道西門少主比另外二個美女還美嗎?”
話雖如此,我還是很好奇的,有什麼樣的女子可以和這位西門少主相比。雖然我不喜歡那些漂亮得不象話的男子,但是我必須說一句,這西門少主,可能是我生平見過,最完美的最精致的少年了。白衣美人甚至都比不過他那一身邪魅明意的氣質。西門少主光是站在那裏,就更招風引蝶的了。萬一他要是再對你笑一笑。那就更加不得了。
白衣美人朝我搖了搖頭,“不,你錯了。”
錯了?!我不解的看著他。“什麼錯了?”我明明什麼也沒有做啊。
白衣美人上前走了幾步,微風拂過他身邊,帶起雪色衣擺,宛如仙人般的秀麗縹緲。“這武林三大美人,全是男子。”他漫不經心的道。
“什麼!”我瞪大眼,“全是男人?”不過又立刻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美…施公子一定是美人榜之首了。”雖然實際上他沒有西門少主來得精致,不過在我心中,他就是最美的。
“不,你想錯了,”他似想到了什麼,搖頭歎道。“我並不在三人之中。”
“不在?!”我瞪圓了雙眼,就實際而言,白衣美人已經算是極品中的極品了。怎麼可能還有比他更加厲害的存在。當然,西門雙心不同,他的完美是渾然天成的精細。美得沒有一絲人氣。就上天完美的傑作。
“你聽過一首詩沒有?”白衣美人側睨了我一眼。隨即不聽我回答,徑自念了出來。
“流影含芳意寫嵐,酒不醉人笑醉人。
心若星辰羞傾國,薄幸天下有幾人。
冰封蓮意皓冷月,璿璣三千入微塵。”
我不解的看著他。“那又和這首詩有什麼關係?”
白衣美人緩緩在院中踱步,縛手而行,拂衣動紗,姿態高貴而優雅。“不,有關係,因為這首詩說的就是這三人。那三位天姿絕色的男子。你說對不對,蘇公子。”
我愕然,連忙回頭,在我身後,赫然是那位高不可攀的寒玉公子。也不知他是何時站在那裏的,不過光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經聽了很久了。
蘇時寒立在那裏,溫雅的表情閑散而溫和。麵對施若衣的問話,他隻是輕搖了搖了手中的折扇。“那是……自然。”
然後抬起頭,高深的與白衣美人對視。白衣美人也饒有興味的回視。兩個人就把我曬在一邊,自顧自的看著對方。見他們這樣“含情脈脈”的對視,我摸摸鼻子,轉身離開。反正已經把白衣美人帶到地方了,剩下的就不是我要做的了。雖然我很想留下,不過看他們的樣子,肯定要討論很久了,我留下來,白衣美人也不會注意到我。
垂頭喪氣的走出院落,就看見副管若有所思的立在樹下,一雙明眸裏滲滿失落。他看著那棵鬆樹,好像在回想著什麼,嘴邊逸出一絲溫暖的笑。
我怔怔的看著副管,美麗的副管,張狂的副管,無論什麼事都任性妄為的副管,原來笑起來是這個樣子呢!來了山莊這麼久,我其實一直沒見副管真心實意的對誰笑過。莊主也沒有過呢。他總是一副氣焰高傲不服輸的模樣。笑也笑得如紅蓮般張揚,從來不知道,如果副管真心的笑容原來這麼……美。
一點也不比白衣美人遜色嘛。不過這句話我是絕對不會告訴副管的,免得他又得意起來。正在想著呢,副管那清冷又高傲的聲音傳來。
“想什麼呢,笑得一臉色迷迷的。口水都快要滴下來了。”
………………
他一天不氣人就會死嗎!?
我皮笑肉不笑的開口。“沒有,我是看著副管你那絕世美貌而驚呆了呢。”果然見到後者得意的表情,副管笑得眼都眯了。不過已經沒有樹下那種傷感的憂傷,隻剩下洋洋自得與驕傲。所以我堅持認為,剛才那個纖弱的副管隻是我的幻覺。
“那是當然。”副管自得的摸摸臉。然後無所謂的開口,“不早了,你先下去吧。還有,叫華官來服侍我。”
“是。”我點頭。不過我好奇的是,為什麼每天副管都要華官來服侍呢?論認真華元比他認真多了;論速度我也比他快多了,為什麼總是要華官來啊!
或許副管是看懂了我的困惑,他伸手摸摸我的頭發,笑得一臉奸詐無比。“因為那樣比較有成就感啊!”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不解,不過我也懶得去問,正想離開時,我突然想起方才白衣美人所說的那首詩,於是好奇之下,我又轉回身子,問向副管。
“對了,副管,你知不知道武林公認的三大美人啊!”
“三大美人?!”後者一臉詫異。“你是說我嗎?”
……我一口血差點含恨噴出,拜托,就算副管你真的很好看,也不要這樣自戀啊。你也要想想我的感受啊!真是的,天天麵對這樣一個自戀狂,我竟然還何能成長成如此健康的美少年,完全是我自身的性格好啊!
“不就是幾個自認長得不錯的醜八怪嘛!”副管很不以為然。
……你是在說你嗎?我用沉默來表示自己的感想。
副管被我這副樣子氣到了。他不屑的開口。“哦,那幾個美人不就是武林公認的幾個長得還可以入眼的世家小姐嘛。”
“世家小姐?!”我奇道。“可是白衣…哦不,施公子不是說他們是男人嗎?”怎麼又變成女子了?
“男子?”副管皺起漂亮的眉頭。想了一會兒,他哦了一聲,“你是說那個啊!”
不知為何,我覺得當副管想明白時,臉上分明有一抹懊惱閃過。幸好我眼力尚佳,不然還真看不到副管如此稀奇的表情。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按捺不住好奇心,繼續問道。
副管沒好氣的瞪了我一眼,那一眼,縱使是無心,但暗藏的魅惑風情依舊讓我看直了眼。“那沒有你的事,不許多問!”說著氣呼呼的走了。
啊!我張大嘴巴,留在原地。真是奇了怪了,副管竟然也會有討厭的事啊,那麼我一定要弄明白才行。這可是個大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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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如紗,樹如影,暗濟色,月如勾。
房間內,一身黑衣的少年神情陰暗不定,眼神充滿刻骨的恨意。忽地,他狠狠拍向身邊的木桌,怒道。
“少主,是屬下無能,請你責罰昭然吧。”他抬著,自責的看著床上的紅衣少年,俊朗的臉上滿是悔恨。
床上,傳來低笑聲。“昭兒,你這是故意為難我不成,莫說我不會武,就是現下少了你的能力,我還能安然走出這冉家莊嗎?”那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聲音,充滿了無人能及的柔軟與溫柔,簡直可以讓人酥麻入骨了。軟甜中帶著些許清澈,明明是不同的特色,少年卻奇異的擁有且融合。宛如珍珠般潤澤圓滑,讓人聽之欲罷不能。
然後黑衣少年卻無法靜下心來傾聽這完美的聲色。隻是獨自陷入懊悔中。“不,少主,是屬下愚鈍,讓了蘇時寒那狗賊的當,不然……不然你也不會被他抓住!那群可惡虛偽的狗屁正道人士,竟然會這麼無恥!”
“昭兒,”軟甜的聲音帶著笑意。“我並不在乎你知道嗎,反正軒兒已經逃了出來,他遲早會想辦法救我們的。”聲音中帶著些許的漫不經心,顯然少年並不在乎自己的安危。
“可是、可是……”少年漲紅了臉。“我們千不該萬不該,竟然信了蘇時寒那個忘恩負義的無恥之徒!屬下、屬下真恨自己當時為什麼不殺了姓蘇的混蛋!害得少主……少主你……”少年沒有說下去,但心緒的起彼頗大,隱隱帶著哽咽。
“是屬下無能!”
“……”提到那個名字,溫軟的聲音似乎也黯然了一下。“這不是你的錯了,而且能夠逃離那裏,我也很開心。”說著,床上有些微的振動,接著是床上之人站起來的聲音。寬大的帳幔掩住那人,先伸出來的是一雙水紅色的衣袖,白暫如玉的指尖宛如閨閣千金的蔥指,光是一雙手就有了令人驚歎的美麗,那不難想象,幔後之人有著怎樣的天人之姿。在紅色衣袖的襯托下,那雙手更加如雪秀麗。接著帳幔一掀,一人緩緩踱了出來。
那一瞬間,仿佛全世界都遠去了,腦海裏什麼也沒有,隻剩下那一雙多情中無情的杏眸。
笑,帶煞;豔,帶香;美,傾城。
他是牡丹,華貴;他是梅,清冷;他是幽蘭,絕美。他是玉,溫潤;他是風,溫柔;他是冰,無情。
他更是水,清澈卻不見底。因為,深泓不知深。
怎麼可以有這樣的人兒啊!一點點的笑意,就可以奪去所有人的呼吸!怎麼可以有這樣的人兒啊!一個淺淺的回眸,就可以讓人無法自拔。淺淺的低笑,溫柔的回眸——就是瞬間光華。
如果說,這世上,什麼叫作仙人之姿,這少年,就已經是極致之作了。
黑紗紅衣,穿在這人身上,擁有了無人能及的優雅與華麗感。長發如瀑,僅僅是係了根紫色絲絛,打個結,垂在兩頰邊上,一走一動間,黑紫交織,華麗張揚。
西門雙心,名、不、虛、傳。
能位列三大美人之首,自有他的道理。
麵對這樣的絕色,黑衣少年卻無動於衷。試想,若是整天和這樣一個人相處,就算是神仙也會看膩的。
“昭兒,”潔白纖長的十指托起少年的下巴,西門雙心朝他笑得惑人。“不要擔心,大不了就是一死,再說了,情況再壞,能壞過當初在那人身邊嗎?”低低的聲音宛如傾訴衷腸,然後聽在少年耳裏卻是恍如雷震。身子一顫,雲昭然滿麵苦澀意。“少主,還沒有忘記嗎……”他的聲音隱隱的一絲惶然。
“不是的。”西門雙心溫聲道。外人傳言,西門雙心以聲惑人,以色魅世,脾氣古怪,性多戾,驕縱任性,而此時的他,神情柔和,溫然淡定,分明是一個謙謙美少年的樣子。“隻是再苦,也沒有在那人身邊苦。所以不要再責怪自己了,我不在乎的。”
“……”嘴唇顫了顫,少年咬住下唇,“多謝少主,少主請放心,就算是拚了這條命不要,昭然也會保少主平安的。”
“是嗎?”輕聲的詢問不帶一點強求,少年在燭光中微笑,“我累了,你先下去吧。”
雲昭然猶豫了半晌,“可是……”
知道他擔心什麼,西門雙心笑道。“那些正道人士不會這麼心急的,我的命,還有有處。他們不會舍得讓我這麼快死的。”
“少主……”為什麼別人置為大敵的事情,少主可以這麼安然,是真的信任顧軒會來救我們嗎?不敢違逆少年的意思,雲昭然轉身離開,細心的為少年關好門,他抱劍守在門外,他才不信這冉家莊裏的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昭兒,”帶著笑意的清朗聲音傳出。“你還是去休息吧,更深露重,若是連你也病倒了,還有誰來守護我的安全。”
雲昭然猶豫了一下,的確,他縱使守在門外,也不見得能夠護得少主周全。哼,說什麼俠義心腸,路見不平,我呸,分明是那群不要臉的正道人士編出來的鬼話。論心機論手段,他們可不輸口中所謂的“黑道”!
等到少年的腳步聲終於消失在隔壁的屋內,一身鮮紅衣裳的少年才終於卸下笑容,他放鬆身子——不,放鬆,怎麼可以放鬆,這裏根本不是他的家,不是他的地方,他怎可放鬆?或許,這世上,本就沒有他有地方。形成大字形躺在床上,少年閉目沉思,許久,他才冷聲開口。
“蘇大公子,偷窺可不是像你這般高潔的人幹得出來的事情。”聲音明明冷淡如冰,卻因為甜軟的聲調而顯得柔和。
屋內沒有人回答,直到少年不耐煩的張開杏眸,那一瞬間,印入眼簾的身影,是誰?杏眸終於帶了一絲心痛,少年緩緩起身,看著站立在自己麵前的男子。
依舊藍衣如玉,折扇輕靈。揮舞出萬般芳華。
蘇時寒。
嘴角輕扯,少年淡聲問道。
“難道你們正道流行在夜間審問犯人不成,不然蘇大公子何來本囚的囚室。”望著那人,少年垂下長而卷的睫毛,掩住眸中一閃而過的心痛。
曾經他是那麼的信任這人,那麼的和這人耳鬢廝磨,每日的情話綿綿,而如今,竟然換來這人的背叛,隻是為了一個冰冷的座子!他的情,他的義,被這人丟到黑暗的角落,他的家,他的父,被這人毀得一乾二淨。
他還剩下什麼?被這人背叛的傷,毀掉的情,萬人的唾罵,他也隻有這些了,隻有這些了……
看著對方含笑溫文的樣子,他怎麼也無法想象,這人,竟然用這張臉,這樣的表情,對他說出比殺了他還殘忍的話。
猶記得,那日被他抓到之時,他也是這般的溫雅如玉,笑意如春的告訴他。
“對不起了,雙心,我想得到武林盟主的位子,所以隻好委屈你了。”
口吻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然而話語卻硬生生在他心上扯了個大洞。連血都流不出來的淒涼悲哀。
“雙心。”蘇時寒有些無奈的看著他。目光一如既往的溫柔。“你還在生氣嗎?你知道的,我那時是迫於無奈的……”
“……”西門雙心連看他的動力都沒有了,隻是閉上眼不理會他,這人的甜言蜜語是毒藥,聽了中毒,不聽更中毒。“你還有事嗎?”他指了指門,“麻煩你出去,我不想見到你。我實在不太想看到你那張做作的臉。”
那太折麿他了,他可憐的胃今天還沒有吃過什麼東西,不想在明明什麼也沒有吃的情況下吐出來。
麵對少年帶刺的話語,蘇時寒仍然是那般寵溺的笑。“我知道你在生氣,雙心,不要緊。”
“……”少年猛的坐起身子,“蘇時寒,你還真是會自作多情。”他冷冷的扯出一抹笑,美得讓人屏息。“曾經和我相處那麼久了,你應該很明白我的性格才對,對於你,我已經沒有多少情意。請你不要再擺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我看了想吐。”
蘇時寒手中折扇一滯,麵色有些蒼白。“雙心……”
少年神情是不耐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風流薄幸是出了名的。我的姬妾們還少嗎?對於你,我已經玩夠了,而且現在你又把我推到正道的手裏麵,你認為他們會放過我嗎?家破父亡,我對你隻有恨。”
“……是這樣嗎”麵冠如玉的美男子淡淡中挾帶著澀意輕笑。“無論你說什麼,我也不介意,雙心,你隻要記著一個——我蘇時寒還是原來的那個蘇時寒,永不改變。”
說著深深的看了床上的少年一眼,眼中內過一絲心痛,然後決然離去。
聽到關門聲響的一刹那,少年猛的撇過頭,怔怔的看著門的方向。兩道透明無聲的淚痕無聲息落下。
可是遲了,一切都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