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與豬同居的日子 第二十三章 與豬同居的日子(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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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小毛懂股票嗎?
人有七竅,而朱小毛卻隻通了六竅。
所以孔白用激情一吻換來的所謂“股市真經”其實就是一部徹頭徹尾的“養豬秘笈”,當原形畢露之後,孔白羞愧難當,就差一頭撞牆了。
按照朱小毛的邏輯,股市就是一座大型養豬場,內設一間間大小不同的豬圈,用個股代碼來識別不同的圈舍,股民們就是一頭頭肥瘦程度不同的肉豬,而那些操盤的莊家們則是伺養員兼屠夫。
為了攫取最大限度的利益,屠夫們精心設計了一個神話般的夢幻,進而開動龐大的宣傳機器,巧言令色,口吐蓮花,說得天花亂墜,吹得神乎其神,讓你相信豬圈就是天堂,引誘肉豬自願往豬圈裏跳,在坑蒙拐騙的同時,屠夫們還會假惺惺地扮出一副無辜的麵孔,言不由衷地提醒肉豬們“據此入圈,風險自負”!
等豬入圈之後,屠夫們會藏起鋒利的尖刀,暫時充當起伺養員的角色,笑容可掬地奉上一盤盤精美的伺料,讓肉豬們敞開肚皮大肆饕餮,在體重飆升之餘,警惕性自然就弱化了,而屠夫們又不失時機地大肆宣揚天堂之美,於是就有更多的豬爭相跳進了豬圈,這就是所謂的“牛市”。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既然是肉豬就總有出欄的時候,一旦時機成熟,屠夫們便會撕下散財童子的麵具,露出了猙獰的麵孔,磨刀霍霍大肆宰殺,賺得杯盆缽滿,賺得眉開眼笑,等豬們幡然醒悟時為時已晚,此時它們已經被深深地“套牢”,隻能眼睜睜地被“割肉”,痛徹心痱而又欲罷不能,這就是所謂的“熊市”。
“肚油腦(doyouknow)?”一番眉飛色舞的說教之後,朱小毛停了下來,笑眯眯地盯著孔白。
“你的意思是我們這些人都是豬,對吧?”孔白橫眉怒目。
朱小毛笑著說道:“別人不一定,但你肯定是”,說完連忙逃到了一邊。
孔白咬牙切齒地罵道:“你才是豬呢,死豬,爛豬”。
“好,好,我承認我是豬,行了吧?”朱小毛笑得連腰都直不起來了:“不過,竟然有人傻乎乎地跟一頭豬親了半天,莫非是想雜交?”。
“我,我,我掐死你這頭死豬”孔白憤然而起,抓住朱小毛就往沙發上按,又伸出雙手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朱小毛被掐得直翻白眼,孔白動了雷霆之怒,不但不鬆手,連帶著整個人也壓在了他的身上,骨瘦如柴的朱小毛哪經得起這樣的折騰,眼看著行將窒息。
情急之下朱小毛伸出手去摟住了孔白的腦袋,往下一拉,又撅起了嘴唇,兩張嘴再一次激情相撞,孔白這才鬆開了手,猛地一個翻身從沙發上滾落在地。
“流氓豬”孔白用手背狠狠地抹去了嘴唇上的口水。
朱小毛撫著脖子直喘粗氣,臉都變成了豬肝色:“你,你,你這是謀殺啊,不用點流氓手段你能放過我嗎?我告訴你,下回你要是再這樣,就不是剛才那麼簡單了,信不信我抓……”,朱小毛伸出兩隻枯瘦的爪子,十指彎曲做了個極度猥瑣的動作。
孔白又想撞牆了。
“好了,好了,你不是想知道我怎麼猜出上次崩盤的嗎?我告訴你好了,就當是補償你的心靈創傷吧”朱小毛開始服軟了,畢竟現在孔白是他的衣食父母,把她惹急了沒準兒會被掃地出門的。
孔白仍坐在地上一聲不吭,除了怒氣之外,雙魘的紅雲也愈發濃鬱,呼吸顯得異常紊亂。
“這麼說吧,你們去交易所看的是股票,而我純粹是去看人的”朱小毛一反常態,眉頭微鎖,盯著孔白憂鬱地歎了口氣。
“看人?”孔白楞住了。
朱小毛點點頭:“對,看人,在那之前,我去過很多趟,從中我發現了點問題”。
“發現問題?就是你的那個預言?”孔白一聽立即起身坐回了朱小毛身旁。
“差不多吧,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原來去那兒的人幾乎都是一些老麵孔,相對來說比較固定,但後來不對了,多出了一大群老年人,還有很多看起來文化程度不高的普通市民,個個都象吃了興奮劑似的往裏擠”。
“很正常啊,那個時候還是大牛市,大家都想賺錢嘛”
“這個沒錯,不過你應該知道咱們中國人有個習慣,一旦發現哪個行當賺錢,大家都會一哄而上,非把這個行當做得象鬼子掃蕩過一樣,打個比方說吧”朱小毛想了想之後突然笑了起來:“比如說養豬”。
“又來了”孔白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反正跟養豬的道理一個樣,原本隻有那麼點伺料,突然間多出了一大批外來豬,如果分著吃的話,那所有的豬都得餓死,對吧?如果你是伺養員,你會怎麼辦?”。
“買伺料啊”。
“買伺料?笑話,你真把那些莊家當成慈善家了?商人趨利的本性注定了他們隻能是屠夫,退一步說,你買了又能怎麼樣?總共就那麼點兒人手,你喂得過來嗎?要量力而行知道吧,別等到豬肥了而你卻累死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好象也有點道理啊”孔白還是有些糊塗。
“如果換成是我,我會利用手頭僅用的伺料,先把豬養一段時間,穩定它們的情緒,你可能不知道,豬其實和人一樣,也是有脾氣的,一上火它就不長膘,等養熟了之後,我會以最快的速度宰掉一批,甭管它是肥是瘦,即使是豬仔我也會賣掉它,明白了嗎?”。
孔白仰著頭,美目流轉片刻之後輕輕點頭,轉而又低下頭去,發出了一聲極度苦悶的怨歎。
“過之不及嘛,大家都往股市裏跳,不出事才怪了,象收容所的老牛、馬累這些人大字不識幾個,也跟著借錢往裏砸,剛開始賺了點蠅頭小利,高興得連做夢都抱著金元寶,聽說老牛有一天晚上做夢賺了大錢在啃熊掌,結果被老婆罰跪了半宿,原來這哥們啃的是她老婆的臭腳丫子,哈哈哈”。
孔白抿著嘴唇胸口起伏了兩下。
朱小毛:“還有那個馬累更絕,他老婆姓熊,有一段時間他非要住在所裏,據說是不願意和熊親近,他老婆到收容所鬧了好幾次,你猜猜為什麼?”。
孔白搖了搖頭,想笑又笑不出來。
“哈哈哈,這哥們和所裏的一個大姐走得很近,有人向他老婆告發了,後來才知道這大姐姓牛,哈哈哈……”朱小毛笑得不能自已。
“撲哧”,孔白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笑魘緋紅的俏模樣端得是美豔逼人。
笑完了之後朱小毛又歎了口氣,惋惜地說道:“當時我就提醒他們趕緊收手,他們偏不聽,還要繼續往裏投,結果,唉,怨誰呢?”。
朱小毛使了一手“指豬罵狗”,他在變相地戳孔白的脊梁骨,令孔白更覺得無地自容了。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朱小毛指了指天花板,表情神秘而嚴肅:“千萬不要忘了大老板,整個養豬場都是他的,屠夫們盡管有呼風喚雨的本事,但他們也必須要看大老板的臉色行事,否則的話,他們也會成為待宰的肉豬”。
“大老板?”孔白秀目一睜,忽而猛地點了點。
朱小毛苦笑著搖頭歎道:“除了看人之外,我每天都會買幾份報紙,你可能沒注意到,在那之前,大老板已經數次發出了暗示,稍一琢磨就知道接下來要出事了,特別是16號那天的社論,更是直言不諱地提了出來,結果,唉……”。
“對”孔白痛苦地輕一點頭,心中懊悔難當,事後她也看過這篇社論,也知道這是此次崩盤最直接的導火索,可惜和大多數的股民一樣,一切都太遲了。
“所以說,你要想投機,必須要時刻緊盯著大老板的臉,隻有這樣你才能逃脫被屠宰的命運,甚至於還能賺上一票”。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啊?”,注意,孔白這裏用了“我們”,是不是有特別的含義呢。
朱小毛嬉皮笑臉地湊到孔白眼前,神秘地眨了眨眼睛:“想知道嗎?”
“嗯”孔白莞爾一笑,笑容甚是迷人。
“吃飯”朱小毛指了一下牆上的掛鍾,嗬嗬地笑了起來。
孔白一聽心又涼了半截。
照例是朱小毛下廚,照例又是方便麵,孔白吃得直反胃,被朱小毛戲虐為“妊娠反應”,結果一對冤家又在餐桌上耗上了。
“對了,你不炒股,怎麼老往新華路那邊跑啊?”孔白想起兩次都與朱小毛在新華路邂逅的事,她感覺有些奇怪。
“玩”回答得幹脆利落。
“玩?我覺得不象”孔白發覺朱小毛的情緒變得有些低落,胸中似有難言之隱。
朱小毛盯著孔白笑眯眯地說道:“不去玩,難不成去追妹子啊?”。
“難說哦”孔白揶揄道:“象你這麼壞,追個女生還不是手到擒來啊,說不定你還真的是去約會的呢”。
“約個鳥會”,朱小毛指著自己的鼻子懊喪地說道:“就我這模樣的,誰看得上我啊?你啊?陪嫁十頭大肥豬,你把我娶了,行不?”。
別說,這夥計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至少到目前為止他還知道“猥瑣”兩個字怎麼寫。
“去,沒正經的豬”孔白笑著打了一下他的手。
朱小毛衝著她做了個鬼臉,又指著門後掛著的黑色薄呢風衣,說道:“這衣服是那匹白馬送的吧?”。
“白馬?”孔白楞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過來,猛然間胸口象是被撞擊了一下,疼得連氣都喘不過來了。
“你呀,怎麼說你呢,人家早就把你甩下馬鞍,去馱另一位公主去了,虧你還這麼惦記他,摟著鐵粑親嘴,你自找釘子碰啊”。
“我的事不要你管”孔白忿恨地站了起來,又摟著抱枕獨自坐在沙發上生悶氣。
“嘿嘿”朱小毛緊跟著坐在了身旁。
孔白見狀又起身坐到了另一張沙發上,朱小毛也不含糊,又粘了過去,低下頭湊到她眼前直樂嗬。
“有一位姓朱的哲學家曾經這麼說過……”,朱小毛說到這裏停了下來,偷偷瞄一眼孔白的反應。
孔白果然上當了,稍一抬頭接觸到了朱小毛嘲笑的目光,又觸電般地再次低下頭去。
“工作之美在於每月等發薪水,愛情之美在於堅信世上有鬼,男人之美在於屁股也能當嘴,女人之美在於明知世上無鬼卻偏要相信男人的嘴”,說完朱小毛放聲大笑。
孔白猛一枕頭砸了過去,一跺腳捂著臉跑進了臥室,又重重地摔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