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一眼不眨地看著他，突然間衝縮在牆角裏的殘疾女孩低聲輕喝：“還不快進去！”
    青山竣看著那小小的身子拖著殘缺的身體以其驚人的飛快爬進裏屋，並還掩上了門，在關門的那一刹那，他聽到有沉重的咳嗽聲，從裏間傳來，應是一個年老的婦人的發出的聲音。
    正想著，少女卻已貼了過來，像條柔軟的藤蔓。
    她吃吃地在他的耳邊笑，用嫵媚的眼睛看著他，聲音卻還是稚嫩的。
    “你是怎麼找到的？嗯，問你呢？”
    青山竣抓著她的雙腕將如八腳章魚一般貼在自己身上的少女扯了下來，如此近看，也不過隻是十六七歲的模樣，分明還是個孩子。卻妖妖嬈嬈帶著風塵的氣息。
    她分明將他當成了找她的情人，或者說難聽一點，嫖客。
    “我是為了你父親宋辰的事來的，你母親呢？”
    女孩顯然欏了一下，退到一邊，在雜亂的木桌上摸了一陣，摸出了一根香煙，叼在嘴裏，然後又四處找火。
    青山竣把自己的火機扔了過去。
    女孩熟稔地抽了口煙。乜著眼問：“你們找到他的屍體了嗎？”
    “你怎麼會認為你的父親已經死了！”
    青山竣試探地問，他想，照宋辰的年齡，有個女兒也該有這麼大了。
    女孩嘲弄地一笑：“像他那樣的男人，若不是死了，除了回家，還能到哪個地方去？”
    “你的母親呢？”
    “你想問什麼，問她不如問我！起碼我還是活蹦亂跳的！她卻隻會躺在床上哼哼！”
    “你說什麼？”
    青山竣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家庭，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少女，對自己至親的生死如此冷漠。
    “你不相信？”
    青山竣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昏暗的屋內，有潮濕和不明的讓人做嘔的腐臭氣，一個骨瘦如柴的婦人，一個大腹便便的腹部，使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大號的蜘蛛爬在床上一般。
    鬆樹皮一般的臉，呆滯的的眼神，隻有偶爾的咳嗽聲才能證明她是一個活人。
    青山竣胃裏一陣抽搐。
    “我早就說過，她什麼都不能告訴你！”
    女孩吐著煙圈，在他的身後冷冷地道：“她快要死了！”這句話卻是恨恨地，咬著細碎的牙齒，從齒縫中發出的聲音。
    “怎麼不送她去醫院？她是你的母親，你就這樣讓她躺在床上等死？”
    女孩斜眼睛看著他，流露出與她年齡不屬的嘲諷神情。
    青山竣看到女孩的神情，他看著這樣一個破敗的家，宋辰的死，到底要不要告訴她，到底要不要讓這個家再次受到打擊，它還能否承受再次的苦難。
    “我們必須將你的母親送到醫院去，你明白嗎？”
    青山竣看著少女年輕卻略顯風塵的神情。此刻的臉上卻有複雜的情緒，不辯喜惡。
    蜘蛛一樣的婦人，在床上又發出了一兩聲鈍鈍的咳嗽聲。青山竣擔心她脆弱的生命會因為這樣的努力而中斷。
    “我有一個朋友是個醫生，如果可以，我將你母親交給他，隻收你醫藥的成本費，而你母親能得到很好的照顧。你覺得呢？”
    宋辰已化為一縷灰塵，他能問的，隻是這樣一個小女孩，她是這家的長女，她從此以後，必須要擔起這個家庭的一切責任。
    女孩看著他，一又漆黑的眸子有迷茫的而張皇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