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半夏誰輕歌,歌盡誰年華 第24章 此去經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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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音篇2
可是直到,那天傳來樂璽郡主和景逸王爺和親的消息時,我的心便開始搖晃,我的世界也開始搖晃。
看著你和樂璽郡主雙雙出現在大廳上,向皇帝行禮的時候,那一聲王妃,便已將我的心刺痛,她就站在你的身旁,夢裏的場景,是這樣的,隻不過現在那個場景的主人不是我,是那個叫夕莫的樂璽郡主。我站在廳後,看著你緊握她的手,那樣眼神裏的關切,卻是我未見到的過的。當我身在深宮的時候,當我們相見未言的時候,也沒有看見過你那樣的眼神!我的心寂然,感到一呼一吸也困難。我怔然地坐在音環宮裏,不知道時間的變化,不知道了世界的變化。
皇上頓然出現在我的眼前,臉上的表情,我不懂,那樣帶著似笑非笑的冷然。他其實不是一個世人眼裏人認為的懦弱,他在偽裝,他在等待自己的羽翼豐滿,等到有足夠能力的時候,收回一切,他該有的一切,而不是僅僅擁有這虛空的金鑾殿,這是你對我說過的。
雖然如此,他待我卻算是好的了。他那樣看著我,然後,不說什麼,便拂袖離去。他知道我和你的一切,他都知道,他隻是沒有說出來,因此,我覺得他比想象中的還要可怕。
心裏一直很茫然,因此我才寫了封書給你,你卻沒有回過。我開始欺騙自己說,是因為你在忙碌,對於這樂璽的和親之後,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好好處理和安排。可是,之後,我便再也無法欺騙自己了,你有時間帶著她去逛花市,你頻繁地為她準備瑤琴,你不停地為她將劉太醫請進府,就算多忙碌你也會在下朝後急急地直接回府,因此我再也在錦玄門看不到你的身影了,那往日的期盼,如今也隻剩了慘淡冷然。慘淡的暮色,嘲笑著我,仿佛我不該存在一樣。
終於到了又一夏,我們便可以再清銘山莊相會,我萬萬沒有想到,你居然帶她來了,我以為,你若念及我們兩的私情,不會帶她來。我錯了,我大錯特錯。
流觴橋上,依偎著你,你卻不語,我的心裏隻有痛,這痛沒有知覺,在你離去後,我的眼淚才排山倒海。痛是後知後覺的,往往後知後覺的痛,會將自己的心狠狠地撕碎,扔進寒冷和冰山,我還是清醒的,因此我的心跳接近凝滯,呼吸接近停滯。你的輕笑依然,我眾使可以欺騙自己說你還是曾經的你,但是我的內心早已恍然。
那樣親昵依偎的你們,那樣刺眼。
花市裏她沒有受到傷害,因為你的及時出現。如果,她受傷了,你是否還會那樣子疼惜她呢?嗬嗬,我在心中冷笑,除了在後宮不時與宮裏的妃子明爭暗鬥外,卻還要想著怎麼對付你的王妃,你說我的世界是不是太黑暗了呢?嗬嗬…
看到她那般笨拙地進入那麼深的池水裏,隻為去撿那隻鞋子,我在心中嘲笑,我開始阻止了她,可並非我同情她,而是我知道其他的妃子,比我更希望她下水,於是我留著機會給那些妃子們。果然有妃子,站出來慫恿她下水,她居然還是那麼笨拙地走下去了,她一直一言不發,不知道這樣清冷的丫頭,到底有多少能耐,能如此忍著。看到她跌入五彩的池水,水光瀲灩,漸染了我的心情,我不知道有多高興。為何這丫頭能擁有你,而我在忍受了那麼多之後,卻隻能站在遠處望著你。這樂璽的貢品到底有多少的能耐,居然能蠱惑人心?想看清她麵紗下那般清冷的麵容,是何等的風華絕代?!
當我正在想著的時候,你出現了,那般焦急的神情,在你一向淡然冰冷的臉上是那麼格格不入,那麼的陌生?你是在焦急嗎?為何這般焦急?!或許,我在知道你不回信,聽到一切關於王府消息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但是我假裝不知,現在我真的清清楚楚地已經看明白了,不再欺騙自己了。
你掀開她的麵紗,露出她的小臉,她很年輕稚嫩,17,18歲光景,但是看不出有傳說中的那麼美,隻有清麗的容顏,容顏裏的動人卻不及我的三分之一。嗬嗬,不過是一個小丫頭片子,今日,倘若與我對立起來,恐怕她的下場,會比宮裏的任何一個被我害慘的妃子,更慘!嗬嗬…
你走到我身邊說的那一句話,最後卻依然強調了我最痛恨的兩個字,“等我”!等你!?你不知道我為了等你,我已經耗盡了多少虛無的光陰嗎?在宮裏提心吊膽,和妃子們在後宮裏勾心鬥角,還要堤防著陰冷的皇帝,這三載,幾乎像是要耗盡我的一生,我與你卻始終遙遙無期,我不知道你到底在等什麼!和樂璽和親之事,本就是計劃外的事情,如今因這事情,卻將我們的未來擱淺了!會是徹底的擱淺嗎?想到這裏我的心,便很寒。
等你,好的,我等你。隻因我的心依然執迷。
流觴橋上,橋下語。如果,我們依然如以前那樣,我便不再追究,我就死心塌地等你,我也不會無故對她怎樣。隻是如果,那樣的隻是如果,我還在心底留著,我在絕望的崖邊,選擇期待,選擇相信你,選擇那孤注一擲的小小的希望。但願這神明,會在冷落我三年後,給我一個奇跡,會給我朝拜他們賜福於我的機會。過去,我從不信神,因為,我曾經一直向神明祈禱,能給我喘息的機會,對幸福的期盼何等地難耐,我卻甘之如飴,那幸福何等的遙遠,卻還是堅信不疑,一次次的祈禱,除了給我能在宮裏苟顏長喘的機會,其他我想要的通通都沒有如願,我要的隻是與你在一起,我要的是隻是追隨你。
可是上天沒有給我奇跡,我萬萬沒有想到,盼到了那夜,原來我盼來卻是你的一句“對不起”!我在你的身後喊著,你沒有回頭。我問你是不是為了她,你頓然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再轉身,你沒有回答,我知道那便已是你的答案。風中裏的守望,我知道已經惘然。
心悅君兮君不知,繁花落盡繁華盡。
陌上繁花落盡,君若知其意,
晨風欲吹迷音,誰知其傷情,
誰把情絲望斷,誰解山花輕,
女若歎息此情,心恨生別離。
荼靡非繁花,怎知君有意,
若不相言對,誰人知其情。
曾經我希望走過赤緋城白玉橋,追隨著風裏你的迷醉的淺笑,紅塵凡世裏,亦愛,亦恨,亦怨,亦念,如果隻是與你執手,我便不會有憾了,隻是缺了你的一句明確的承諾,一句明確的“我願與你執手共走天涯”,一切都是枉然了。我會笑著,但是笑卻再也不會繼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