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半夏誰輕歌,歌盡誰年華 第13章 淺落朱顏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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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東閣時,月已中天。
楚逸捷輕步進房時,卻看見燭火卻是通亮的。
默語靜靜地靠在案邊,手裏攥著筆,低落的青絲染盡了芳華,粉裝依然,她若是醒著的,她便會是翩然的蝶,她若是醒著的,她也便是清山中明豔的繁花。
默然朱顏睡,紛然朱顏淚。
燭火惜別尚含淚,離別愁緒千塵醉。
絲絲筆墨傷,恍若筆墨歎。
青絲淺落如染墨,佳人細眉如柳落。
誰歎當時繁花錯,憶君情絲最寂寞。
他俯身,撩開她額間的散發,案上一紙上赫然入目的依然是那三個字,晚清風。看清了她眼角的淚,他的眉間頓然浮現了莫名的愁緒。靜靜地看,默默地歎,對這個來曆尚且不明,目的尚且不白的璽樂國貢品,什麼時候,他竟如此般的思緒起來了,他的嘴角閃過一絲嘲笑。
但是,看到她的餘淚滴在了墨跡上時,他的心隱隱便一緊,臉上又幻成了柔和景。他將她輕輕抱起,想在不驚動她的情況下,將她抱回床上。但她卻似乎睡的不熟,淺睡尚未深眠,一有動靜她便睜開了眼睛,驚愕地對上了楚逸捷看著她的麵容,當發現自己正靠在他溫熱的懷裏,她的心一滯,便開始掙紮。
“不是要休息麼?不在床上,靠在案邊怎麼睡得好?!”他的語氣是沒有溫度的,她聽不出這是他的“關心”,卻像是他的故意戲弄。可是她的掙紮隻是惘然的,隻能停下來幹瞪著他。對於他的戲弄,她無奈地連生氣都覺得乏力,幹脆閉上眼睛,不去理會。
“王妃似乎很喜歡本王這樣抱著你嗎?”他輕笑道,他似乎永遠也不會停止對她如此的戲弄,想看看她臉上的羞窘,想看看她臉上的怒意的神情,如此,就是要她卸下那副與世隔絕清冷的模樣。默語依然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眉間隻有不屑和淡然。
直到她感覺耳邊傳來一絲溫熱的氣息,她頓然驚覺,睜開雙眼,掩麵輕紗不知何時又被他掀下了,她側過臉,不想自己的雙唇便印上了他的,頓然間,一股電流傳遍了她的全身,隻是一瞬一息間,她小臉上的溫度驟然上升,神情尷尬,羞窘,已然便別過臉去,想要忘卻剛才羞人的那一幕。
“就說王妃娘娘太心急了,在本王麵前,不用裝的。”此時,他的戲謔便更加讓她無地自容了,小臉上的紅霞絢爛的迷人眼,楚逸捷卻肆無忌憚地再次靠近了她,鼻息映在她的小臉上,隻有咫尺之距時,他便不再靠近,淺笑著,那笑裏仿佛泛著極美的繁花。一個男人的淺笑,怎可以如此變幻莫測,迷人心斐,默語以為自己是否還在迷夢中,否則她怎會那麼認為。她還沒有晃過神來,她已在溫軟的大床上,她不由鬆了一口氣。可是事情卻沒有那麼簡單,他翻身,便在她的邊上躺下了。天啊!他是在做什麼!?默語驚愕,連忙起身,真要被他嚇得出一身冷汗來。
“王妃,不會那麼小氣吧,這麼大的床,連騰個位置給夫君都不肯嗎?”楚逸捷半倚著身子輕笑道,依然是那副戲弄的姿態,輕薄的神情。
過去平日裏,他總是在榻上睡的,他怎麼忽然睡到她邊上了?她可不是夕莫,她可是假王妃!
默語瞪著他,嘲笑輕蔑的眼神打量著他,然後轉身,想下床。可是身後的一股大力便將她拉回躺回了原位,她平靜著自己的心跳,告訴自己要冷靜,冷靜,他不過是戲弄她而已。可是沒有想到,他稍稍一用力,便將她拽到了他的懷裏。這簡直是個無理輕薄的惡魔。默語怒氣已經遏製不住,正想推拒他時,他已閉上眼睛,在她耳邊輕聲道:“這裏可不是王府,分房睡,會引起皇上的懷疑的,為了你的小命,你最好還是乖乖地別動。”此時,他的語氣已退去戲弄,戲謔,看到他輪廓分明的俊朗眉眼,儼然是一副嚴肅冰冷的模樣。不一會兒,他放開了她,顧自己睡去。
默語怔然,就這麼一直望著他的睡顏,直到她的雙眼朦朧。他不是有心戲弄她,看得出來他所做的,隻是在演戲,為了保全她這個假王妃,不是嗎?雖然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態,但是他卻真的沒有惡意輕薄她,不是嗎?默語睡去,腦海裏的思緒遊離著。
夢裏有一處溫暖,她便向溫暖靠去。一個清冷寂然的人,本是渴望溫暖的,可是她卻一直遠離著溫暖,因為怕溫暖隻是雲煙,瞬息一去不複返。沒有人會願意一直冷然,雖然隻是個溫暖的夢境,她也毫無顧忌地靠去,去汲取那份溫暖。
她靜靜地蜷縮在他的懷裏,直到翌日清晨醒來。楚逸捷看著懷裏的人兒那熟睡的容顏,感受她在夢裏不自覺的依附與他,嘴角揚起了弧度。
兩排長捷微動,如蝶展翅,白皙的臉,在晨曦裏掩去了那份清冷。直到她睜開眼睛,赫然入目的臉龐,讓她的心還是狠狠地抽動了一下,她發現自己居然躺在他的懷裏,驚然睜大了眼眸。他的手已經輕然地撫上她的臉頰,看到他的嘴邊蕩開邪魅的笑意,她才恍然自己居然與他共枕同眠了一夜。看到完好的衣裳,想起昨日,他說的那句這不是在王府,她的心便淡然下來,表情上退去了驚愕,起身時,聽到廳內的腳步聲漸近,在她未邁出腳步,身子卻被身後的大力重新拽回了大床上,更加意外的是楚逸捷翻身便壓在了她的身上。
緊接著,廳裏便出現了腳步聲的主人,紫沐和淩霜怔然便看到了這樣令人臉紅尷尬的一幕,她們連忙羞窘地退了出去。默語偏頭看著來人進來然後又出去了,再看到楚逸捷直直地望著她的眼神,她閉上眼睛,想要翻身,卻被他鉗製地喘不過氣來,臉上依然淡漠,這樣的戲碼何時會盡?來東閣的除了自己人紫沐和淩霜,便也不會有其他人了,他何須多此一舉?昨日虧她以為他隻是正如他所說的那樣,人前做戲而已,在自己人麵前何須做戲!他根本就是…
直到她感覺難受得快要窒息了,不得不睜開眼睛,便對上了他冷然的眼神。
“演場戲,也有那麼討厭麼?”楚逸捷的語氣冰冷索然。看到他眉間隱約潛藏不知哪裏來的怒意,她感到心寒,與這樣的人日日為伴,讓她想到了那句話“伴君如伴虎”,況且,壓在她身上的不是君,是個無法琢磨透的魔。
無奈飄搖在塵世,何以至此遇冷眼。
她本不屬錦華顏,卻落錦華心難眠。
光陰若回恍世間,可否再尋夢流連。
淡卻塵世仿雲煙,此情難續昔日間。
忘卻昨日蝶退繭,心歎卻此去經年。
“罷了,往後,戲還是要演,不過在外人麵前,你最好還是收起你那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否則的話,你自是難保。”他翻身便下了床,話語裏已沒有可以找尋的情感可言,不是冰冷,也不是勸慰,而是漠然。然後,他便拂袖徑直離開了房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