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半夏誰輕歌,歌盡誰年華 第06章 花落自飄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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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了什麼?讓我也看看好嗎?”他的語氣雖是輕柔但是隱隱透著威脅,魅惑,看到他俊然的臉龐逐漸地靠近,她開始不知所措地搖頭,一再得搖頭,雙眸裏滿是驚恐,還有祈求。但是,他的腳步沒有停下來,一瞬一息之間,他已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裏,那隻大手已急不猝防伸進了她的衣袖。
她驚然,被他的氣息所包圍,又是貼得如此毫無縫隙,更是讓她的心亂了節拍,意識到他已發現了她的寶貝,她的心裏隻剩了恐慌,再加上他逐漸靠近的臉龐,深黑雙瞳,根根分明的睫毛,緊握宣紙的小手變得無力,已經被他的生生地掰開。
“晚清風…”他低吟,眉宇之間的邪氣,她不知道。但是隨後,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已將那宣紙揉成了一團,輕輕一扔,便扔進了然然的燭火,沙沙的聲響,聽的她的心陷入昏暗,刺目的火光,宣紙由紅到黑,記憶由紅到黑,大腦頓時陷入一片空白。幾乎是同時,她衝到燭火前,白皙的小手便向那火苗裏的已成黑炭的半張宣紙伸去。
而他的一隻大手動作更快,已然將她欲伸盡火苗的小手擒住了,將她拽到他麵前,戲謔諷語淡淡道:“原來是無語紅杏也喜歡出牆啊?嗬嗬…”
怔怔看著寂然燃燒的宣紙,那紙上的“風”字已經快要燃盡,默語已經接近瘋狂,她掙開他的手,像燭火撲去。但是,沒有用,沒有用的,他還是攔住了她,他的神情冷然,眼神不怒而威,先前淡然的語氣轉化成了冷嘲諷語:“晚清風還真是有本事,怎麼就收服了這麼一個癡心的啞巴呢?嗬嗬,不過呢,這啞巴那麼癡心也沒有用,他既然把你當做代替品送過來,那麼你自是該清楚,他對你如此癡心的“回報”有多好了……”
看著楚逸捷如此邪魅的樣子,在燭火下,印得他像披著絕美俊朗外皮的魔,他是一種美麗的毒,染的人心恍惚,也嚇得她拚命掙紮。他句句刺耳的話,如同將她扔進那火苗,燃燒,煎熬,痛苦,難過。代替品,代替品,聲聲回蕩在她的耳邊,她想說什麼,咿咿呀呀猶如孩童般的囈語,臉上隻有無助,水影的雙眸看起來令人疼惜,慘白的小臉上滿是淚水,她不會說話,什麼也說不出來!默語,為什麼她是默語。她痛苦地捶打著楚逸捷的胸膛,看著在燭火裏燃盡的筆墨,她隻能哭著,沒有誰能懂的,那是他唯一留下來的東西,就這樣被眼前的惡人給毀了!
淚水紛落無人惜,心憂藏惜故人情。
白字黑字憶往昔,此物最是相思情。
如今化得塵灰去,何物盼念來日期?
聲聲畢剝響無情,重重心念誰人惜?
離思愁苦心依君,猶望昨日是夢景。
此夢若不離人去,女亦茫築荼靡心。
而他堅如磐石,怔怔地看著她如此,本來隻是戲謔,原以為她淡漠,沒有想到內心承載著那麼沉重壓抑的痛苦,看到她紛然的淚水落下,他才不由停止住了戲言,任由著她出氣,任由著她發泄,直到她平靜。看到她黑亮的雙眸湧出了淚水,他恍然看見那個夢境的女孩…
她不知道昨日自己是怎麼入睡的,依稀記得有個寬闊溫暖的胸膛給了她依偎,那是一個夢境。她醒來看著燃盡的燭火,和燃盡的一切,她的眉心不由蹙起,是那個可恨的惡魔將她最珍愛的墨跡給摧毀了!……
“王妃娘娘,準備更衣了,王爺說要帶你去看這季末的花市呢。”一個丫頭興奮地衝到她的麵前說。仿佛她比去的人都要高興。
默語搖頭,她不想出去,她隻想呆在景園裏,外麵的喧囂不屬於她。她隻屬於靜默,更何況要和那個惡人出去,還不如直接推她道那湖水裏還來得痛快。
她不再理會丫鬟,轉身就向景園走去。
沒有想到,一個赫然挺拔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她的眼前,擋住了她去路,讓她寸步難行。楚逸捷揮手退下了丫鬟,麵無表情地冷笑道:“本王要帶你這個假王妃出去散心,已經夠給麵子了,怎麼,你還想擺什麼架子嗎?”
默語心裏負氣,卻隻能狠狠地瞪著他,想反駁她卻也不能。
“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寒到骨子裏的冷然,讓人無法正視著他。
“要是你不去更衣,那好,讓本來替你來好了,王妃,你說如何?”他嘴角忽然揚起輕笑,雖然那樣的淺笑,在他冰冷的臉上幻出了另一份她未曾見過的美好景致,但是那樣的笑看在她的心裏,隻有厭惡。隨即他一手輕易將她攔腰抱起。她聽得嚇慌了,小臉卻不由紅花如豔,掙紮著,隨後便聽他淡淡道:“要是不讓我幫你,也好,隻要你自己乖乖更衣也行。”她這才舒了一口氣,不敢再瞪他,就怕再有什麼不測。
馬車出了府,來到了花市,他們便下了車,步行。眾人一看他們如此華貴富麗,心裏不禁生歎,這是翩然公子與如水的麵紗伊人,真是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啊。
默語看著花市的喧囂,人潮湧動,四月早已盡,初夏的味道隨風而變,她眼神流轉在人海中,遊離不定,對於錦華國都城的繁華,她心歎不已。但是,璽樂,璽樂會在哪個方向?她仰望,望到的隻有沒有盡頭的街頭。他在一旁看著,她的眼神如此不安彷徨。
“你在這裏等一下,我馬上回來。不要隨便走動,聽到了嗎?”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看著她一再地囑咐道,看到她點頭,他才淹沒在花海人市中。他離開的那一刻,她不由感覺更加迷茫,不知道為什麼,不由向人群多的地方走去,本是一個人的世界,本該靜默的,她為什麼要奢求逃離靜默呢?
有人忽然拉著衣襟,她一驚,低頭,原來是個小乞丐,心裏鬆然,“姐姐,施舍點吧。”小乞丐是一直拉著她一直走,她有點失落,發現身上居然身無分文,取下頭上的朱釵便給了他,可他卻還是搖頭,還是拉著她一直走,一直到無人的小巷。
這時候,她才發現事情似乎有點不對勁。不一會兒,從巷子的四周,赫然出現了一群大乞丐,他們猙獰向她走來,想來她的衣服太華貴,所以容易成為打劫的對象,以前,她可從沒有遇到這種情,她甚至沒有想到比打劫跟嚴重的情況。
“姑娘,陪我們玩玩吧?”一個乞丐猥瑣地慢慢靠進她。
默語心慌欲馬上離開,可是,後麵忽然多了很多這樣的乞丐,她不該剛才離開的,她剛才應該聽他的話,呆在那裏,現在就算她叫也不行,喊也不行了,更何況她不會叫,她隻是默語。
她還是搖頭,一直搖頭,乞丐撫弄她的衣襟,眼眸裏滿是祈求,“果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啊。。。嘖”他的眼睛眯起,髒亂的臉恐滿是淫念。
他忽然撲了過來,將她撲倒在地。她拚命掙紮著,可是惘然,石子將她的背,摩挲著,磨出血來,她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那麼可怕的境遇,她的眼淚生生流著。
默然無語非她願,為何存世受欺淩?
本卻寂然過一世,為何頻受波瀾驚?
晚清風,她心念的人,他在哪裏?他的笑,她還記得,如風,如歌,如雪。
晚清風,她想依附一世一生的人,他在哪裏,他的溫暖,他的關懷,他的疼惜,她還想擁有,盡管都是假的。
晚清風,晚清風,晚清風……心裏喊了千遍,萬遍的名字,即使是這樣的時刻,我還是喊不出你的名字,我還是不會說話。所以你不會聽到,亦所以你不會來了,不該怨你,隻能怨自己。
心心念念皆是情,聲聲漫漫皆是情。
冷冷清清兩行淚,窸窸窣窣誰人知。
花落自飄零,流水猶無意。
難將情望斷,離恨何處放?
桑之末落,其葉沃若。
君若無意,何苦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