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宛城夜未央 第二十三章 回歸練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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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下旨封禪大典取消,昭告天下於舉國皇榜貼之。
太傅等朝中重臣已禮至人歸。
二娘何氏突然失蹤了。
太子在花廳等了一天。
練晴不知道為什麼要遊子意帶自己從練王府的後院翻牆而入,不知道丫鬟口中所說的這些事情是怎麼回事情,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明明想和遊子意劃清界限,又允他以侍衛的身份呆在自己身邊。
綠袖默默地為練晴包紮小腿的傷口,出人意料的安靜,紫洋卻是一臉委屈與哀怨。整整一個時辰,練晴連哄帶騙,總算讓綠袖開了口。
“我們派去的隱衛全軍覆沒,沒了小姐的消息,連小姐的是否安好都不知道,袖兒卻什麼也做不了。袖兒懇請小姐以後一定要帶上袖兒。”
“袖兒。”顯然綠袖非常激動,練晴又是自責,又是心疼。
“小姐要是不答應,袖兒現在就死在小姐麵前!”本以為這丫頭……豈料……
“噗”,很熟悉,利器刺進人肉裏那種悶悶的聲音。
“綠袖!”
練晴顧不得腿疼直直撲到癱軟在地的綠袖身前,紫洋也第一時間從後接住了她。“你傻不傻!”又氣又急,練晴已經慌了神。
“來人,叫大夫!快!”一向嬉皮笑臉的紫洋顫抖著雙臂,奮聲疾呼。
“如果袖兒隻是小姐的拖累,連伴在小姐身邊的資格都沒有,倒不如現在死了幹淨,咳咳……”吐著血泡,袖兒卻笑了。“小姐啊,你還記得那串糖葫蘆嗎?”眯起眼睛,綠袖顯得好高興,“袖兒永遠記得小姐遞給我糖葫蘆的那一刻。那糖葫蘆,酸裏帶著甜,甜裏又透著酸,就和袖兒當時的心情一樣,咳咳……”
“好了袖兒你別說了,我求你!”紫洋摟緊了這個小小的身子,深怕她會消失。“你休息一下,等你好了,你怎麼生氣都可以,你不給我吃也可以,我都接受。”紫洋一向隻吃綠袖做的東西,就算是出遠門也非綠袖準備的幹糧不可。
眼睜睜看著那把插進綠袖胸口的剪刀,練晴恨自己總是保護不好自己最親的人。“不是的,袖兒。這隻是意外,以後再也不會了。你要趕快好起來,要不然誰來幫我。我知道這次我不在,聖旨、群臣、太子,恐怕連二娘的事也是你安排好的。你想想,你不在我應該找誰?”
“怎麼大夫還不來!再不來我來!”
話未完,紫洋一把扯碎了綠袖的胸襟。
“別……”綠袖的阻止沒有絲毫用處。
練晴配合地拿出身上止血的上品和治愈刀劍傷的靈藥,同時從懷中取出淡藍色的小瓶,小心地灌了些給她。紫洋則是小心翼翼地處理幹淨傷口,但卻遲遲不敢拔那把剪刀。刀插進心口太深,萬一拔得不好就神仙難救。
“誰敢攔本宮,活得不難煩了!讓開!”
“太子殿下,這是小姐閨房,您恐怕不太方便。”
“你是誰?膽子不小,可惜今天本宮沒那個興趣,閃開!”
“子意隻是受小姐之命,還請太子殿下花廳等候。”
“滾!練晴,你給本宮出來!要躲到什麼時候!”聽,誰說太子池煦是個翩翩佳公子?誰說太子池煦是個淡雅儒書生?真是瞎了眼,這明明是頭黑點大花豹!
等一下,太子?身邊會帶禦醫嗎?
“遊護衛,請太子殿下進來。”練晴站起身盡量平靜地吩咐。
“聽到沒有?!”遊子意一閃身,門口出現一片淡青,淡青一向多為女子所用,男子穿都會缺失陽剛之味,池煦卻穿出了一份灑脫與幽然。
然而現在卻不是欣賞的時候。
“我說練晴你好大的膽子,竟敢……”
“你帶禦醫在身邊了嗎!”直覺認為和這隻花心的大蘿卜不用客氣。
“帶,帶了。”愣了愣,池煦已飛奔至近前抓住了練晴的雙肩,“你受傷了!在哪裏,我看看。”
不想和他繞圈子,練晴不著痕跡地躲開他的手,指指床上的綠袖。池煦探頭去看了看,卻猛然背過身子,臉上還有可疑的紅雲。怎麼?這種人會害羞?
“李……李大人,進……進來!”待等到一個白須老頭進來,池煦頭也未回,手指了下背後床,便跨門而去。練晴真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這樣子有點像……落荒而逃。
“你去看看吧,畢竟他是太子。”紫洋用傳音入密說著。
“可是袖兒她……”
“有我在,她不會有事的,我相信!”綠袖雖然會使毒,但是卻不會武功,真的不會有事嗎?紫洋,你是一直這樣地喜歡著綠袖吧。有你在她怎麼舍得去,盡管她什麼也沒有說過。再看了眼早已昏死過去的綠袖,練晴轉身吩咐遊子意在門口守著,然後朝那個有些慌張的背影追去……
“太子殿下?”看在借我禦醫一用的份上,沒有用上次那種刁鑽刻薄的語氣。
池煦沒有回頭,幹巴巴地咳嗽咳聲,“恩,還知道本宮是太子。均臣之禮都不會嗎?”盡管和印象中的太子一樣的調子,卻讓練晴感到不一樣,似乎少了份輕佻,多了份威嚴。一天就能改變這麼多?還是他是個天生的戲子,他到底有幾張臉?
“嗬嗬……太子殿下上次還信誓旦旦說要做‘種馬’,今天怎麼這麼害羞,看,連脖子都紅透了。”不管,可以嘲笑的這麼好的機會怎麼可以錯過?
“‘種馬’?”池煦沒有表現出任何意料之中的表情,那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讓練晴費解。眯著眼,練晴仔細地看一下麵前的人,硬朗線條,黑曜石般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一雙劍眉掩在劉海之下。千真萬確是太子池煦,可是這種事能這麼快忘?
感受到練晴探究的眼神,池煦甩了甩袖子,“唰”地一把打開折扇。“哦……你說這事啊?嗬嗬嗬……天色不早了,李禦醫就先留在練王府,本宮有事就先回宮了,嗬嗬嗬……”練晴很清楚地記得他當時聽到那兩個字時的憤怒與驚訝,今天居然在笑!怪事年年有,最近尤其多。我練晴雖然自認聰明也看不透這個人。這個人,池宣選他做太子或許是有原因的吧。
太子走後練晴去看了綠袖,雖然一直在昏睡,李禦醫卻說生命並無大礙,隻是那傷口恐怕得留一輩子。紫洋的表情很複雜,既氣練晴害綠袖自殺,又心疼她受傷還中了毒。於是,盡管對練晴怒目相向,卻還吩咐人給她熱湯煎藥。而遊子意則是被練晴派去查些二娘失蹤的事宜。喝完藥,已是華燈初上時,練晴一個人坐在窗前發呆。師父說,發呆是一個人最清醒的時候,也可以最好地放鬆自己。這段時間事情來得又快又猛,像是把別人一生才能經曆完的事情都要壓上來似的。突然,隱隱穿來一陣呼吸聲,腳步輕盈,是個練武之人,看來輕功不錯。隻是呼吸沉重,看樣子不是受了重傷,就是內力修為不夠。漸漸地,呼吸越來越明顯,最後停在了的窗前。
“怎麼?我的小侍妾在思春呢。”頭頂傳來喉結震動的聲音,掩飾不住的快活。這個聲音?難道是……練晴盡量放慢速度的抬起頭,卻還是結結實實地嚇一跳。賊兮兮地眯著杏眼,雙手抱胸,一身淡青色的長衣,太子?
見練晴隻是木木地盯著他看,池煦輕輕從窗口越進了房,自顧自地坐在對麵。“讓我想想是在想誰呢?……哦,有了!看來是想本宮了?嗬嗬嗬……”池煦毫不回避地迎著練晴的目光,笑得兩排白牙在燭光下泛著光。剛才還那麼害羞,現在怎麼突然又轉性了?最大問題就是,他不是剛走嗎?怎麼又來了?一樣的衣服,一樣的眉眼,一樣的身形,連聲音都一樣,唯一不一樣的是那笑,現在池煦笑得沒心沒肺,一副玩世不恭的浪子樣,剛才卻是穩重又威嚴了許多。難道?練晴想起師父曾說起的一種病,白天和晚上會完全不一樣。有些人白天穩重正直,晚上卻變得邪魅陰森。就像是一個軀體裏同時住進了兩個靈魂。
“我說練晴你怎麼了?真的想就吱一聲,本宮收了你就是。”自戀地撫了撫自己的發,池煦笑得不亦樂乎。“唉……果然,女人啊……”不得不說,現在的池煦笑得真的有些邪魅,嘴角的那抹笑顯得妖豔,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認為,明明是個男的呀!
練晴坐直了身子,很鄭重地說道:“現在是個油頭粉麵的多情郎,剛才裝什麼聖人,紅臉不夠連脖子都紅透了。”
明顯感覺到他的詫異,幾乎沒有思考,他就直接接口,“你說什麼?什麼裝聖人?”
……
池煦很奇怪,練晴更是奇怪,心裏更是恐慌,這個坑似乎越陷越深了。現在回想起來,他們真不像一個人,難道真的是師父說的那種病?
“你才走不久又回來幹什麼?”最直接的問法。
“……”池煦驀地直視,似乎要把練晴看穿。“嗬嗬嗬……我這不是想來糊弄糊弄你嗎?唉……沒想到你一點也不好玩,算了,我走了——回宮。”
淡青色的人影一旦隱進黑色就完全失去了形跡,隻剩那稍顯急促的呼吸告訴練晴,池煦正朝練王府的後院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