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生活 第8章 草原賽馬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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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一年一度的賽馬會如期舉行了。天氣還真好,風和日麗。因為皇上巡遊科爾沁,所以今年的賽馬會格外隆重。蒙古各部的貝子貝勒都趕來參加,就是草原上的許多公主也來了。估計是想借此機會覓個如意郎君,說不定還會嫁給皇子阿哥。正是: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不過,在我看來,習慣草原上“自由馳騁”的公主還是不要進紫禁城為妙,而我自己卻是身不由己,心不由己。
皇上和各部王爺坐在看台上飲酒觀賽,閑議旗務。而今日在場的阿哥們都是一身簡練的騎裝,就連小十七也不例外。看到他坐在十三身旁純真快樂的模樣,我的心緒也被感染地快樂起來。第一輪的男子賽馬已經開始了,皇上下令:“今日放開懷抱,盡情馳騁,拔得頭籌的無論親王阿哥或是貝勒貝子,都重重有賞!”草原上的兒郎們尤其鬥誌高昂。
鳴鑼一響,隻見眾人皆如弦上羽箭飛馳出去。十三一身藏青色騎裝,英偉非凡。他策馬揚鞭,排名靠前。可是,仔細看他縱馬握韁的姿勢,卻是留有餘力,嘴角一抹若隱若現的灑脫笑意。看來,他是無意頭籌之賞,不過不認真注意也不會覺察他這份不羈。與十三並肩而馳的是八阿哥,他一身寶藍騎裝,亦是平添十分英氣,然而臉上依舊是經年不變的和煦笑容——盡管與此刻賽馬的時機不太契合,可卻使人覺得自有一股渾然天成的風流瀟灑,實在出奇得很。仔細想想,雖然不曾見過他騎馬,但素聞他能騎善射,自然也是不落俗品,超凡越群!嗬!向來見慣了他溫文爾雅的一麵,卻竟是忘了他也是馬背上得天下的滿洲貴族,更是年輕勇敢的“巴圖魯”!隻是,因為今時今日的他更願意讓外人看到他仁止謙懷的一麵,所以我們便不由忽略了曾經也那麼真實過的八阿哥……
此時跑在最前麵的是個和十三年紀相仿的俊朗少年,他麵帶笑意,頗有自信。那是十四阿哥,快馬當先,意氣風發,年輕激越的光芒如同科爾沁草原上空的雄雕般,讓人不禁既羨慕又心折,隻願他自由地飛!不出所料,結果真是他拔得頭籌。看著八阿哥和十三走到十四阿哥身邊,極有兄長風範地拍了拍十四阿哥的肩膀,有說有笑,大概是在祝賀他。嗯,莫非這對兄長不約而同地謙讓行為,是因為這個弟弟?——佛曰:不可說!
正好第一場賽馬結束的時候,小十七起身向皇上行禮請旨:“皇阿瑪,待會兒女子組的比賽,您可以讓上次救了兒臣的格萊婕也參加嗎?上次她教兒臣馴馬,馬術可好呢!皇阿瑪不是也說了不錯嗎?”隻見小十七眨眨眼睛,孩童率真的笑容溢在他臉上——再次真實地讓我感覺到:這張有點肥嘟嘟的稚氣未脫的笑臉,真是可愛極了。想必,這樣惹人喜愛的無敵笑容,恐怕連“明見萬裏”的皇上也抵擋不住。果然,皇上飲了口酒,開懷笑道:“好!聽小十七的!格萊婕,今日你就不必伺候了,陪著十七阿哥去賽馬吧!”我一聽,怎一個“心花怒放”啊!立馬跪謝聖恩:“奴婢謝皇上恩旨,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我剛走到小十七身邊行完禮站定,賽完馬的阿哥們恰好回來複旨領賞。皇上賞了十四阿哥一匹駿馬,據說是大宛的汗血寶馬和烏孫的雪山神馬的後代。不過,看上去的確俊逸非凡。平心而論,比之我的火耳,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隨後,小十七牽了十三的手,我依禮跟在身後——無奈,畢竟大庭廣眾,所謂“主仆有別”。他們一道去馬場邊觀賽,而我則去馬廄挑馬,準備與各位草原公主賽馬。我心裏思量著:不用禦前伺候,能夠縱馬馳騁,我自是開心得很。可是,與公主們賽馬卻有些為難。一來,贏了不行。因為我而今身份限於宮女,且是作客草原,若是蓋過各位蒙古公主的風頭,豈非喧賓奪主?況且,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鋒芒太露不是件好事。二來,故意輸得太慘也不成。那樣既對不住阿瑪從小教的騎術,更辜負了小十七的全心信任。哎,所謂“進退兩難”,恰是我此刻的窘困境況。
“格萊婕!”有人喊我,回身一看,竟是安朵拉。隻見她手執馬鞭,快步向我走來,一身鮮紅色騎裝,顯得格外明麗熱情。啊!好極了——安朵拉馬術也很了得,她奪得頭籌,想必不是問題。而且,隻輸給她,既圓了“麵子”,也保了“裏子”。嗯,就這麼決定了!
“格萊婕,謝謝你,真得謝謝你!”安朵拉一走近我就激動的握住我的手。搞得我一頭霧水:“安朵拉,你要謝我什麼?”“謝謝你不惜犯險幫助我和布達泰啊!”她依舊緊握著我的雙手,仿佛一鬆開我就會飛走似的。我燦爛一笑:“噢,是這個啊!客氣什麼,你們一個是我哥,一個是我從小的好夥伴,能為你們盡一份力,我義不容辭!”誰知安朵拉一聽,更激動了,一把抱住我:“格萊婕,我就知道,我從八歲那年和你不打不相識後,我就知道,有你這個朋友,會是我一生的財富!”說著說著,竟情不自禁的啜泣起來。“哈哈哈哈!”我輕輕推開安朵拉,用手帕將她臉上的淚珠擦幹淨,歡快一笑:“你看,都快當新娘子的人了,還哭鼻子?要是讓我哥看見,還以為我又欺負你了,他不找我算帳才怪!”安朵拉一聽,破涕為笑:“才不會呢,泰哥哥那麼疼你,他可舍不得!”言罷,我們同時歡快地笑了起來。
又想起賽馬一事,我心知如果明白告訴安朵拉,她必定不會答應。因為我深知,她是個驕傲的草原公主,就像天上難能可貴的白雕一樣,雖不如黑雕勇猛,但同樣是凜然不可犯的。從小,我們倆比賽,都是全力以赴的。有一次,正好她生日,為了令她高興,我故意輸給她。結果,被她看穿了,她一氣之下竟然半個月沒理我,直到我要離開科爾沁時去向她道別,她終於心裏舍不得我才原諒了我。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仍然記得她當時不怒自威的義正嚴詞:我是世代逐草牧馬的蒙古族後人,騎術遜於你,已是不該。若還要你讓我一頭,那實在有辱先人,更不配我科爾沁公主的身份!
憶起往事,我隻得以退為進地激勵安朵拉,拍了拍她的肩膀,豪爽一笑:“你要真謝我,這次賽馬加把勁兒,讓我們像小時候一樣,真正地賽一次,不可以讓我,否則我可不依!”安朵拉聞言,也同樣回憶起了小時候,欣慰一笑開懷道:“好,全力以赴!”受她激越鬥誌的影響,我也慨然點頭。這樣就好,輸給未來表嫂,也不算對不起阿瑪。
比賽開始了,安朵拉果然全力以赴,鮮紅的衣袂如同風中的旗幟一般。我也不敢懈怠,不能掉以輕心,輸得太過明顯就太假了。終於越過了終點,安朵拉奪得了第一,如此甚好!將馬牽回了馬廄,這時小十七跑來了,後麵跟著十三。小十七很是不服氣,竟還有些埋怨:“大姐姐,怎麼才第二呢?我滿以為你會跑第一呢!”我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技不如人,還能怎樣?”隻見小十七嘟起了小嘴,想說什麼卻還是泄氣地低下了頭。然後十三卻悠悠然地發話了:“明明是囊中之物,卻又為何屈居第二呢?”我一陣訝異,目光炯炯得盯過去,豁達一笑:“隻準你十三阿哥‘潛心愛幼’,卻不準我格萊婕讓賢?”他一聽,自是一愕,繼而灑脫一笑:“好好好,我們還真是‘心意相通’!”我聞言,雖有些臉上掛不住,但礙於小十七在場,也隻得當作一句笑語,一笑而過。
“走,我們去騎馬吧,在草原上盡情馳騁一番!”十三興致盎然的提議,我們當然舉雙手讚成。於是,小十七坐在十三懷裏,我單人獨騎。我們一路風行,將紮滿蒙古包的駐地遠遠拋在了身後。“哈哈哈哈!好久沒這麼暢快了!”十三豪放地盡情大笑。看著他的笑,我竟有點迷糊,懷疑自己在做夢。此刻隨性之至,我淡定地微笑著,竟不由想起了阿瑪和額娘。額娘當年也是這樣被阿瑪吸引的吧!
卻冷不防十三回過頭來盯著我道:“你在想什麼呢?怎麼笑得有些傻傻的癡癡的?”“啊?”我臉鐵定唰得一下紅了。我還以為我笑得很淡定呢,卻原來是傻傻的癡癡的。嗯,真是沒轍,嘴上卻立馬出言狡辯,盡管沒有底氣:“沒……沒什麼啊!”“哈哈哈哈!”不知道十三是看透了我,還是全然沒在意,依舊自顧自灑脫一笑。或者,兩者皆不是,我怎麼感覺好像是直接忽略?不過,若依我這一副花癡樣,我估計他心裏定是了然。按他素來為人來看,大概是不願我窘境之下再被為難,所以特意略過了吧。
然而不妙的是,小十七這時候卻轉過頭,純真地疑問道:“大姐姐,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啊?”“啊?”我真是無言啊,隻得努力故作鎮定狀:“哦,風吹的。”可是小家夥卻不依不饒:“風吹的?那我和十三哥怎麼沒有紅?”我的神啊,我局促地撓撓頭。精靈的小十七見我如此,更是故作老成,竟壞壞地笑起來。弄得我如熱鍋上的螞蟻,實在不知如何是好。
還好,可親的十三故意岔開了話題:“你的馬術挺棒的,聽小十七說是你阿瑪教的?”我聞言,旋即定了定神,終於展顏答道:“嗯,六歲時,阿瑪就教我騎馬了!”十三點點頭,欣喜一笑:“嗯,不愧是兵部尚書之女,‘虎父無犬女’當真如此啊!”我也笑笑,打趣道:“可我額娘說,我身手過於矯健,怕我將來嫁不出去!”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哎呀,這不是把自己置於窘境嗎?連忙低下了頭,假意裝作撫摩馬兒。卻用眼角餘光瞟到,十三正覺得好笑的看著我。而小十七這個小家夥居然古靈精怪地冒出一句:“那有什麼,大姐姐嫁不出去,正好讓我十三哥娶你啊!”啊,我猛得抬起頭,尤其尷尬地看向十三和小十七。卻見那小家夥一副旁觀者清的悠然勁兒,而十三竟是儼然大有“來者不拒”之勢。哎!現在是什麼狀況啊!實在是待不下去了,索性掉轉馬頭,低頭行禮道:“十三阿哥,十七阿哥,奴婢還有事就先走了。”一揮馬鞭,“駕!”隻是是隱約看到十三輕輕拍了拍小十七的肩膀,笑道:“你這個鬼靈精,人家害羞被你嚇跑了!”卻聞小十七不以為然道:“那就追啊!”“哈哈哈,好!駕!”
兩匹駿馬,三個“愚人”,歡快地馳騁在草原上……如今還是無憂無慮的時候啊!卻不知這樣的時光還可以持續多久……嗯,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