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生活  第5章 中秋聞折柳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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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在忙碌中漸漸度過,不知不覺又迎來了美好的傳統佳節——中秋。宮裏頓時熱鬧地忙起來,因為每年此時宮中都會擺下盛宴,也就是我們民間的“團圓飯”!皇上和後宮妃嬪,還有皇子阿哥們都會聚在一起共度良辰,一邊飲宴,一邊賞月看表演。
    中秋夜,良妃由其他宮女們陪同前去赴宴了。我反正沒事幹,索性泡了壺麥茶,拿了兩個月餅,到小花園裏賞月吃月餅。這月餅是我自己一個人做的,往年在家的時候,我都是和額娘一起和麵做月餅。額娘做的月餅既好看又好吃,我自己做的就不敢恭維了,要麼沒樣子,要麼多麵少陷兒。每次汌兒吃的時候,都會一一指出來,然後趁機挖苦我一番,這小鬼頭可從來不會錯過這種好機會。望著每月都會圓的月亮,想到去年今天還在陪阿瑪額娘逛花燈會,現如今卻在宮中作宮女。不免咬下一口月餅,歎息道:“月依如去年,物已然成非。”
    “難得見你如此感慨,想家了吧!”聞聲知人,竟是十三阿哥!現在他不是應該殿前侍宴嗎?怎麼跑這來了?心裏不少疑問,我禁不住回身望他。隻見他一身藏青色長袍,領沿高起向外翻出,手上緊著護腕,腰間係著紫金刺繡的腰帶——貴氣遠勝往日,好一個英姿颯爽,風度淩人的俊朗少年!我不由心折:哇塞,帥呆了!然而,我猛然意識到我生平第一次自我感覺有些花癡,沒辦法!
    還好,我迅即恢複意識,立馬醒了醒神,偏頭一笑問道:“你從哪兒冒出來的?”十三一聽,有些愕然,但隨即也是一笑:“我還以為你會驚喜呢?!”說完,與我一同圍著石桌坐下,無奈笑道:“你可知道,你的麵子有多大!我可是丟下皇阿瑪來陪你過中秋節呢!”我雙手托著下巴,好像有些明知故問地訝異道:“為什麼啊!”“怕你一個人想家啊!今天本該是人月兩圓,可你隻能一個人吃月餅,”隻見他順手便拿起碟上的另一個月餅開心地咬了一口,含笑點頭:“所以我來幫幫你忙啊——幫你吃月餅!”一副“不用和我客氣”的豪爽樣子。
    “嗬,那要多謝了!”我也順著他,好整以暇。“不客氣!喂,我帶了笛子,你可要聽我吹奏一曲?!”卻見他隨即從身後挾了支笛子出來。笛麵光滑,應有些年份了。我一見之下,立刻滿臉驚喜道:“好啊!早就聽說十三阿哥的笛子吹得棒,今日正好‘百聞不如一聽’!”他聽了,笑得不置可否,卻並不多做謙虛,隻徑直問:“那你想聽首什麼曲子?”
    “折柳曲吧!”我飲了口茶,望著月亮沉思道。“折柳曲?‘此夜曲中聞折柳,誰人不起故園情’!中秋夜還聽此曲,你是想痛痛快快哭一場不成?”我一笑置之:“你認識我該有一年多了吧!你何曾見我哭過?多慮了!淒然之曲也未必聽出的便總是哀愁,我不過是想全了思念阿瑪額娘之情。”說完我望向十三,不以為然地催促他:“你且吹來我聽!”他也不再多言,便坦然一笑:“我怎麼覺得你似有考我之意!”言罷,他站起身,向月漫走幾步,迎風而立,確聽有清闊的笛音響起。
    折柳源於離人分別而起,本就有淒楚之意。然而,自十三笛中所聽出的‘折柳曲’多了三分豁達和灑脫,儼然有“別後自有重逢日”的長遠意境。甚是契合我心,我不得不歎服:笛聲如其人!十三果然是個重情義而且兼有深度和風度的好兒郎!
    看著他獨身挺立的剛毅背影,我突然發現認真起來的十三阿哥實在是酷的不行不行的!十足可與當年空城之中焚香撫琴的諸葛亮有的一拚!隻不過不同的是:孔明是氣定神閑睿智之美,而十三則是自然平和灑脫之逸!此時,我終於深刻領會,何謂“後生可畏”啊!
    “如何?”我正思量間,笛聲漸行漸止。隻見十三將笛子熟練地反手收於身後,轉身誠問我道:“可聽得哪裏有不妥之處?”我不禁拍手鼓起掌來,驚喜道:“原來你名聲在外,還真不是別人吹的!今日我可是大有收獲呢!聽了一次別有風格的折柳曲!”“過獎!”十三雙手合十,客氣起來。
    “哪裏哪裏!你不知道,聽你吹笛,煩惱都少很多呢!”我真心誇他。“真的嗎?”他明知故問。“隻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卻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聽你吹笛?”我有些貪心,但是出自真心。“一定有!”隻見他狡黠一笑,踟躕道,“我倒是有個辦法能讓你天天都聽到我的笛聲。”明顯是故弄玄虛。“什麼啊?”“嫁給我啊!”他鄭重其事地言明,嘴角猶帶著那抹笑意。我一聽,愣在當場,反應過來後自是驚喜,隻聽我的心由衷地說:“我也想啊!”可是女子慣有的矜持卻指使我的嘴巴既很違心又隱有不服地說:“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囉!”我朝他似挑釁也似期盼地深深一笑,再也待不下去了。臉燒得厲害,我旋即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溜煙跑了,留下那個才咬了兩口的月餅在桌上——浪費糧食啊!
    我不清楚十三的笑言和心意,是否應了那句話:情動於中,難能不形於外。盡管,我們都心知:我的婚事不由我,十三的婚事,更不由他。不久,這個我們必須正視的事實就應驗了。可是或許我們都是“倔人”,無論成與不成,不到最後一刻,便總要盡了自己的努力,也全了自己的心意。從小,我便是個“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執拗孩子。然而,隨著慢慢長大,我漸漸明白,有些事到了“兩害相較取其輕”的地步,我們便不得不放手——但是,也有些事卻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總要等到撞過南牆之後,才知道它是不是足以堅硬地撞破頭。而且,徹底之後,也才能真正“先破後立”,重新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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