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噩耗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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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打鬥的聲音!林中還有熙辰弟子?”
    張雨柔朝聲響的方向看去,隔著屋瓦磚牆隻見驚飛的雀鳥無數。
    自不會是熙辰弟子,即便還有人在林中迷了路也沒有能力與廉祁搏鬥整出這般動靜。
    奚昊蹙著眉搖頭。
    張雨柔一把握拿上放在桌上的長刀,雷厲風行地招呼:“都別吃了,跟我走!”
    說完院子就刮起了陣急於投胎的風,彪形大漢轉眼一掃而空。
    言一覺心口湧上了十分微妙的不安,心像是被一根不看見的細線吊著,越提越高,密密麻麻的心驚肉跳很快就灌滿了全身,澆了個透心涼。
    熙辰隨行弟子的實力他見識過,對付小蛇都力不從心,那有實力和廉祁過招並能弄出這般動靜的隻有是出穀的族人。
    言篤明剛正不阿的性子言一自認摸了個底朝天,他斷然不會為一己私欲派族人出來尋自己。
    但這聲巨響又如何解釋?
    廉祁的修為族中怕隻有言篤明才能與之抗衡,且昨天他尾巴還被砍了,暴怒之下族人若是遇見定九死一生!
    不安漸漸熬成了一碗苦得發澀的自責。
    他手指攥緊成拳,骨節白得發青,指甲深深嵌進了肉裏。
    “小。。。。。。師兄。。。。。。”
    鴻爾扯了下言一的胳膊,他內心並沒有言一這般山路十八彎,許是血脈至親冥冥之中就有著某種聯係,強烈的不安排山倒海就壓上了心頭。
    鴻爾的話打斷了言一的自責,他猛地丟下一句“跟我來”就如風入麥田般眨眼不見蹤跡。
    鴻爾異常的安靜,沒有像常日一般邊跑便碎碎念,他眼皮跳得厲害,已經快有些睜不開了。
    “人呢?都跑哪去了?”
    劉婆子進廚房端粥的功夫,一院子的人就不翼而飛了,隻餘下喝得見底粥碗,她正想叉著腰大罵枉為仙人竟吃白食就看見角落還剩個慢條斯理喝粥的病弱公子,火氣就消了大半,人多人少無所謂,留下個付賬的就行。
    “小公子我們不去嗎?”
    華殤還有幾分做賊心虛,問個話都底氣不足。
    奚昊卻頭也不抬,一語雙關道:“有零和的人在,你們去了也隻能圖個熱鬧。”
    一句簡單的話讓一桌幾人都成了驚弓之鳥,不再言語。
    話轉林中。
    張雨柔等人是跑著進林的,沒騎馬是因為動靜過大且山路難行。
    言一和鴻爾的腳程較之要快上許多,入了林子二人更是如神猴越林,他倆自小就頑皮搗蛋,為躲避長輩責罰生生練出了這八步趕蟬的輕功來,雖不光彩卻很實用,很快就將零和的人甩在了身後。
    “大師姐,這倆人快的速度!”
    跟在張雨柔身側膀大腰圓的同行弟子溫憐直覺有兩抹黑影在眼前閃了幾下就消失了。
    張雨柔眼閃過異彩,心想這兩個散修似乎不太簡單,催促道:“快跟上!”
    途中漸漸出現了許多殘枝敗葉,似暴風雨過遺留的一地狼藉。
    隻剩下了窒息的風平浪靜,和兩顆惴惴不安的心。
    “小族長,血!那有血!”
    鴻爾指著最為狼藉的一處地方道。
    血分兩種顏色,黑色與暗紅!
    染了一地,淌在石頭上快流成了小溪,能想象打鬥時的觸目驚心。
    可打鬥的雙方都去哪了?言一自認打聽到響動到趕來速度算不上慢!
    他仔細打量起周遭,鴻爾的大嗓門毫無遮掩猛地叫了起來:“小族長!這有我阿姐的棍子!”
    鴻爾和鴻靈都是使棍的,鴻爾氣力大,用的是精鐵鍛造的鐵棍,他阿姐的就輕巧許多,使的是穀中老樹打磨成的木棍。
    而那根成日揍得鴻爾上躥下跳的棍子此時斷成了兩截,奄奄一息地躺在雜草堆。
    練武之人一般隻有一件兵器,領著他們入門,伴著他們成名,闖出名堂的還會被賦予名號,即使戰毀也不會輕易棄之。
    除非,是人沒了!
    鴻爾撿起那兩截斷掉的木棍站到言一,身子焦急地抖成了篩糠,哽咽得快說不上一句完整話:“我阿姐的棍子。。。。。。怎麼會在這裏。。。。。。小族長,這棍子怎麼會在這裏。。。。。。”
    是啊,棍子為何會在這裏?即便是不喜動腦的鴻爾都想明白了,言一又怎麼不明白,隻是不敢深想。
    “我們回去!你阿姐醫術這麼厲害,就算受傷也一定沒事的!我們現在就回去!她一定在穀內等著打你一頓!”
    說這話時言一已經有些魔怔了,也不管手足無措的鴻爾就朝著記憶中的回路跑,鴻爾忙在後麵跟著,手上緊緊抓著那兩截棍子。
    迷陣已經重搭,回穀的路倆人自然是再也尋不到了,整個林子就像個層巒疊嶂的迷宮,饒是一直往前跑也似永遠沒用盡頭,像極了那顆急求安定又尋不到歸處的心。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一整日徒於奔命讓言一的自責和愧疚快到了崩潰的邊緣。
    這夜晚是無星月的,當最後一縷天光消失在天際後,無邊界的黑暗就迫不及待地吞噬而來。
    “小族長!”
    鴻爾聲音壓抑得幾近乎是爆來的,“你再跑我就看不見你了!”
    委屈的聲音沙啞成老舊的風箱,他暗自抹了一整日的眼淚,眼睛已經腫成了核桃。
    言一頓住了,他繞了一整日都是重複著鬼打牆,即使不願相信也不得不承認他阿爹把迷陣重搭了。
    回不去了!
    他一拳打狠狠在身旁粗糙的老樹皮上,骨節馬上就滲出血,這一拳幾乎掏空了他所剩無幾的氣力,軟趴趴坐成了一灘爛泥,胸口劇烈起伏著喘著粗氣。
    鴻爾有些搖晃地走來,積壓了一天的不安恐懼也終於爆發了,他扯著言一領子想將人托起來,可自己也沒剩多少力氣了,跟著倒了下去。
    他又掙紮爬起,拚命搖晃著言一的身子。
    “我都叫你回去了你就是不聽,非要跑出來!我阿姐一定是出來尋我們遇上廉祁了,廉祁那般厲害,我阿姐。。。。。。我阿姐。。。。。”
    說著說著他就哇地哭了起來,如江河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鴻爾長壯實,看著要比言一大,但實際比言一還小上兩歲,隻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
    言一沒有製止,任由他哭得精疲力盡了才愧疚地說:“大石頭,我們可能回去了,阿爹他們應該重搭了迷陣,我繞不進去。”
    鴻爾沒有力氣哭嚎了,隻是幹抹著眼淚,他也明白回不去,若能回去早就回到了,隻是他也不會話,他覺得阿姐的生死未卜都是小族長害的,心中橫亙著一股無處發泄的委屈似乎化成一把吹毛斷發的利刃。
    “靈兒姐沒事,靈兒姐一定沒事的,我阿爹定是讓她出來帶我們回去,她還沒將我們打一頓一定不會出事的!再說她醫術這麼厲害,定不會怕廉祁的毒。”
    言一這話說得有些漂浮,想是自語又像是安撫鴻爾。
    “真的嗎?”
    鴻爾試探地問,小族長自小就機靈,他說沒事,阿姐就定會沒事。
    言一也似乎被感染了,堅定地點頭:“一定沒事的,你阿姐肯定能尋到我們!”
    許是鴻爾真的呆愣好哄,又或許他隻是選了個能麻痹自己焦躁的借口,他幾乎百分之百相信了言一毫無根據的安撫。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迷穀回不去,接下來真要過散修那如無根浮萍的漂流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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