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刺入。
    血花。
    她目色映血，猙獰的摁著紅透的胸膛。刀出，又帶起一串熱血。
    揚手將下，瞳孔驟縮。
    那血花借著她揚刀的間隙，正緩緩螺旋著繞回他的胸膛。
    “怪物…怪物！”
    她嚇的嘴角狠揚，突然滿目驚恐麵色詭笑的瘋狂刺了起來，刀子數進數出，每一道都載盡她的全力深入髒腑，卻總是離心髒差幾絲毫，斥力般推著她無法命中要害。
    她刺的喘氣，怒上心頭，當即雙手握把再次刺落。
    光落，血震。
    血早就糊了他半身，直到把她震開數米，才瘋了般卷回了體內。
    “你…怪…”
    “唔…”早就垂冷的嘴緩緩呼出口氣，他抬起從未灰暗的眼，顫扶著站了起來。
    “你…你不要過來！”
    白光照亮雪夜，蕩去了身邊的血汙。
    “你走開！”
    隻是衣發上侵浸的血跡，蕩不掉。
    她握緊刀混亂的踢過腳邊的狼，早已涼透了的狼破布一樣滾到他腳邊。
    他身形一凝，僵硬的望向了狼。
    “你把我當狼…”他吞咽了口，喉中的血腥太重，連話都不不能好好說，“我不過…是來討口吃的。”
    她的眼睛就要瞪出來，惶然猛道：“誰信！”
    “真的…”他又咽了口血，“我還在想，那傷口是下來時樣貌可怖，把你們嚇著被打出來的…”
    他往前踏了一步，她往後挪了數步。
    “若不是…我事先留了心眼護住心髒…”他瞥了眼牆邊因刺時震顫散落的木柴，“抱歉，我不能死的，還有人在等我回去…”
    他伸手，一根纖細的木棍飛到了手中。藍光瞬覆，轉木為劍。
    “你既當我是狼，我便不怪你…”他忽然轉身走進屋內，將自己的衣物化光帶走了，再出門時，阿南還在那惶恐的瞪著他，滿頭是血，僵懼的像個鬼。
    他又瞥了眼那隻被踹過來的狼屍，嘴角忽一斜。
    光起，血濺。
    她的眼睛一直瞪著，也縮不回來了。
    華冰裹著木棍精準的刺穿她的心髒，她到死目中都是他被血染花笑成十分邪魅的臉，還有那雙清明冷澈卻無比陌生的瞳。
    “既然我是狼，那我當然要做它們想做的事。洛天已逝，本神既成鄉野，便不可再肆意惹之。”
    她張了張口，隻是空嗆出一口濃血。
    木棍刺著她的心髒，她卻再也沒有力氣哪怕掙紮一下。眼珠滿瞪著前方，頃刻倒地涼去。
    他俯視著她，空中風雪忽起，吹開了他的鬢發。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低喃隨風，連自己都聽不真切。目色一斜，餘光中的人影猛一縮，僵在了原地。
    “是你。”
    他是他在山上認識的狼妖，叫雪次，白天就是跟著他下來的。他說也要下來找食物，順道。
    “你的食物…是他們？”
    雪次嗚咽了聲，瘋狂搖頭。
    “那你…”
    他慌亂的指指他，指指他身邊的死狼，又爬到其他狼屍邊，指了指不遠處的柵欄。
    “嗯？”
    紅雨疑惑的看了眼身後，遲疑的抱起狼屍走向雪次。
    雪次又嗚咽一聲，沙啞的道：“我、我是來找他們的。”
    步停。
    “他們前幾天不見了。”
    “……”可以看出他忍著眼淚，大概是怕極了他，“…抱歉，我該早一點出來的。”
    他又搖頭，哽咽道：“你這樣會死的。”
    他的傷口豁然於胸，幽蘭的咒文依舊流轉，縱然血流於內，還是猩然。
    “不會。”
    “可你流了好多血！”
    “不要緊。”
    “可這個東西，她死了都沒解開！”
    “…”他將狼屍放在一起，“會有人解的。他們…全在這了麼？”
    “嗯…”他抽了抽，抹了抹眼睛。
    “我們把他們帶回去吧。這裏的人怕我所以不敢出來，先把他們安置一下吧…”
    風雪飄搖，帶來沉寂。他一並帶走了所有狼屍，和雪次安靜的走了。
    越過雪次方才指的柵欄，他瞥見那裏原來有一個籃子，裏麵盛著當熟的果子，鮮肥好看，不似這附近的產物。
    “……”
    腦中忽然閃過下午的閑聊。
    “……”
    他將目光轉回正前，嘲苦的笑笑。
    “真是可笑。”
    “…故事講完了？”
    “差不多吧。”
    四目相對，稍刻紅雨便先移開了眼。
    “我先前還以為你招了什麼被捅成這樣，竟然是被一個小女孩。”
    “……”他尷尬的笑笑，抓住了他探過來的手。
    三塵挑挑眉，便大氣一喘，收回了。
    ……
    收不回來。
    他稀奇的看向他，卻見他已經轉回臉盯著他，目色堅定，平靜不得。
    他忽然起身，挾著被子從後抱住了他，驚的他本能退卻，卻被牢牢鎖著動彈不得。耳邊傳來粗重的呼吸，紅雨的頭發順勢漏進他的脖間，撩的他直發癢。
    “三塵…”
    他不掙紮了。
    “我好想你…”
    他渾身一顫，連忙要起來。
    哪隻他忽的鬆力，他一下失力騰起，卻又被猛的拉回床榻跌進火熱，驚恐之餘甚至沒來得及反應，那張臉就這麼湊了上來。
    他…在親我…
    “唔…”瞳孔撼震，三塵一把推開他，“你幹什麼！”
    他被推的一臉呆滯，愣愣的看著他，麵色盡是委屈。
    “你…”他往床榻裏處退去，戒備的瞪著他。他想罵人，可喉嚨像堵了火，什麼話也上不來。
    僵持幾許，紅雨突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這麼久不見，你還是一樣…”
    他皺眉，想叫他卻又忽然不敢。
    “你不是很想見我麼？怎麼我送上門來，你反倒推開了？”
    眉眼瞬舒，卻換驚疑。
    他又忽的變做可憐巴巴的樣子，“三塵…連你也不要我了？”
    “不是…”他下意識道。
    “你剛剛還對我這麼好。”
    “沒有…”
    “那我繼續了？”
    “不行！”
    “為什麼啊？”
    “什麼為什麼！”他不知所措的左右瘋瞟，“我對你好，跟親我有什麼關係？”
    “那是因為我喜歡你啊。”
    “胡說八道！喜歡就要親了？”
    “那你也沒躲啊。”
    “你！”他終於抬頭正視他，麵色卻已經通紅。
    “你臉紅什麼？”紅雨又開始湊近，語氣無辜卻整臉狡黠的笑道。
    “你別過來！”他害怕的後退，可是背已抵牆，再無退路。
    “三塵…我想了你整整一萬年。”
    他的聲音還是和以前一樣，總是幹淨又溫暖。他卻從未從他口中聽過如此不成體統的話，也從未見過他如此失了風度的樣子。他隻知道，這一聲一萬年，他是萬萬忍受不了的。
    他不再似當年的君王，時刻與人保持著距離，他衣衫不整眼角泛紅的撲向他，他也隻能皺眉心中歎氣，敞開手臂接住了他。
    他在他懷裏深埋，又仰頭對視，顧自湊上了他的唇角。
    他心下別扭，卻轉瞬化柔，應了他的索求。
    他當然要他，不管他是誰，隻要是這具殼子，他都要。隻是他沒反應過來，也沒想到他會這樣。
    …罷了，不知道你又要整哪出，隨你玩吧，隻要別再不明不白的丟下我走了，怎麼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