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眨眼，兩人周圍的環境就變了。三塵也不知道這裏究竟是哪兒，按著荼蘼的話出來，落地就是一聲“啪嘰”。
    濃烈的血味雜著腥臭，要不是天涼透風，糜爛還能在鼻間流動，三塵早吐了。
    “這什麼啊。”紅雨本來還想下地，這味兒衝的他光顧著捂鼻，皺眉低頭一看，三塵大紅的衣擺垂在深紅的液體上，餘光還能瞟到幾步外的白骨。
    三塵深吸了口氣，提了提懷裏的紅雨。“你真的還是別下來了，想都不要想了。”
    紅雨抬頭看了他一眼，委屈的又看向了四周。
    不知為何四周飄著藍煙，分明是白天，卻把這裏罩的陰森詭異。可見度不高，放眼隻能看到一灘灘還沒幹的血跡和數不清的散亂白骨，殘缺可怖的屍體比野草還多，幹枯的樹幹上還掛著曬幹的內髒。看樣子，這裏才是枉死林的麵貌。唯一一處比外圍好的，就是有顆明顯大一圈的枯樹下整齊的立著六個土堆，土堆前還有幾個破盤子，上麵的東西都已經黑的辨不出來了。
    三塵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些，便忍著惡心走了過去。
    “這些…是墳吧？”
    三塵看了他眼，“你不是失憶麼，怎麼什麼都知道？”
    “這個…”紅雨有點莫名其妙，但確實被問住了，不免皺眉，思索下遲疑道，“我也奇怪，常識什麼的我好像都知道，連法術都有印象，但就是記不起發生過過什麼…會不會，是這具身體被施了封印之類的？”
    三塵皺起了眉。
    紅雨也有些煩躁：“還是先算了，出去再說我。剛才你踩了那麼大灘血，血跡都還沒幹，還是先跟過去看看吧。”
    “嗯。”三塵掃了眼方才中招的血窪，那血一塊一塊的沿著墳後去了，若真是什麼人，恐怕傷的不輕。“這地方古怪，不止陰氣，連魔氣都很重，我們都要小心。前麵我看著，你也先別想太多，留意點後麵，若有事或要法力馬上告訴我。”
    “知道。”三塵的語氣慣冷，但很少帶嚴肅。此番沉聲，紅雨稍有驚訝，也不覺沉下了聲音，集中精神留意起四周。
    靜的可怕。
    他們來時驚走了鴉群，偌大的屍野丟了唯一的聒噪，便徹底淪為死物的地界。朦朧的霧氣打散又合上，繞墳沿行，連身後那灘血跡都隱去了。灰暗中好像有黑影穿梭，一下又不見了，紅雨疑惑時，眼角又總瞥到對角樹上掛著的腸肚，心中嫌惡，卻也實在不能多想一分多看一眼。若不是身邊溫熱，脖頸上有三塵均勻的呼吸，他當真覺得把他丟在這裏他定寸步難行。臉頰忽的發燙，轉而又想到荼蘼的說辭，紅雨皺了皺眉，輕輕拍了拍三塵的肩膀。
    “怎麼了？”
    “你之前，有在小五麵前表明身份嗎？”
    “怎麼說？”
    “也沒什麼，就是好奇。明明我化形的時候你也半開玩笑的說我是妖怪，他怎麼把我們倆都當做神仙？”
    “當初救他的時候，他可不就在場麼。”
    “是啊，說起來當時我就想問，你說的蓬萊，是什麼地方？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蓬萊在人間算是傳說，仙島縹緲，是多數玄門求仙問道的最終向往。活著的沒人去過，但有話本記載過隻言片語。在他們的印象裏，可能蓬萊就代表著無上仙力吧。”
    “那看來大家都聽說過嘛，不然也不會連禁軍都知道。”紅雨頓了頓，“真的有這麼個地方嗎？”
    “有啊。”三塵笑了笑，“別人謊報名號或許是為了保命，我又不至於撒謊，給他們個機會而已。你要想去，有空我帶你去。”
    “這倒…”
    “放心，有我在呢，就算那裏仙人沒一個凶獸一大堆，我的地盤，沒事兒。”
    “你不是月老嗎？那裏都是凶獸？”
    “嗯呐。你當我一個小小月老，空口對著天帝要人，沒點背景可不就是活膩了？之前的緣分。人間不清楚，以為蓬萊的仙多份瀟灑自由，那裏可不是個正經神仙能待的地方，那可是天帝都忌憚的地方。”
    “…你這麼直白的告訴我，不怕我日後利用你？”
    “利用？”三塵低頭看了他眼，抬頭笑道，“隨你利用，不用日後，現在也行，怎麼都好，隨你開心。”
    “你果然不太正常。”
    “正常人誰敢抱著您在這鄉野屍地散步啊？”
    “噗——”不知怎的，紅雨反而被氣笑了。
    “前麵有個破屋子，血跡到這停了。”
    聞言收笑，紅雨看了過去。一言可盡，它就是間破屋子，灰蒙蒙的立在霧間，又像在守望門前樹下的土墳。
    沒什麼可看的。顯然三塵也是這麼想的，湊近伸腿就是一腳。啪嘰踢開木門，呼哧衝出坨黑不溜秋的玩意兒，嚇得他瞳孔一縮抱緊紅雨往後一退，腿都差點斷了。那黑坨坨直衝衝朝三塵撞去，後退的緩衝刹那露了張青麵獠牙的臉，靠近瞬間忽然“嗤”的被紅光碾成齏粉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