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燁很想快點幹點最後那幾口飯，老實說他對這麼熱情的人有些感冒，不過真理是熱血的人幹不需要大腦的事情，比如打飯效率是很高的，很快，那人就又坐回了他身邊，何學長，你是哪個部門的，我是銷售部的，我媽說我這人話那麼多，應該跟客戶很有的聊，吃得了銷售這碗飯，何燁說，好好幹，相信你媽的眼光。這話讓那小夥子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挨近了他輕聲說道，其實，我是。。。。。
    小罡，你是今天來報到得嗎，這話讓吃飯的兩人同時回頭，不過何燁很快又低下頭去。阿航吃過了嗎，這名叫小罡的青年很熱情地指了指對麵的座位，利航看了看低頭不語的何燁，不，我吃過了，吃完就讓你的同桌帶你去銷售部轉轉吧，他是你的前輩，說完便走了。
    不等他回過神來大叫，何燁急忙問，你的全名是什麼
    不知怎的，他立刻跟癟了氣的輪胎一樣，小聲地嘟了一聲
    什麼，何燁問，他真的是沒聽清楚
    範罡！我最討厭了，老媽怎麼給我起這個名字，害我從小被笑到大，我雖然很喜歡吃飯，可是沒有飯缸那麼誇張。。學長你別笑了。範罡講得很大聲，而且還麵紅耳赤，好在食堂本來就很吵，何燁環顧了一周發現沒有多少人看著他們，就拍拍他的肩說，你先吃飯吧，待會帶你熟悉一下公司。
    看著他果真很認真地吃飯，何燁的手也放了下來，每個名字都有它的意義，當它有一天失去原來的意義，給人的就不隻是失望了。
    範。。。。罡，看來應該是他的表弟了。
    範罡是一個很容易相處的人，不管跟任何人，總是很直率很簡單地帶給人微笑的孩子，記得他在介紹自己的時候用很大的音量，大家好，我是新來的菜鳥小罡，不是大家小學作文裏天天出現的小剛，是上四下正，所謂的四正就是思想、品質、道德純正，身材更正！希望能跟大家好好學習，以後不懂的地方就麻煩大家指導了。
    一席話下來就把大家都逗笑了，銷售部經理說，小王以後小罡就讓給你帶吧，小罡便指了指何燁，說經理啊，我先跟何學長一段時間行不。經理看了看何燁沒什麼反應，就說，那也行，何燁你就先辛苦一下吧，看這家夥應該會是很纏人的。
    這是毋庸置疑的，何燁一見麵就知道了。
    當天晚上，範罡請何燁去一家很高級的餐廳吃飯，說是拜師酒，不能不喝，何燁也就沒拒絕，到了那裏看到利航和範罡已經在了，範罡依舊的嘴動個不聽，似乎是在問些什麼，何燁本來要走的，可轉身一想，又覺得沒有必要，便徑直走上前去。
    何學長你來了，這是我表哥利航，不過你肯定已經認識了，那我們開始點吧，你們吃什麼。
    黑咖啡。
    鐵觀音。
    幾乎是同時的，範罡看了看兩人，不解，問你們不點吃的嗎，就喝啊。不用了，小罡你自己點喜歡的就是了，利航用勺子輕輕地攪了攪咖啡。
    那多別扭，你們看我還吃得下去嗎，還有給我一瓶紅酒，既然你們那麼客氣，那我做主了，我們都吃菲力牛排吧，你們要什麼汁。
    黑椒汁。
    番茄汁。
    範罡又愣了愣，發現自己旁邊的兩個人除了話少就沒一點相像了，不過表哥是冷酷，學長是安靜。
    安靜了一會兒，一個飯桌上沒有一點聲響，範罡覺挺難受的，學長來公司都兩年了，總不會跟表哥沒說過幾句話吧，怎麼兩個人隻是喝咖啡喝茶。
    那個，我以後要跟學長學習了，先敬學長一杯，你可不要拒絕，說完就大呼，服務員你添兩個杯子，沒看著三個人嘛。等杯子拿來後就自顧倒酒，遞給何燁。
    何燁有些遲疑地看著那杯紅酒，不知道該接不接。
    他不喝紅酒，在一旁的利航突然發話。
    啊，這樣啊。。。。。。表哥你怎麼知道。
    每次公司聚會的時候他都這麼推的。
    何燁突然接過還懸在半空的那個杯子，一口喝了下去，中間沒有停，喝完也沒有咳嗽。學習什麼的就不用說了，這是應該的，而且我想你很適合做銷售，不管是不是跟我都會越來越出色，何燁淡淡地說著。
    這讓範罡有些接不下話，倒是利航翹了一條腿，悠悠地道來，他說的沒錯，的確是該跟你學習，跟兩年前的你比起來，他懂事多了，你不覺得嗎。
    對，我也這麼認為。
    你反對過什麼，我倒是記不起來。
    這下何燁低著的頭終於抬起來，不逃避地看著那雙諷刺的眼，利先生認為我應該反對什麼。
    範罡越聽越不對味，兩人沒有爭吵，但是這麼明顯的敵意是誰都察覺地出來。
    大家先吃吧，牛排要涼了，他訕訕地說。
    不用了，我還有事，你們先吃吧，明天準時到公司就行了。
    何燁走地並不快，但讓人覺得，他很想逃離這裏，是因為表哥嗎，聳聳肩，範罡繼續吃牛排。
    你不吃嗎，三份我吃不下。
    嗯，小罡，他在你們學校也是那副樣子嗎
    我隻是跟他吃過一次飯，聽到他名字的機會倒是很多，學生會副主席，省數學競賽一等獎，當然，還是校草。沒聽說有誰討厭他，話不多倒是真的，表哥你討厭他幹嘛，這麼平和一人，我以後要跟他吃飯，別害我啊。
    去，有你爸在，還擔心吃飯問題，果然是飯缸。
    他已經說了，畢業就自己找飯吃，真是狠心的爹啊，範罡很快就解決了一份。
    利航沒有發話，看著那身影越來越遠，眼神也越發倦了。
    何燁躺在床上，月光下的皮膚呈現不尋常的紅色，眼前晃過那熟悉的眼神，嘴角一絲苦笑，好不容易調好鬧鍾，就沉沉地睡去。
    範罡果然是剛畢業的年輕人，就猶如一座廟裏來了一個賣嗩呐的人，驚得昏昏欲睡的人都提氣耳朵看肇事者是誰，沒兩天，大家就都知道，銷售部的來了隻喜鵲，把所有人都哄得直疼他。倒是他的師傅何燁還是沒見多搭理他，他也沒介意，天天學長長學長短，一會端茶杯一會送點心，變著法子出現在他麵前。何燁也沒惱也不說，有客戶帶他去見識見識，學習東西，沒有的話就放他在公司跟大家拉家常。
    這天，何燁準時到了公司，大家看到他靠緊的頭立刻分開遠遠地，他也當沒看到，回到辦公室，看到桌上已經有了一杯鐵觀音，歎了一口氣，拿起來慢慢品了起來。
    學長今天的茶會不會淡啊，抬頭就是範罡那笑嘻嘻的臉。
    不會，正好，謝謝。
    範罡又想想，說，學長，你沒有聽說嗎
    聽說什麼，何燁的頭依舊沒有抬起來。
    我表哥要結婚了，聽說是個大美女！範罡的表情很是花癡。
    能嫁他的自然不能長得差，何燁奇怪範罡把這個當新奇事。
    可是我聽說那人已經結過婚了，叫什麼來著，好像是淋箐，這名字都那麼好聽，真想快點見見我的未來表嫂。
    何燁從這略帶甜味的鐵觀音中，品出了苦的味道。
    等範罡出去以後，他有些猶豫，卻還是撥通了那個他很久沒有用的號碼。
    對麵的淋箐依舊美麗動人，絲毫沒有看出一點已婚的跡象，怎麼說已婚，現在又是單身不是嗎。何燁有些自嘲地想，淋箐亦是攪咖啡，她喜歡加很多奶和糖。這次的飯局依舊是沉悶的，他們這對外貌很出眾，不過從坐下來就沒人說話，氣氛就像準備分手的情侶。
    好久不見，還好嗎最近。淋箐可不想再被服務員們用悲憫的眼光看著，便首先發了話，語氣平常地像很了解彼此的舊相識，事實上，他們的確認識很久了。
    淋箐就像法國作家大仲馬所寫的傳奇小說《黑鬱金香》裏描述的“豔麗得叫人睜不開眼睛，完美得讓人透不過氣來”，他在那令人窒息的淡雅中找不到氣息。
    我希望你不要嫁給利航，何燁很直接。
    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我想贖罪。
    淋箐長的醉人的睫毛動了動，利航也說他想贖罪，你們贖罪的方式怎麼這麼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