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黃梁 第十九章 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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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筱和晁慕亭的婚姻是典型的政治聯姻。一個是家世背景相當殷厚且數代與皇室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一個是曾經叱吒一時的風雲王爺。盡管明麵上是退出了朝堂中的權位之爭。但誰又能肯定,這位行事灑脫不羈辦事雷厲風行的定國王爺,絕對不將自己的勢力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時候滲透到慶國的各個角落呢?這也便是聯姻下注的目標所在。
這樣的關係從一開始就根本無關風月,而且無波無瀾。齊筱的出身決定了她不會對這場麵上的婚姻有多少期待度。如果真要說起來,昕王侍她算是不錯,王府內眷的事也默許她任由處理,繪予足夠的信任。她也適時地安排侍妾進府,對西苑住的人也是吩咐下人妥貼照料。昕王對她的這種大度,不置可否。二人一直相敬如賓。
要說完全沒有芥蒂是不可能的。在嫁進王府之前,對昕王的人品性情便有些了解。爾後接觸一段時間後便釋然了。昕王喜好美色,但不貪戀;流連花間,但不沉迷。他對任何人都是用睥睨和審視的目光相對。有時,她也會在猜想,他這樣是否真出於享樂,是否真的享受到了樂趣。
所人當王爺又帶了一個十七八的少年回來時,齊筱也隻簡簡單單知應了,就沒有放在心上。不過,之後的事卻讓她終於有些不安起來。
昕王說王府的閑人太多,便將西苑住的人都遣走了。西苑的事一向是昕王親自吩咐處理。那裏住的人也不多,也不過三四個,出身都是不錯的,平時也從不主動招惹麻煩。倒是幾房侍妾經常狀況不斷,也頗費些心思。
侍妾那邊還是很快便得了消息。平日裏礙著顏麵不經易肯擺出來的酸刻都一起現了形,尤其是新得寵的。白齒櫻唇,巧舌沾蜜,數落起男寵的種種不是,何等不堪,字字帶刀,句句狠毒。背地裏卻盡使些愚不可及的手段。
這次齊筱沒有阻止。突然間,她覺得很累。
從她進入王府的那一天起,就立誌做一個好王妃,是的,不是妻子,母親,而是王妃。對於昕王的涼薄,她長長的籲了口氣。他不會對任何人付出真心,任何人也無法將他打動。他將永遠是高高在上的王爺,昕王府的天,誰也不能真正擁有。多麼公平的事。而她,他的正牌妻子,將永遠享有不可撼動的地位,永遠是那個離天最近的人。很長時間以來,她都是這麼認定的。猶其是在知道她懷孕後,他說過:“我絕對不會讓其他女人有我的子嗣的。”她感動了,幾乎有些相信,像故事裏說的,他對她也許真的日久生情了。
這個夢沒有持續太久。它的生命消逝得極快,也就是一句話的時間。
晁承瑞過百日,按習俗訂做了一副長命鎖。細心的老板帶了幾種樣式以供挑選。齊筱看中了其中的兩款,打不定主意。於是便都拿去給昕王看。她玩笑道:“要不都要吧,瑞兒的弟弟或妹妹留著。”昕王冷笑了一聲,說道:“我的王妃,王府的繼承人已經是你們齊家的血脈了,對齊家已經有了交待,你又何必再尋這種麻煩呢?”
原來隻是為了有個交待。是自己會錯了意。那片天還是那麼高那麼遠,即使是比別人更接近一點也無濟於事,和天之間的距離仍是無法跨越的奢望。
但還是有人辦到了。不是她想方設法召進府來的嬌豔美姬,也不是西苑短暫停留的少爺公子。而是一個不知明的流浪少年。他允許那孩子在王府自由出入,容忍那孩子的放肆無理,甚至連那孩子和馨竹苑的那位親昵的關係的也包容了。
她有些失望,有些,冷,沁入骨髓的寒意。
或許,她從未明白過那個人,從未真正的更接近過那片天,她就像是府中其他渴望接近那片天的人一樣,天真而愚蠢。也許在那人眼裏,那些仰視他的熾烈目光本就沒有什麼不同罷。
那孩子是怎樣看著昕王的呢?那樣風采的男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不可能無動於衷吧。馨竹苑的那位,她倒見過幾次,確實也是難得的美男子,隻是性子淡了些,年紀輕經就好像對什麼都沒有欲求似的。這樣的人看似溫藹,卻同樣是難以接近,別人一樣不能進入他的三尺之地。
她竟有些憤憤。她的天不容許別人染指,同樣也不準被輕視。所以,對於姬妾們有些失格荒唐的舉動,她也破天荒地睜隻眼閉隻眼。她甚至好心的提醒昕王不要冷落了那些求寵心切的女人們。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耍的什麼心機。”昕王一臉的冷漠,絕決。
心機?齊筱苦笑。是的,她是用盡了心機,為的不過是希望在那人眼中有些許位置,一些不同;她隻不過是奢望著自己的丈夫能把她當作妻子,而不僅僅隻是一個擺設;她不過是真心侍人,也希望得到一點回應。
她開始有些明白馨竹苑的那位為何如此淡薄了。突然很想見那位一麵,她覺得,如果是那位的話,她的心情應該可以被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