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馨竹苑有一個身份尊貴的訪客。昕王妃。
    一個王妃該有的雍容貴氣，端莊美麗在她氣質上有很好的體現；一個女人該有的纖柔嫻雅，嫵媚動人，從她的眉眼間流露出來。這樣的女人很適合擺在家中，既養眼又體麵，還和王爺的身份十分搭配。
    杜離風沒有行禮，隻是略欠了欠身。
    王妃沒麵上沒有任何異樣。提了提嘴角，點了點頭，很優雅，很有風度。回過視線，仍是用溫婉如水的笑容，向顏子卿提出請求；“顏公子，我是以一個母親的身份來提這個請求的，請你好好考慮一下，不用急著回答。”
    本來不打算插嘴的杜離風忍不住問道：“有什麼事，要勞駕王妃這樣親自拜托？”
    “是這樣的，教小兒的厲先生，今天向我請辭來了，他老人家歲數大了，念家心切，也不好阻攔人家盡享天倫。老人家平日對顏公子頗為賞識，於是便冒昧來提了這個不情之請。”王妃柔聲道。
    “不行。”杜離風不等顏子卿答話便搶先一步回決了。
    “小風……王妃，我的朋友一向是這樣直來直往的，其實並沒有冒犯的意思。隻是，這一了陣子是肯定不行的，我身體一直不大好，頭兩天又不小心受了傷……世子的學習事並重大，怕是有心無力啊。”顏子卿一著急氣色更差了些，完全是一副大病未愈的樣子。
    “這樣啊……要不要緊，叫薜大夫看過沒？”王妃焦急的問，似乎很擔心的樣子。
    “看過了，已沒有大礙了，大夫說，隻需靜養即可。”顏子卿笑著說。
    “那就好……等會我讓下人送點上好的補品過來。一點心意請不要推辭了。”
    “好的，多謝王妃。”
    話說到這個份上，顏子卿隻好點頭應了對方的好意。
    送走這尊大神，杜顏二人都長籲了一口氣。
    “好險，我還以為你會馬上答應，害我還捏了把汗了。”杜離風在額頭上裝模作樣地抹了一把。
    “還真是讓人不好拒絕啊。當是我還在想怎樣委婉一點好，不至於傷了和氣。”顏子卿也是一臉的驚魂甫定。
    “嗬嗬，你這個老好人，如今怎麼也轉了性子，難不成是被我給帶壞了？”杜離風得意的笑道。
    顏子卿笑著搖搖頭說：“是你把我想得太好了吧。這個王妃可不是尋常女子。在王府裏，寧可得罪王爺，也不要得罪王妃。”
    “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杜離風一臉的理解和了然。
    “這個你真想錯了。王妃是我見過的最風度卓然的女子，也是相當雷厲風行的人。東苑和西苑之所以可以一直相安無事，王妃的手段功不可沒。如果惹怒了王爺，挨一頓皮肉之痛是少不了的；但如讓王妃生氣了，那教訓一定足夠銘心刻骨。”顏子卿一臉慶幸地說。
    杜離風起了一身冷汗。“這麼說，我剛才差點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哪有你說的這麼誇張啊……”顏子卿哭笑不得地說。
    “嗯……這樣看來，你還是接受王妃的請求比較好。”杜離風想了想，說道，“反正最多半年，到時隨便找個理由引退就好了。作了世子的師傅，身家安全應該更有保障，而且有這麼厲害的王妃作後台，可以擋掉不少麻煩……”
    “你在胡說些什麼啊？”顏子卿始終不習慣這人跳脫的思維。
    “我過段日子可能要離開洛城一些日子。少則三個月多則半年。有點事要解決。那之後，我便是真正的自由之身了。到時，我們可以‘海闊天空任遨遊’了。你想去哪裏？可以優先考慮你的願望。”杜離風開心地說道。
    顏子卿沉默了。他說不上是應高興還是該感到悲哀。習慣了籠中鳥的生活，習慣了在夾縫中救生存，對於外麵的世界，與其說是期待，不如說是茫然。
    杜離風將這長得有些難熬的沉默理解成了拒決。強笑道：“沒關係，我隻是說說。要是你喜歡這裏，我……也可以常常過來看你。保證你足不出戶就可以了解各處的風土人情，良景美食。隻要是我辦的到的……”
    顏子卿張了張嘴，卻又無從解釋。越是到這樣關鍵的時刻，語言的蒼白越是體現得明顯，深刻。
    “哎喲，小祖宗，您別亂闖啊，教王爺知道了，就不好了……”
    “你走開，別攔我。我倒真想見見，是什麼樣的人，連母親的話都敢違抗。”一個故作威嚴的稚氣童從門外傳來。
    話音剛落。果然進來一個小男孩。杜離風馬上就認了出來。“晁承瑞？”
    “大膽，你竟敢直呼世子的名諱！”不想這馬屁拍到了馬掌上，被小主子賞了一記白眼。那佝僂著腰的小個子仆從立刻噤聲。
    晁承瑞看了一眼杜離風，馬上扭過臉，打量著嚴子卿。一開口便讓杜離風吃不住了：“你就是嚴先生吧。果然和母親說得一樣，‘空穀幽蘭，沐風凝香，聒淡出塵’。”
    第二句就讓杜離風有些不耐煩了。
    “果然是個人物，我喜歡。所請你無論如何要做我的老師。”人小鬼大的孩子講起話來，竟還霸氣十足。
    “行了，小鬼，別在這裏胡鬧了。大哥哥們有話要說，你看外麵的天氣多好，和小丫頭們一起捉個迷藏，采幾朵花什麼的去吧。”杜離風捏著嗓子哄道。
    小孩的第三句話站杜離風怒不可遏，從此結下了梁子，還是城牆那種級別的厚度和硬度的。
    “先生，他是你新找的仆人嗎？王府什麼時候這麼不講究了？什麼人都可以進來啊。沒關係，一會兒我讓管家給你找個認點字，識些禮，說話正常的。”邊說邊老氣橫秋地皺眉歎氣。
    大神難對付，小鬼更難纏。命令，耍賴，胡擾蠻纏無所不用，說了他不樂意聽的就裝不明白。最後終於得逞後，威風凜凜地大勝而歸。
    “總覺得你小時候一定和他差不多。”嚴子卿的話讓杜離風被徹底打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