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黃梁 第十一章 逃跑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091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杜離風來到伍叔近前,兩人不知說了什麼,杜離風的立刻神色大變。然後伍叔抄起一隻花瓶就朝杜離風砸去。杜離風也不示弱,掄起一把椅子扔了過去。
他們二人間的交流,經過無數次麵對各種險境而的磨礪,終於練就了一套隻有他們才懂得的暗號,旁人是弄不明白的。在此翻譯一下:
伍叔:我沒帶錢。
杜離風:我也沒帶,子卿是被我臨時拉出來的,帶的錢一定也不多。
伍叔:那隻好用老辦法解決了。
杜離風:隻能這樣了。我帶子卿先走。
伍叔:好。好久沒活動筋骨了,索性再鬧大些。
杜離風:別玩過火啊。我就算了,別連累子卿。
伍叔:知道了,比個娘們還囉嗦……
……
辦完正事後,在李掌櫃的邀請下一同用餐的吳啟,聽到響動,便和李掌櫃一起出來一探究竟。在圍觀的人中,有一個身影馬上將他的視線吸引過去了。四年前,在昕王的宴會上一鳴驚人的少年,之後在昕王府上遙遙見過一次。仍是一身素色打扮。還是俊美得出塵。隻是少了幾分傲然奪目,多了幾分寂然落寞。
“顏公子?”
顏子卿轉過身,看到一個陌生的麵孔。“閣下是?”
吳啟不著痕跡地打量著他。又有些不一樣了。他眼眸中的明朗,如陽春時節的日光,溫柔,恬淡。
“在下吳啟,和公子有過數麵之緣。”吳啟收回目光,笑道。
“哦,這樣啊……對不起,我的朋友在叫我,下次機會再聊吧。”顏子卿拱了拱手,便向人群裏應了一聲。一個少年越出人群,往顏子卿的腰間一攬,向門口縱去。
吳啟微微吃了一驚。
李掌櫃正氣急敗壞地指揮著手下人去捉那鬧事的二人。可那二人滑得像泥鰍一樣,怎麼也抓不住,反而又白白弄壞更多店裏的寶貝。
中年男子隻是一味退讓並不還擊,看似處處落了下風,但七八個壯漢竟連他的衣角也沾不上。他邊躲還邊拿上來的人取笑,完全將這以多欺少的圍捕視作兒戲。
少年的身手也不弱,身側護著一個人,還有餘力從容地和個人拳來腿往的過招。隻是打法頗不地道。歪著,損著層出不窮。攔截的人被唬得不敢近身。等再上前時,他已經逮住空,帶著人跑遠了。
李掌櫃無奈之下便向吳啟求助。吳啟貌似誠懇地表達了自己地同情和理解,隻是苦於沒有實權,擅自動用官府力量,容易落人口實雲雲。但保證一回去便向他家老太爺報告。不過他老人家理會不理會這檔子事,就隻有天知道了。最後也是最關鍵的那句話他當然隻是在心裏頭說說。他說的都是實情,算不得徇私,所以很心安理得地回他的雅間繼續吃飯去了。走了兩步,不由得望向門口。心裏積壓了很久的鬱悶,似乎抒解了一些。
某人家的花園裏。
“想不到,一家酒樓竟養著那麼多打手,看來這年頭出門不帶錢的人還不少。喂,你還好吧?”杜離風帶著顏子卿翻進不知誰家的園子裏。絲毫不客氣地躺到泛著絨絨青綠的草地上。
顏子卿可就沒那麼輕鬆了,好一會才順過氣來。“我又不是紙做的,還沒孱弱到走兩步就得躺幾天的地步。”
杜離風扭頭看了他一眼,也不揭穿。“是啊,紙做的那是風箏,風箏那能自己走路呢?”
“你淨取笑我……也不知道伍叔怎麼樣了。”
“他啊,就算被扔在狼窩裏,也能找足樂子才肯出來。”杜離風枕在雙臂裏,閉著眼懶懶地答道。
“伍叔是什麼人,竟有如此的身手。看他的舉止風度,不像是尋常商人。”顏子卿略思索一下忍不住說道。
“我所知道的並不比你多多少。他幾乎不提關於他自己的事。對我的事卻從一開始就了如指掌。”杜離風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甕甕地答道。
“也許我不該這麼說,但是小風……你還要……”顏子卿的話還沒說完,杜離風那邊已經午睡開了。
微風輕輕撩動著少年臉上的碎發。胸膛隨著悠長的呼吸有節率地起伏著。他隻有在睡著時才會有片刻的安份。即使在這個時候,他的嘴角任挑著一抹倔強的弧度。
顏子卿突然發現,也許自己想說的話,他應該早就明了。
對未知的事物,人們首先會有的反應就是恐懼。因為有太多的顧忌,害怕承受痛苦和打擊。如果,那樣的結果,對一個人來講,完全可以接受,甚至微不足道。那他也會經常露出那樣對什麼都滿不在乎的表情吧。仿佛對任何事都可以一笑付之,就算是有可能麵被叛和傷害。
這種想法讓顏子卿有些莫明的煩躁。
如果,有一天,是自己做了傷害他的事,他會有何反應?是輕鬆地笑笑,還是裝作不知道,照樣過自己的日子?他會難過嗎?
那如果先背棄的人是他呢?顏子卿一凜,心中一片寒涼,隱隱作痛。
顏子卿在心裏苦笑。自己到底還是無法全然相信別人了。
大街上。
“子卿,前麵有戶人家喬遷之喜,正在舞獅呢,我們也去瞧瞧吧。”杜離風興奮異常地說,也不等人同意,就扯著人家的胳膊往人堆裏紮。
看熱鬧的人不少,將本來就不是特別寬敞的巷子堵了個嚴嚴嚴實實。很多人還是紛紛往裏擠。杜離風怕和顏子卿走散了,便將他的手攥在自己的手心。似乎沒有注意到這樣的舉動,對兩名男子來講有多麼不妥當。
顏子卿有些遲疑,但沒有掙脫。究竟是舍不得從那手心傳來的熱度,又近似貪婪地奢求更多,諸如信任、勇氣和希望。他不是不懂,不是沒感覺到那孩子的心意,那樣用心卻又細致地隱藏在每一個玩笑,每一次胡鬧,每一件“隨手得來”的小玩意裏。
罷了,罷了,那人從來都是視世俗為無物,而自己早已是叛經離道了,再放縱一次又何妨?
杜離風心下有些忐忑,像是在等待判決。回握的力度不大,像是小心的試探。他急忙緊緊握住,生怕它會從指逢中溜走。回頭卻看到一個帶著幾分羞赧,幾分戲謔的俊美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