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黃梁 第六章 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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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一件事,在不同的人看來,解釋卻大相徑庭。
杜離風說:“當時情況危急,我看見顏公子要往池中跳,想也沒想便衝了過去,可惜還是晚了一步……”說完,偷眼看了看周圍的人。
顏子卿說:“當時我正在池邊吹風。突然有個陌生人衝了出來,一時心慌便失足落水……”說完咳嗽了幾聲,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光,似乎是發燒的跡象。
侍候顏子卿的小僮說:“當時我正在找我家主子,剛好看見他將主子推到水裏……”說完,惡狠狠地瞪了杜離風一眼。
昕王聽完眾人的說辭後,不由得扶住了額頭。有點哭笑不得。他怎麼也不明白,那樣一個機敏聰慧的人,竟然會鬧出這樣烏龍的事件來。
但不管怎樣,總得給受害人一個交待才行。根據大夫的診斷,嚴子卿上次病好後,尚未補回元氣,這次又受了涼,更是令孱弱的身體雪上加霜。弄不好,落下病根也是很有可能的。嚴子卿的反應倒還沒什麼,蒼白的臉上,表情仍是一貫的淡然。
護主心切的小僮雖不敢出聲,但看杜離風的目光,卻像是隨時準備撲過去,將那萬惡的肇事者生吞活剝了。
杜離風在一旁沒來由的打了個寒戰。
接下來的幾天,杜離風幾乎天天往王府裏跑。美其名曰:給王爺介紹各地的風土人情。
故事講完了,茶喝品了,點心嚐過了,杜離風便告辭。但他沒有直接回去,而是借參觀之名,從東苑繞了大半個王府,才“路過”南苑的馨竹宛,“順便”向臥病的嚴子卿打個招呼。每次去都會捎上“驚喜”的小禮物。有時是從雜耍班子那裏學來的小把戲,有時是時新的街景巷聞,就算是那些才子佳人,英雄名士之類的老段子,經他演繹,都能翻出些新意來。
按道理來講,嚴子卿應該討厭杜離風才對。
除了靠近東苑的汀蘭宛的姬妾外,昕王對進府服侍的公子少爺們向來是不偏不倚的。因著他們不同的身份背景,與王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倘若厚此薄彼,難以服眾。
說白了,這種暖昧關係,就是一場赤裸裸的交易。一方投其所好,一方提供權利的方便之門。雖是逢場作戲,也當公平合理,互不相欠。
但,杜離風是個例外。
“落水事件”那天,見到昕王看杜離風的表情時,嚴子卿便完完全全地死心,徹徹底底打消了心裏的奢念。
昕王對寵侍有時是寵溺或縱容,有時也會有欣賞或認同。更多的時候是不著痕跡的疏離,甚至,是淡淡的嘲諷。
他從未用那樣溫柔的目光看過哪一個人。
可世上就是有一種人,讓人如何都討厭不起來。
他可以很聰明,甚至是狡猾,有時又笨得令人咋舌。
他看起來大大咧咧,不拘小節,有時又極度敏感,細致入微。
他喜怒形於色,讓人一目了然。
明明是些冠冕堂皇的話,從他嘴裏出來,卻說不出的自然親切。
明明是才認識沒多久,卻好像是很早就已經相互了解過了。
所謂的一見好故大概就是這樣了。
所以,當杜離風向他伸出友好之手時,雖然有些驚訝,但根本沒想過要拒絕。一直到後來,又經曆過一些事後,他也從不曾後悔。
隻是,生活從來就不是個良善的聖人,總會變著法來考驗人類脆弱的心靈。
有一天,杜離風匆匆拜會過昕王後,攥著剛從外麵淘來的幾個有趣的小玩意,迫不及待地來到馨竹宛。
顏子卿的貼身小僮,叫銘兒的孩子,沒精打采地坐在宛子門口的石階上,頭埋在膝蓋裏,不知在想些什麼。
杜離風料是那小子犯了錯,惹得他好脾氣的主子生氣,罰他在門吹吹冷風,外反省反省。於是笑道:“小家夥,今天小爺我心情不錯,說幾句好聽的,搞不好我發發善,給你在主子麵前送兩句好話。”
銘兒吸了吸鼻子,不作聲。
杜離風撇撇嘴,徑直往宛子裏去走。銘兒啞著嗓子,說了句話,雖然含糊不清,但杜離風聽得字字清楚。僵立當場。
“主子昨晚常被王爺叫去,回來後,氣色很就差,又不讓我叫大夫,還訓了我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