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我年歲與功力的增長，偷竊手段越來越熟練，越來越高明，我們的生活水平也提高不少，至少已經無所謂有沒有人再來送飯了。
    母親身體逐漸好起來，至少比我臨世的時候好了很多。一切也似乎接入正軌，我每天練練功，偷偷東西，隻是不敢跑遠。她每天在院子裏曬曬太陽，改改她的舊衣服給我，沒有人來打擾我們，送飯的丫鬟，也開始很少出現。若有閑暇，我們娘倆就搗鼓院子，把我偷來花啊草啊什麼的，沿著院子籬笆栽上一圈，小屋雖破，但十分溫馨，生活很平靜但是無比快樂。
    或許母親也知道自己到曾經在黃泉路上徘徊過，所以十分珍惜得來不易的時光。我經常做些孩子氣的事情逗她笑，但是我知道她並不快樂。隻得經常胡扯裝傻充愣說些孩子氣的話逗她。
    一日，我們吃著我偷來的地瓜問“娘，是瓜都能吃嗎？”娘說是的，我接著又問“傻瓜能吃嗎？”母親笑得打顫。
    某個夏日母親點燃蚊香驅蚊，我說“娘，廚房還有些肉，拿出來掛著，蚊子吃飽就不再咬我們了！”
    “……”
    我問母親“有一塊天然的黑色的大理石，在九月七號這一天，把它扔到江裏會有什麼現象發生？”
    母親知道我在瞎扯不搭理我，我笑著說“沉到江底”，說罷還發出吼吼的笑聲增添氣氛。
    我又問：“冰變成水最快的方法是什麼？”
    母親“……”
    我得意的笑：“去掉兩點”
    再問：“小紅口袋裏原有１０個銅錢，但它們都掉了，請問小紅口袋裏還剩下什麼？”
    母親：“……”
    我小聲的說：“還剩一個洞”
    我問：“三個金叫“鑫”，三個水叫“淼”，三個人叫“眾”，那麼三個鬼應該叫什麼？”
    母親：“……”
    我狂笑：“叫——救——命”
    我問：“一對健康的夫婦，為什麼會生出一個沒有眼睛的後代？”
    母親被我煩透了，大約也摸出些門道，試探答：“公雞母雞生的蛋沒眼睛”
    我衝她臉上親一下，做表揚。
    我問：“小王走路從來腳不沾地，這是為什麼？”
    母親：“因為穿著鞋子！”
    我：“……”
    我問：“金太太一向心直口快，可什麼事竟讓她突然變得吞吞吐吐了呢？”
    母親：“吃甘蔗的時候”
    我：“……”
    真是青出於藍啊～
    ……………………………………………………………………
    偶爾我努力回想在我還是司徒甑的時候，有什麼可以取悅母親，可惜，想來想去，我仍舊不懂得怎麼與人相處。我沒撒過嬌，司徒家的孩子是沒有童年的，最好的娛樂方式也隻是彼此練武的時候，我不知道他們平時是怎麼相處的，我隻知道跟我對練的人下手都很重，其他夥伴也總為我的對手加油。所以有幾年我總是在被人揍和揍人中反複度過的，大長老告訴我，孩子們都爭強好勝，不要也不能記在心頭，要懂得原諒，被人揍那是因為我努力不夠，反而要感謝對手激勵我成長，小時候不懂，綁上火刑台前，才知道製服"噬魂"是他們努力的目標。對於他們來說，我不是夥伴不是同伴甚至不是一個女孩不是一個人，我，隻是他們要打敗與製服的目標。
    這一世，我不會像其他孩子那樣會追問有關於父親的事，不僅僅是因為我不怎麼在乎，而是我不知道正常的孩子應該用什麼樣的眼神和語氣來詢問，雖然我也見過但是怎麼也學不會。更何況在他對我們娘倆不聞不問的時候，我也遺棄了他。我的人生觀簡單而直接，對我一分，我還十分。
    娘從來不問我食物和生活必需品從哪裏來，竟然以為是有人偷偷照顧我們，有幾次入睡前提醒我，晚上悄悄看看是誰在一直關心我們，希望以後能有機會可以報答一二。這讓我哭笑不得。娘看我表情有異，便開始每天教導我做人的道理。
    母親也愛彈琴，造詣之高，連帶著我的琴藝飛速見漲。有時候也想知道為什麼這麼美麗的娘親會不受寵愛。是大戶人家妻妾太多還是別的女人比我這位美麗娘好太多。
    直到我滿十歲的前一天，母親才告訴我，我們住的地方是皇城外院的一個雜院，因為外公做了一些事情招惹皇帝嫉恨，又貪念母親曾經的美色，將之囚禁於此，春風一度，早已將她忘得一幹二淨，若不是皇家子孫不能流落於民，而且在十歲生日那天必須叩拜皇帝，她也不願意告訴我身世寧願這樣平淡溫馨的生活。
    聽完母親的話，才發現冷汗早已經把我衣服打濕，風一吹，透心的涼，這兩年我太自以為是，偷得無比歡快，天子腳下藏龍臥虎，更何況與皇宮有關的地方，想必我的所作所為早已落到有心人眼裏。上麵那個人恐怕也知道了。
    我暗地裏回想這幾年偷盜的地方，都離小院不太遠，心裏也不得不存有僥幸。
    我不擔心他知道，我隻在乎他知道多少。隻希望他能把我當作沒有人教導而偷東西的小賊而已。真是可笑，我竟然是皇女。一個十歲都還沒有名字的皇女。一個三四歲就會翻牆偷竊的皇女。
    不知道他會說孺子可教，還是朽木不可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