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晚間就寢的時候，依然沒有看見未央回來。等了一會沒有見他我決定自己先睡了，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九年我終於交到了朋友，鴻，空悠，紫夜，未央。
    空悠。
    千臣，這個人不是你。
    即使我再想念你，可他畢竟不是。你還是活在你的世界，我們早已不會再見。
    如此明白，又如此的失望。
    千臣，千臣。你的名字現在已經成為我的禁忌。想起時的疼痛，回憶時的落寞。
    如此遙遠的距離，如此疼痛的心情。
    我不再去想，倒了一杯酒水小酌起來。
    有悠揚的琴音傳來，緩慢的、低沉的、悠揚的散開。像是七月的大海般騷動不安，又忽的尖利刺耳。
    撕心裂肺。
    蘇夫人！！
    這個琴音隻有蘇夫人奏的出來！她沒死！
    我急忙跳窗，順著琴聲魚躍而去，沿著客棧的外廊飛奔，琴聲越來越近。躍到花園的涼亭時，一抹青色的人影正坐在石凳上撫琴。墨色的發被風吹的飄揚，微微低下的臉上眼眸半掩，眉宇之間盡是哀傷。
    空悠，不是蘇夫人。
    我停下腳步。
    空悠抬起頭來看見我。那個表情像是要哭出來。
    我的心頭再次一窒，千臣，千臣。
    像是開放在陽光下的綺羅花般讓人欲罷不能，你的氣息似乎就在我的身邊，彌散的讓我暈眩。千臣。
    我微微笑，“空公子，這麼晚還不睡。”
    空悠笑著答道“綺羅不也是如此麼。”
    “空公子剛才的曲子及其動聽，綺羅便是尋聲而至。”
    他微微皺眉，“綺羅不用總是空公子的喚在下，叫在下的名字便是，悠。”
    我走上前去坐在石凳上倚著柱子，“悠，你是不是想到了誰？”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問，隻是脫口而出的疑問句，這個人給我的感覺太過熟悉，在某一刻我心裏的防備全部撤下。話說出口又是懊悔，我和他畢竟不是太熟。
    出乎意料的，空悠並沒有回避我的問題，他抬起自己的頭看向已經變得墨籃如洗的天空，嘴角含著一抹淺淺的笑意，臉上的表情甜蜜陶醉的答道“是啊，想起家鄉的某個人。”
    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我的心裏竟有微微的酸意，我半眯著眼，“哦？難道是鴻口中的霄嵐？”
    他轉過頭看我，手指撥過自己被風吹的微亂的發絲，長長的直到腰際。“是也不是。”
    我嗬嗬一笑沒有再問下去，再下去就是人家的私事了。我也抬起頭，看向那夜色之中的天空，古代的夜色果然是好。連空氣都是清新的泥土味。
    千臣，這裏隻是沒有你。其他什麼都好。
    沒有你，我也要活下去。
    我的聲音輕輕的從口中溢出，“悠，你說人有輪回麼？”
    “從前我不相信有，可是現在，我卻是信。”
    我看向他，“輪回之後便會忘了自己所愛的人麼？”
    “或許會，也或許不會。”
    夜色中的空悠飄逸俊美，沒有絲毫少年身上應該有的純真氣息，落花燃盡，他的臉上平靜無比。我突然的失望，他又怎麼會懂，我的感受。
    失去曾經最愛的人。
    我不再問他，便是打笑：“你倒是清楚”
    他也向著我笑的燦爛，“走走~~綺羅，我們去喝酒”
    於是我們便在涼亭舉起了酒席，幾個大壇子放在身邊。我是不會喝酒的人，隻是這個時代的酒水還是醇香的像是米酒，沒有什麼酒勁。我和空悠彼此談論著有的沒的江湖事，再說到兩個國家的地土人情，倒也是開心。至少我這幾年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空悠的臉上也一直是快樂的笑容，笑的樣子總是讓我心裏暖暖的，融化了一樣。
    也不知是喝了多少，隻是知道最後我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空悠的樣子也好不到哪裏去，臉色酡紅，白皙的臉龐印出誘人的光暈。
    我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捏著空悠的下巴笑的失落，“悠，我剛看見你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看見了他。”
    他的眼神閃了閃，“哦，是誰？你的戀人”
    我放開他，大笑出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是是是，是我的戀人，是拋棄我自己要去尋找幸福的戀人。我的眼淚順著臉頰劃過，酒勁令我站都站不穩，我癱坐在凳子上舉起手中的壇子猛的灌了一口“是啊，是已經死去的戀人。”
    空悠拉下我手中的酒壇，歎了口氣扶住我“綺羅，你喝多了，我送你回房吧。”
    我沒有拒絕，被空悠架著搖搖晃晃的回房。他踹開客棧的房門，將我放倒在床上，又去拿了毛巾替我輕輕的擦拭了起來。燃燒的燭光中他的臉美豔絕倫，我的頭暈的厲害根本看不見他的臉，隻是那個輪廓那種感覺熟悉而溫柔。
    千臣。千臣。
    千臣。
    空悠低下頭挨近我，涼薄的手指纖細而修長，撫過我的眉眼，再劃到唇。他的眼眸真是漂亮，挨近了看才知道裏麵原來是翠綠色。“綺羅，你的表情像是要哭出了。”
    也是事實如此，他的手指在我的眼角停下，“你真的哭了。綺羅。”
    我哭了麼。我哭了麼？不，我隻是累了。
    愛的疲累不堪，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我的愛人，展千臣。他不在我身邊。
    要怎麼養才能獨自一人活過這樣的一生。
    我伸出手再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緊緊的擁抱住他，手指用力抓住他的後背。臉埋在溫熱的頸項中，一時間，房間裏隻剩下我低低的嗚咽聲。
    千臣，求求你，放過我好不好。
    讓我忘記，忘了你。
    忘了我們曾經的愛情。
    忘了那時候我擁有的甜蜜。
    忘了你早已經不在我身邊。
    忘了我還愛你。
    我的哭聲一定是及其難聽的，空悠附在我懷裏的肩膀顫抖不已。半刻，他突然掰開我的手看向我的眼睛。毫不留情的印上我的唇。
    並不是溫柔的吻，而是激烈的瘋狂的舔舐與攝取。用盡全力的吸食與攪弄。我的手擁緊他的腰身，閉上了眼睛。
    衣服被退下，身體暴露在涼薄的空氣中。空悠的手像是有魔力般撫的我渾身燥熱。他的身體就像他的人那樣，光滑如玉。帶著微微的細汗貼合著我的身體，我能感覺到他的欲望火熱，柔軟的舌吻過胸膛帶來陣陣酥麻感，我經不住呻吟出來。
    直到最後進入，我忍不住後背顫抖，隻是空悠明顯的很溫柔，他溫柔的吻著我，我隻能感覺到溫熱的舌在我的口腔中濕滑的糾纏，即便是疼痛也沒有那麼強烈，待我完全適應，他才大肆動作了起來。抱住我的身體無盡的索取。一下下一次次的深入淺出。
    每次深入我都深深的吸口氣，盡量不讓自己發出太大的聲音。
    忘了時間，忘了一切，這一刻隻有他的體溫。
    隻有他微微的喘氣聲。
    千臣，千臣。我在心裏叫著。
    這個人不是你，這樣的我，還是我麼。
    意識模糊。
    當陽光從從窗棱中照進來的時候，我才醒。
    身邊的空悠還在沉睡中。我盯著他的臉仔細端詳，空悠的睡顏極其美麗，我必須承認在這個世界我並沒有看見比他還要美麗的人，聲音也是溫軟如玉。隻是他身上的那種氣息太過寂寞，昨晚在涼亭看到他的那刻便是覺得，這個人清冷。清冷的讓人心疼。我抱住他的身體閉上眼睛，想起曾經的千臣和我，也是酒後發生關係。
    往事重提卻是說不出的落寞。
    腰上一緊，我睜開眼睛，空悠正在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真是無地自容，昨日才是認識的第二日，稱兄道弟，現在……
    “想什麼呢”他聲音軟軟的問道。
    我臉上燒得慌，難受的緊，我把頭埋進被子裏，不說話了。
    我……我……我……OMG，真是尷尬。
    空悠的笑聲輕輕的傳來，“你還害羞，我可是被你吃了~”
    我氣極，這人怎麼這麼不要臉，我鑽出被窩翻身壓到他身上，眯眼看他“悠，你說誰吃誰？”
    他真的在笑，連眼眸中都是笑意，看著我虎視眈眈的看著他，一把抱住我壓進懷裏，“嘿嘿，是你吃我~”看看，這人就是這麼不要臉。
    我再次探出頭，笑眯眯的說道，：“那，再讓我吃一次吧。”
    然後我的手就開始在他身上遊弋，小樣，我還治不了你，看你不緊張。
    隻是我明顯的錯誤了，事實證明，空悠的確是不怕的。他隻是笑的純潔無害看著我在他身上亂動卻是絲毫不緊張，我自己摸了半天看他笑的賊兮兮的，倒是心裏打鼓。算了，大人不計小人過，我兩輩子加起來的年齡都四十多了，還跟一個小孩子計較什麼。
    我的手遊到他的屁股處，用力的拍了拍，色迷迷的調笑道“算了，大人不計小人過~”
    剛說完空悠的唇便欺過來吻住我的唇，濕軟的舌在口腔中遊移不定，我也伸進他的唇中舔舐吸吮，輾轉咬弄，直到對方都喘不過氣來。
    他放開我的唇，白皙的臉上酡紅一片，眼神有些迷茫。很是動人。我有點恍惚。又有點難過起來。
    從前每當我吻上千臣後，他都會是一副迷茫的模樣，神情可愛的像是一個孩子。那時我不是總愛親近千臣，我們的性生活保持這每月一次的規律，必須承認，那時的我的卻沒有什麼可以讓千臣迷戀的地方，可是我們還是平平淡淡的交往到二十八歲。像是夫妻般和諧安穩。
    唇上傳來陣陣疼痛感，我回過神來看見空悠正在慍怒的看著我，見我回過神來冷冷的問道“要不要再咬口，讓你也提提神？”
    我的頭上浮上汗，“不……不用。”
    後來一直到我們洗漱完了下樓用早飯，空悠也沒再理我，我實在是想不明白，他的情緒簡直就是變幻無常嘛。
    再客棧的大廳裏看見未央和紫夜，未央一臉的鬱悶於氣憤。紫夜笑的和狐狸一樣一直讓未央多吃點。而鴻在旁邊打趣的看他們打打鬧鬧。
    我走過去坐在小央身邊，紫夜看看我和空悠，突然一臉的明了的笑。我麵無表情拿過一碗粥，剛打算吃，小央馬上撲到我的身上，一臉的委屈。
    “綺羅~~~~嗚嗚嗚嗚~~~~我們什麼時候回家？”
    昨天未央怕是被紫夜欺負慘了，我笑笑，用手輕輕的摸著他的頭發，“怎麼了，小央？”
    小央一骨碌站起來，麵紅耳赤的指著對麵的紫夜“他他他他……他……他……他……”
    對方笑的和狐狸一樣“我怎麼了？寶貝~~~？”
    未央又撲回我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他欺負我~~他帶我去妓院~~~嗚嗚嗚~~”
    驚訝！
    妓院？
    汗………
    我扶正小央，一本正經的問道“你不是把你的第一次給妓院的某個女子了吧？”
    小央還小呢，要是染上花柳病怎麼辦？
    未央羞紅了臉，聲音低低的說“沒有……”
    我呼出一口氣“那就好”
    小樣沒再說話，看著紫夜的眼神像是老鼠見了貓，怕是紫夜昨日真的給了他很多苦頭吃，再看看小狐狸笑的那叫一個奸詐，我很確定，他吧小央，吃了。
    咳咳，無語。
    算了，他們兩個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我拿過桌上的粥剛想吃一隻手伸過來拿了過去，鴻看著我笑道，“冷了，換一碗吧。”隨後便著手替我又盛了一碗，我看向他旁邊坐著的空悠，他正低頭慢慢的吃著碗中的食物，一個眼神都沒有看我。
    靠！
    我對著鴻輕笑道，“謝謝”
    一頓飯，各懷心事。
    一直到晚上，空悠都沒有再和我說話。他這個性格還真是和千臣很像。
    那一次，我隻是和銀行的女同事吃頓晚飯，回家晚了。他就三天沒理我。直到我氣急也學著他的樣子不理他，千臣菜乖乖回來哄我。
    他說，鬱，不要生氣啦，我錯了。
    我問，錯哪裏了？
    他笑的欠扁：我不應該幹涉你和同事的交流，我不應該不理你，我不應該耍小脾氣來氣你~話鋒一轉，他又無比鄭重的告訴我，：你以後也不許那麼晚回來，晚上多不安全啊，有色狼人販子變態的大媽……
    現在想想那時的千臣真是可愛的過頭，每每我隻要一生氣他就開始耍寶。我們也就大學畢業不久，剛開始找工作時很是煩躁，我的性子不好，動不動就大發脾氣，可是千臣從來沒有計較過。總是在我最煩躁最不安的時候讓我開心。我也沒有體諒過他的壓力。沒有心疼他，沒有關心他。
    這樣的千臣，對不起。
    對不起，從來沒有理解過你，生氣了你哄著，不安了有你在著，不管何時何地你總是能及時出現在我的麵前讓我安心。
    而我，從來沒有心疼過你。
    直到現在才明白。對不起。
    這樣的對不起，告訴你。即使聽不到了。
    第二日，翠屏來訪。她站在我麵前時，未央正在和狐狸玩捉迷藏，鴻和空悠出門辦事去了。翠屏說，“少爺，您該回府了。”麵無表情，毫無波瀾。
    我挑挑眉，“哦？爹讓你來的？”
    翠屏再次低眉順眼“是的，府裏出了點事情，恐怕隻有您能解決。”
    我心頭一驚，舅舅是丞相，會有何事？他再朝裏的官最大，官品也是極好，難道是皇帝？我皺眉，雖說宮涼生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但是畢竟是這副身體的舅舅，也養我這麼大，沒讓我吃過什麼苦，我的確是要回去看看。
    拉過未央，來不及仔細說明，就塞上馬車。想想空悠想和他告個別，卻發現已經沒什麼好說。
    我們是路人，互相取過暖，總要分別的。
    未央從馬車中探出頭來問道“綺羅，怎麼了？”
    我想想笑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別了，就別了吧。
    我對著未央一臉鄭重的說，“我們要回家了，小央。”
    外麵的天氣晴朗的要把人融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