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地幹坐了一會，正想著要做點什麼來打發時間，電話鈴突然在無聲無息的屋子裏響起，嚇了關小雨一跳。她伸手拿起話筒，聲音不太自然地“喂”了一聲，說：“您好，這裏是玫瑰熱線，現在是小雨為您服務。”
    “什麼小雨、大雨的，張蘭在不在？”電話那頭傳來年輕男子的嘻笑聲。
    “對不起，張蘭已經下班了，您有什麼事需要我轉告的嗎？”關小雨問。
    “沒什麼，不就是瞎聊嘛，和你隨便聊幾句也是一樣。你是新來的吧？”
    “對，我今天第一天上班。“
    年輕男子故作深沉地歎了口氣：“怎麼老換人？真沒意思！”
    “聽起來你似乎對玫瑰台很熟悉，你經常打電話來嗎？”
    他笑了笑，挺得意地說：“你們那的主持小姐，沒有我不認識的。算了，說這些沒什麼意思，張蘭不在，你就給我唱幾首歌來聽聽。”
    他的要求讓關小雨很意外，難道說這就是心理谘詢熱線的真實內容嗎？和廣告單上“傾聽您心靈深處的聲音，為您的靈魂打開一扇門”的宣傳也相差太大了。
    “如果你要聽歌，我建議你通過熱線點歌台點播，你應該知道是有這樣的點歌台的。”關小雨婉言拒絕。
    “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識趣，我讓你唱給我聽，你不就能掙到錢嗎？哪有人不見錢眼開的？真沒意思！”他重重地掛上了電話。
    “有毛病！”關小雨暗暗地罵了一句。
    看來這些所謂的心理谘詢和她從廣播裏聽到的，完全不是一回事。要不，怎麼會聘用她這樣涉世未深的人呢？而且根本就沒有事先所說的上崗培訓，隻交待她像平常與朋友聊天一樣就行了。關小雨無奈地搖搖頭，沒想到自己成了給人解悶的說話筒。其實這些熱線的收費都高得嚇人，相當於長途話費，長途電話還可以用IP卡來打個折扣，這心理熱線卻實打實的，一分錢都不能少。試想，又有幾個真正有煩惱的人能打得起呢？隱隱約約地，關小雨預感到自己不會在這裏呆太久。
    電話鈴又響，接通後沒等關小雨說話，就有一個大男孩的聲音在提問：“你是天使嗎？”
    這是什麼怪問題？關小雨不由地一愣。她還沒來得及回答，對方笑了笑，別有意味地解釋說：“隻有不說話的女人才是天使。”
    關小雨也笑了，說：“我想隻要是善良的人，就都可以當成天使來看待。”
    “那麼你善良嗎？”
    “或許吧！”
    “或許？難道你連自己的好壞都搞不清楚？”
    “對呀！人心難測嘛！前一分鍾是善良的，後一分鍾就有可能轉變為邪惡；前一分鍾是邪惡的，後一分鍾就有可能轉變為善良。難道不是嗎？”
    “你很特別！”電話那頭傳來愉快的笑聲。
    關小雨微笑不語。
    “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不知道姓名的大男孩問。
    “我是小雨，你呢？”關小雨報了個真名，她不想浪費時間去琢磨一個假名字。再說了，假作真時真亦假，相信這個道理台長是明白的。
    “這是你的本名嗎？”
    “當然了，你好像有點多疑哦！”
    “不是我多疑，隻是假話聽得太多了，所以哪怕是真話，也不敢輕易地去相信。好了，不說這些！我很高興認識你，我姓洪，洪衛軍。”
    “那你打電話來是有什麼煩惱需要傾訴嗎？”
    “煩惱？什麼煩惱？我隻是閑著無聊。再說這熱線電話不知道是怎麼搞的，打著打著就上癮了，明知道聽到的不一定是真話，可就是控製不住自己。”
    “難道生活中沒有朋友可以陪你聊天？”
    “朋友？我隻有一個朋友，就是我的影子。”他的腔調突然顯得有些淒涼，使得關小雨的心猛地震動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