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暖花開  第五瓣 花香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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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這蝶兒翩翩飛,雙雙對對,穿梭花叢,是不是很快樂?
    我隻希望自己也能如此,隻是簡簡單單地戀著這花香,享受這雙雙對對的快樂。
    我隻是煩悶,身為女子,隻能呆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學些女紅禮德,沒法像男子一樣,進得學堂,學習琴藝射技。我隻是有一次隨父母進廟參拜,聽得院牆外麵有人在彈琴,婉轉流暢,情隨弦傳,竟是讓我癡了。回來便起了心思,想去學堂。想來這主意十分的荒唐大膽,隻能先求了母親,再去求父親。
    母親先是以為我在說玩笑話,後來見我當了真,便真的細細思量,覺得我這樣的性子確實需要管教,去學堂不失為好法子。不過女子不能進學堂卻是個門檻,卡住了。我瞄了一眼門外掃地的阿丁,立時有了主意。
    “阿丁,拿套你的幹淨衣服來。”我衝阿丁喊道。
    “哎。”阿丁有點摸不著頭腦,不過他向來聽話,也不問,直直地跑去房間拿了身過節才穿的,遞給我,又去幹活了。
    我關了房門,母親看著我換起男裝。
    “沒想到,你穿裙沒有溫柔,換起男裝倒很英武啊。”母親誇了一下。
    “沒準我長成這個樣子就是為了扮男裝進學堂的,哈哈。”我得意地笑了。
    等到父親從商鋪回來,母親對他提到我的事情。她沒有直說是我自己想去學堂,而是說想個法子,把我管教好。父親聽說能把我教好,讓我做個好嫁娘,開始還挺高興。等到母親說,要讓我女扮男裝,進到學堂。怔了一下,喝了聲:“荒唐啊!”
    母親溫眼軟語勸了一番,又提到了有名的岐山書院,說到那裏師教頗嚴,學生極其重禮,再加上我換男裝沒有破綻,定然不會有人懷疑的。母親還把換了男裝的我叫出來讓父親察看,父親看了好幾遍,終於說了句:“要是當真把你生成男的,今天就不會這麼麻煩了啊。”
    母親含笑對我說:“還不謝謝你父親。”
    我趕緊學著男子拜了一拜,又沉了嗓子說:“多謝父親大人,父親大人有禮。”
    父親很無奈:“還成,樣子不敗露。”
    三天後,我和我的書童,原來的侍女銀心,出發前往岐山學院。
    不料,在去學院路上,竟又讓我聽到那琴聲,尋了半天,終於在人群中看見一個撐了帆布的小攤子,坐在琴前的是一身穿綢羅手戴玉環的人,沒想到這人看起來市儈俗商,居然能彈出如此清雅之音。不過他旁邊站的那位,倒是讓我多看了一眼,平常布衣,眉清目秀,但是通體的儒雅,讓我產生一種說不清楚的奇怪感覺。我本來對彈琴的人充滿好奇幻想,見著了全然打破想象,也就沒上去搭訕,帶著銀心直奔書院。
    見了書院院長,呈上家父信函,又交了學費定金,院長便要安排我的住宿。他叫來一位先生,問了下生員情況。我聽了聽,這岐山書院果然是有名氣,遠近大小縣城的學生,都趕過來了,加上院長不是貪富棄貧之人,學費不高,平常人家弟子湊齊學費也可以就學入讀,學員就更多了,條件好的單人宿舍都滿了,隻剩下低一檔次的雙人間。忽然,我聽到一個名字“梁山伯”,似乎隻有這個人的屋子還有張空床。院長詢問我的意見。我猶豫了一下,問道:“不知這位山伯同學品行如何?”院長撫須而笑,坦然言道:“此人誠實憨厚,品行耿直,學生大可放心。”我對院長拜了一禮:“多謝院長。”然後隨先生去了我的舍屋。
    不想到了屋子,居然沒有人,先生說了句:“山伯大概是去彈琴賺取學費了。”我聽得心裏好奇起來,莫非我在集市上看到的便是梁山伯,可看他滿身綢羅,不像缺錢之人啊。正疑問之時,推門進來一人,果然是集市上那人,卻不是琴前坐的那位,而是旁邊站著的人。我心裏莫名高興起來,上前作禮:“這位就是山伯兄吧,在下上虞祝英台,慕名學院而來,希望在此地廣博學問,識書長技。”他慌忙地還禮:“原來是英台兄,先前聽說有位新同學要來,沒想到這麼快,不然我應該今天不出門,在此等候的。”
    我暗自發笑,果然是個憨直之人。我說道:“梁兄不必拘禮,若是日後有囊中羞澀之時,英台可助梁兄一臂之力。”
    梁山伯忙道:“祝兄好氣度,日後你我二人同室,還要互相照應。”
    他喚了他的侍讀四九過來與我認識,我也給他們介紹了銀心。四九與銀心年紀相仿,隻是四九是個男孩子,高過銀心半頭,還要壯實很多,四九倒很率直,上來就嘲笑銀心長得像女孩子,太秀氣。銀心撅著嘴,半天沒吭聲,這本是實情,我看得出銀心有點緊張,我也擔心言多必失,也就沒說話。倒是梁山伯過意不去,責備了四九,讓他以後不要開這種玩笑,羞辱別人,還罰他站。
    我趕緊解圍:“沒事沒事,在家的時候,銀心也常被人笑,她沒這麼嬌氣的,四九也不過開個玩笑,梁兄何必如此認真。”隨後讓銀心把四九叫走,幫她去收拾東西補過。
    等到到了課堂,我才知道,穿稠衣之人乃馬文才,忍不住關注了一下,此人倒也稍有文采,隻是遜於山伯。等到琴藝課上,熟悉的琴律從山伯指端流出,我才明白,原來那天馬文才在集市看到了山伯,便上前請教了一下。我忽然明了初見那天莫名高興的原因,原來心底早已將山伯當作了彈琴那個人。
    相處沒幾天,我和山伯便有了默契,他彈琴時我會說出符合他心情的詩詞,我吟詩時,他又配上契合情景的琴調。課堂上,我們總是珠聯璧合,將老師的提問回答的圓滿。(銀心每次都對我說:“小姐,你們是最佳拍檔哎。”我就很驕傲:“那是。”銀心接著問:“那你有沒有情竇初開呢?”。我假裝惱怒:“太八卦了吧,小妮子”。)
    求學的生活,簡單的快樂,仿佛很久之前我和山伯便在一起了,又仿佛我們會一直這麼相處下去。他那樣憨厚的人,無論如何想不到我會是女扮男裝,做出這樣驚世駭俗的事情。可是偶爾,他見我與其他人太親近,就會有點惱,急得找借口把我拖走,又不會說謊,看著他發窘,我就心底暗笑,情竇初開的家夥大概也有這個吧,隻是總是隔著層紗,會讓我惆悵,想到有一天終究要離開,又會有憂慮。
    有天,山伯難得地提議,大好天氣,宜去踏青,不必在悶在書本中了,我自是讚同,幾乎是雀躍著跟他出了學門。沒想到他如此呆直之人,竟然能尋得如此幽靜之地。大片的花叢,香氣迷人呢。我不僅脫口:“好美啊,山伯你竟然還藏著這麼美的地方”。山伯憨笑:“它一直就在這裏,怎就是我藏起來的,你自己沒找到。以前我煩悶了,就到這裏讀書散心”。我不禁納悶:“那你怎麼現在才帶我來?”山伯忽然轉頭:“跟你一起,沒有煩悶啊”。我心下一喜,那就是喜歡跟我一起咯,若是換上女裝,大概就是表白吧。可惜沒法泄露身份,隻能讓他這個呆人自己納悶自己的心境去了。莫非因此煩悶,才想到了這個地方,心裏更加高興了。
    身邊很多隻蝴蝶雙雙對對飛,戀著花香。
    “你看這蝶兒翩翩飛,雙雙對對,穿梭花叢,是不是很快樂?”山伯問我。
    “我隻希望自己也能如此,隻是簡簡單單地戀著這花香,享受這雙雙對對的快樂。”我向著他表了心思。
    他忽然默了聲,呆望著蝴蝶半天,才囁喏:“你終究要走的啊。”我意識到他想到分別,再也不忍他難過,終於下了決心透露自己的女兒身。
    “山伯,我若是那雌蝶,願意伴我雙飛麼?”我問道。
    “隻是可惜,英台,我真的好希望你是女孩子,我們可以像蝴蝶一樣雙雙對對。”山伯說了句赤誠的話。
    “如果我真的是女孩子呢?”我又問。
    “不會,你是女孩子,就不能來學堂,我們就見不了麵了。其實,我還真是慶幸,你能來到學堂,可是我又遺憾,你為什麼跟我一樣是個男孩子。”
    “我女扮男裝啊。”我湊到山伯耳邊低語。
    山伯先是一驚,繞著我轉了一圈,一直在搖頭,忽然意識到什麼,竟一把抓住我的手,我的心也緊張地跳得更快了。
    “你可不可以跟我在一起?”山伯輕輕說了句。
    “願如雙蝶對對飛。”我慢慢平靜了,笑著回道。
    山伯臉上顯出驚喜。我們回去之後,他撫琴而奏,琴音時而歡快,時而纏綿。我隻是靜坐他身側,沒有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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