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 千秋伊始靈界殤 第10章 暮色流寒驚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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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兒,你怎麼在這裏?”靈兒跑了老遠的路,才在這裏看見了她,看道她眼角紅紅的,關切詢問道:“菲兒,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了,你哭了嗎?!”
“沒啦,是小飛蟲跑進了眼睛。”她咧開嘴傻笑著,泛紅的臉頰和眼角的殘淚出賣了她,但是靈兒不再問下去,因為她知道,她是個不願在人前示弱的孩子,她有高傲的心和強烈的自尊。
“靈兒,你嚐嚐我做的糕點吧”菲兒取出籃子裏幹淨的糕點,遞給了靈兒,扯開話題來轉移她的注意力。
靈兒彎起眼角笑著打趣會意道:“什麼時候,菲兒那麼有心思了?這是給殿下的吧?”
“恩,不過哥哥說,他不喜歡糕點,所以我就自己吃了,嗬嗬”菲兒的臉上是滿不在乎的笑,語氣自然,完全沒有剛才那般的傷痛,但是誰知道呢,似乎有什麼此時在她心底刻下一道道傷痕。
“靈兒,你覺得哥哥會喜歡什麼呢?”
“我不知道啊,每個人的喜好都不同。菲兒是忽然想送什麼東西給殿下麼?”靈兒就是女孩子家,一聽便知道菲兒話中之意。
“恩,也不是忽然啊,因為菲兒呆在法洛林那麼久了,都沒有好好謝謝哥哥呢……”她望著遠方說著,眼眸流轉的情緒,就算是聽懂她語意的靈兒此時也開始不懂起來。
“嗬嗬,殿下對我們那麼好,是將我們當親人看待,親人之間何須言謝呢?”靈兒不以為然地笑道。
“也是哦。”雖是這麼說,菲兒心裏卻不是這麼想的。
菲兒依然每日地找冰翼,若一天之內,不能見到他,她就覺得少了什麼。但是近來屢次的尋找,卻發現找到冰翼不再像以前那麼容易了,但是她發現隻有等在他寢殿的門口時,她就可以看到冰翼了。於是,她每天等著冰翼那般出塵清逸絕美的身影的出現,當他每每出現在她的視線,她的心便有千重萬複的凝滯。
隨著“哥哥…”清亮的嗓音,銀鈴般的笑聲響徹在庭院裏,她會衝到他懷裏,將他緊緊抱著,盡管每次都瞬然被他推開,但是,她依然笑著。時間累積著,慢慢地一切開始向灰暗冷然過度。她發覺自己再也不容易就那樣抱著他了,感受他的寬式的溫暖。
今日,冰翼向昨日那般,輕盈地旋身一閃,她便撲了個空,擁抱到的是清冷的空氣和寂寞的諷刺。
她回頭嗬嗬地傻笑著,回應他以那般天真的容顏,這倒讓周圍的人以為哥哥和自己在開玩笑。隻有她自己知道,哥哥沒有和他開玩笑,是自己欺騙自己
“這麼晚了,還不睡嗎?”看著哥哥淡然的樣子,菲兒已經習慣,雖不像第一次見到他冷然的驚詫和難過,但是,她的心依然每次生生地被抽空。
菲兒吃吃地傻笑道:“恩。”她說不出一句話來,麵對這樣明明站得近的哥哥卻感覺遙遠的哥哥,她無法說出一句話來。
“哥哥,能陪我一會兒嗎?”她終於擠出了一句話,這句話是她曾經經常的要求,但也是近來,他再也沒有答應過的要求。
“哥哥累了,你回去吧。”冰翼淡道,沒有看她一眼便轉身跨進了殿廳。門掩上了,她怔然望著被門隔著已望不到的背影,空氣的靜默讓她聽到自己的心乏力得跳動著,一呼一吸,都是吃力的,空蕩蕩的世界,靜默地隻有一個人的情緒,熟悉又陌生。
“菲兒,你怎麼在這裏。”好聽的聲音忽然在她的背後響起,她回頭看到那個過分優雅的女子,那個每日在哥哥身邊的女子。她若是找不到哥哥,哥哥定是和她在一起,這是小妖說的,起初她不信,後來當她找到他的時候,眼前一切卻就如小妖說的那樣。再忙,他也每日抽出時間和逐月一起禁園中散步,就在那個她無法踏進一步的禁園裏,她看著哥哥對著逐月溫煦地笑著,然而有多久她沒有看見他對她笑了?
從那日她的無禮之後,她發覺哥哥似乎再也不願意和她呆在一起,哪怕是一分一秒,就如剛才他說完一句話,他便離去,掩上了門,他是在反感她的出現,反感她的存在?她想和哥哥呆一會兒的要求,已成為了奢望。
“太晚了,逐月姐姐,菲兒先走了,嗬嗬。”抬眼看著逐月絕美的臉龐,她有禮貌地回答,她再也不會那般無禮,她怕已經對她生厭的哥哥再對她生氣,於是她這般乖巧。她以為哥哥一直在因為她的無禮才會那般生氣對她生氣,遠離她,但是現在看來哥哥對她的氣卻再也消去的樣子,她已經很乖了,她沒有再瞞著他去卡斯山澗,她再也不撒謊了,她再也不那麼沒有禮貌了…可是哥哥,卻沒有原諒她,為什麼?她還有做錯了什麼嗎?
菲兒轉身離開時,便聽到門開的聲音。
“月嗎?還有事嗎?有事進來說吧。”房裏傳來了磁性好聽的聲音。
“太晚了,還是明日吧。”逐月猶豫著回道。
“沒關係,既然來了,就進來吧。”哥哥那般溫詢地對逐月話語,讓豎耳聽著的菲兒心被撕裂成碎片。她轉過身,藍眸溢滿了透明的液體,眼前已是模糊的世界,她下意識仰起頭,於是那樣脆弱和難過便不會隨同淚水淪陷。
門開了,逐月跨進他的殿廳,門再次掩上,她掙紮著咽下淚水,方才有一瞬,她瞥見哥哥看著逐月的臉上泛著笑意。
月光將她的臉照得慘白,嘴角牽動起比哭還要難看的笑意,自語道:“太晚了呢?菲兒是要休息了呢…”她牽起裙擺邁出一步,每一個步子似乎沉重得承載著她不需要背負的世界。走著走著,眼淚終於是生生地爬滿了她的小臉,她到底偽裝了多久,忍了多久,剛才的那一幕,在她的腦海裏揮散不去。她忽然明白,哥哥並不是生氣,她也沒有做錯什麼,是她太過不自量力了,哥哥的眼裏本就隻有逐月,她又算什麼?她隻不過是他撿來的無家可歸的流浪兒罷了,憑什麼還要賴著哥哥,憑什麼還要貪戀他給她的溫暖?憑什麼還要向哥哥提要求陪她?!
失魂落魄地回到隻有一人的殿廳,黑暗,孤寂。
夜。熾熱的火光和猙獰鮮血瀲灩的畫麵每日會在她的夢境裏重複,於是,她再也不敢閉上眼睛。起身坐在燭光麵前,手上忙活著什麼,這是一件純色的長袍,但是樣式卻好大,那絕不會是她自己穿的。她白天偷偷去向裁縫師學習,晚上便回來縫製衣袍,細心地纏繞著一針一線,但是過於笨拙,她白皙手指上已有無數個紫青點,但是那不痛,為了這件哥哥的衣袍,一點都不痛。
她終究是要離開的,不是嗎?這衣袍便是她想到的唯一能留下得給哥哥的。她想要在哥哥成婚之前完成,那時候,她便就要離開,因為她無法留下來看著他的溫暖屬於另外的女子。但以她如此地笨拙,又不知何時才會完成這麼大的長袍,因此她的心裏有些急,雖是急卻不會怠慢。
直到清晨的光芒透進了殿廳,她才累的伏在案上沉沉睡去。她的睡意或許就適合白晝,黑夜那般恐怖,她不敢閉上眼睛,一個人麵對空蕩的殿廳和可怕的夢魘
直到黃昏的時候,她才睜開雙眼,殿廳依然一片冷清。這段時間,似乎她的世界驟然安靜了下來,那些平日愛逗他玩的精靈們,忽然也消失寥寥了,暮色寂靜安詳,她忽然想起來今日還沒有見過哥哥,於是她起身向冰翼的殿廳走去。每天,隻要看看她就好了,不管他對他那般漠視和冷然,那般陌生,她也在提醒著哥哥,她是存在的。
菲兒坐在冰翼寢殿的門口,等了好久,雖然發覺自己的似乎一天沒有吃東西了,餓得發慌的肚子,在不停唱著空城計,但是她一直等,等到自己看著夜幕降臨,等到寒風吹來了冷意,等到自己閉上眼睛,又猛然的清新,發現月已中天,哥哥,還是沒有出現。她望著那一輪絕美的圓月,發現那圓月幻化成了哥哥的臉,“哥哥…”她迷離著藍眸輕輕地呢喃,埋首在自己的膝蓋裏,整個人兒蜷縮成哦一個小團,嬌小單薄的身影,在月下隻有那般薄涼,一個人的世界,她已經習慣了,再一次回到原點時,小小的心便更加地千瘡百孔。她銀白的發絲,在月光竟向灰白過度著。
的確,她已經逐漸長大了,這便是水隱族的孩子長大的標誌,直到哪天,她有了一頭烏黑的發絲,那時候,她便真得不再是孩子了。
“菲兒,這麼晚了,還在這裏,做什麼?”熟悉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菲兒猛然睜開眼睛,抬起迷離地雙眼看著,哥哥絕美的臉龐,她不由彎起了嘴角,道:“哥哥,回來了,嗬嗬。”
冰翼的神情有些恍然,深瞳猶如萬年深潭深不見底。輕啟朱唇,依然是那句:“太晚了,菲兒回去吧。”
菲兒聽到是如同昨日,前日,大前日甚至數不清多少日前次一樣的話語,她的心裏眾使有萬般的苦意,她卻也隻是傻傻笑著,道:“恩,菲兒,馬上回去了。”他默然經過她的身旁,掩門關上了廳門,菲兒不敢回頭看他的背影了,那般冷然的背影,她如今沒有勇氣再看了。但是,心底壓抑著太多的苦澀讓她忽然慌神,轉過身站了起來,失了神,不由伸出手便敲門,喊道:“哥哥,哥哥。開開門!”
門廳內,沒有反應,靜默寂然,“哥哥,哥哥,睡了嗎?”她還是喊著,喊著她便失聲蹲了下來,捂著心口的痛,忽然停下來,失神地靠在門邊,她發覺自己錯了,自己不應該還再向他要求什麼的。
今天看到哥哥,也讓哥哥看到菲兒了,菲兒應該要滿足了,不知還剩多少這樣日子呢,要是菲兒離開後,再也不能看見哥哥了,哥哥便也會忘了菲兒的。她如是想著,所以,她才每日去看他,眾使得到默然的對待。
胡思亂想,折騰了一夜,又是不眠之夜,寒風相隨,黎明來臨,她才起身回殿。沒有人在意她一夜去了哪裏,如今在法洛林殿的她,也如同百年以前在荒郊野外沒有什麼區別了。
這樣的日子持續著,讓她恍然的是,聽說哥哥和逐月的婚期已經定下來了,就在下個月,看著還有大半沒有完成的長袍,她斂起了眉。
於是,她白天很少出去和靈兒玩了,雖然她很開心地笑著,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情。
但是黃昏暮色來臨,菲兒還是會抽出時間,依然坐在門口等著冰翼的到來。今日,她的心特別浮躁,等到了半夜卻也沒有等到哥哥。直到那個翩然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麵前,她的心裁釋然,一股腦便,衝到他的懷裏,“哥哥,你回來了?”今日,有些不對勁,他卻沒有躲閃,菲兒抬起頭看這冰翼的眉斂著,再看看那慘白的臉色,菲兒的心邊提了起來。
“哥哥,你怎麼了?”
“沒事,這麼晚了,你回去吧。”淡然的語調沒有改變,他還是推開了她。但是她的藍眸怔然地望著她,她看到了血!她看到了血從他的臂上流下,染紅了他純色衣袍。
“哥哥,你受傷了!”她捂著嘴巴,心裏便提了起來。
“哥哥,沒事。你回去吧。”
“騙人,哥哥,讓菲兒看看,哥哥的血…”菲兒伸手便拉住他的手,但是她的動作沒有冰翼的快,冰翼拂袖,便將她狠狠推開了。
“說過了,哥哥沒事,菲兒快回去。”他冰冷地道。
她的眼淚瞬然便落了下來,慌亂無措地道“哥哥的手流血了,菲兒去找靈醫…”
“不用了,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他閉上眼睛道,想起剛才在卡斯山澗與那魔物的交鋒,心裏滿是憤怒。他居然用法洛林殿的生靈來威脅他!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他受了點傷,但那魔物傷得更重。
“不行,菲兒,這就去找靈醫。”她轉身便想去,可是,卻聽到她說:“菲兒是越來越不聽哥哥的話了是嗎?”
她一聽,心便顫然,之前的一切都是因為她不聽話,哥哥才會這般冷然,若是再不聽話,那哥哥是不是永遠也不會理她了呢?
想到這,她卻萬般無奈地停下了腳步,淚水生生地流著,但是她驚慌了說不出話來斷斷續續道:“菲兒…不去找靈醫,但是哥哥的傷怎麼辦?”
“隻是小傷沒有關係的,菲兒回去吧,這事情不能讓法洛林殿的任何人知道,知道嗎?”
“要菲兒不說可以,但菲兒必須留下來看看哥哥的傷正怎麼樣了!”她擦幹眼淚心急地道。
“回去!”
“不,菲兒,不!”
“回去!哥哥不想看見菲兒!”冰翼如此極致冰冷的語氣。和厭煩的語調,讓菲兒的腦子一片空白。就這麼一句話讓她的心徹底沉了下來,踉蹌地後退了一步,恍然,淚水更加洶湧,但是她卻聲聲道:“我知道,但是哥哥若不讓菲兒留下來,菲就說出去。”她是十足地強脾氣,冰翼不語,徑直繞過她,進了殿廳,他是妥協了。
冰翼自行處理傷口後,便在床上躺下,菲兒不知所措地站在殿廳,茫然,她要留下來照看哥哥,可是自己卻怕血,連一點忙都幫不上…
翌日,哥哥沒有醒來,第二日他在他的耳畔推著,他還是沒有醒來,第三日,她才徹底地慌了,經過幾番掙紮,她還是違背了哥哥的話,去請了靈醫…眾人得知後驚訝到場,發現冰翼竟然麵如死灰地躺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