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可以是瞬間，亦可以是漫長。這取決於，讓你等待的那個人把你放在心中什麼樣的位置。
    佟亦妮等了一天，兩天，三天……一周，二周，朝夕更替，日子一天天過去，而她始終沒有等到藍素薇的電話。好幾回獨自一人安靜下來時，她差點沒按捺住想拿起電話打過去問藍素薇那天最後一句話是幾個意思。
    最終，佟亦妮還是沒有勇氣撥出那個電話。等待的這些日子裏她想明白了，寧可當沒聽過，讓它爛在心裏，隻因害怕真相。
    孫子墨回了S市，佟亦妮的生活便又恢複原本的平靜無瀾。上班，下班，回家吃飯，晚上打球，到熱點吹奏薩克斯，一下子規律得讓佟麗萍以為女兒受了什麼精神刺激。
    佟麗萍多翻探聽，在得知藍素薇去外地工作後，心裏連聲稱好，瞧吧，孩子交友問題就得謹慎。離了損友，女兒現在多乖。要是，能相到一門親事，抱上兩外孫就更完美。
    對於母上大人一廂情願的想法，佟亦妮除了無視，便是一如既往地回避。
    吃過晚飯，佟亦妮拿了車鑰匙便朝熱點PUB駛去。
    前幾次，在熱點PUB碰上陳軍，他隻靜靜地坐在一旁聆聽佟亦妮演奏薩克斯，並沒再出現上次讓黑衣人攔著她為難的事情。若忽略他那獵豹般銳利的眼神，佟亦妮會覺得更有安全感些。
    即便知道陳軍會出現，可佟亦妮從來不會因為某個人或事而放棄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當佟亦妮準時踏進熱點PUB時，時間尚早，裏麵稀疏坐落著三幾個客人，喝著酒，玩著骰子。
    佟亦妮習慣性地往陳軍平時坐的位置看去，空空如也的位置上，找不到他人的蹤影。她心頭一鬆，暗自歎了一口氣。
    舞台下，一身T恤熱褲的路暄敏似乎比在NightRains更忙，每次過來都見她忙著招呼客人，連話都說不上兩句話。
    難得今天陳軍沒來，佟亦妮決定今天就不奏薩克斯了，就讓那些請來的樂隊與樂手們勤勞地揮灑他們汗水吧。雖然他們都嫌棄她奪走觀眾們的心心，白眼拋過無數，詛咒的圈圈畫滿一地。即便如此，佟亦妮還是很大方地原諒他們。
    前兩回，礙於陳軍在，她隻好硬著頭皮上台的，生怕他老人家一言不合抓她過去聊天，聊天是其次，最怕聊天人生大事就麻煩了。今天嘛，難得輕鬆一回，她必須當把客人癮，讓咱家路老板過來招呼招呼她。
    佟亦妮往角落的座位上坐下，跟服務員點了一杯冰檸蜜。
    果然，不一會兒，路暄敏便往佟亦妮跟前擱下一杯冰檸蜜，小巧的身姿因為平跟鞋的緣故，顯得更像童工。
    佟亦妮噗嗤一笑，“你的10寸水晶鞋呢？”
    “別提了，我感覺身體都被掏空了。”路暄敏身子一軟，朝佟亦妮旁邊的位置上倒去，隨即想起是公眾地方，便又挺直腰板坐了起來。
    “哪位壯漢這般厲害，能掏空你啊？”佟亦妮打趣道。
    “我倒寧願抽點時間找個小鮮肉掏空掏空身體，總比在這裏天天累得跟狗似的強。最近熱點突然就熱點了，來的人一波接一波，開門到打烊，幾乎沒停過手。藍素薇也真是的，這店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她居然扔著股東不幹，跑去跟人打工。腦子抽了吧！”路暄敏嘮叨了一會，悄悄瞄了一眼佟亦妮，見她沒多大反應，便又接著說：“她沒給你打過電話？”
    佟亦妮低頭啜了口冰檸蜜，冰爽酸澀的口感，讓人眉頭一皺，“好酸。”
    路暄敏雙手抱臂，神色慵懶傲嬌，“得了。她不說，你也不說，集體爛心裏。這店，她不回來，我就撒手不管了，反正虧最多的是她不是我。”
    佟亦妮搖著杯子，大塊的檸檬片浮浮沉沉，臉色清冷，“你這話得對她說，對我說無效。”
    “我說了啊，可沒見她回來。”說這話時，路暄敏是咬牙切齒的。大概也被藍素薇氣得不輕。
    三人的脾性，藍素薇執著，路暄敏傲嬌，自己倔強，誰也沒比誰好到哪裏去。
    佟亦妮歎息，“實在忙不過來多請個服務員吧。”
    說到這問題上，路暄敏敗得有氣無力了，“請了！一會就來麵試，幫我帶帶眼，要是可以就請她，我不想再挑人了。這年頭，找工作的都是大爺啊。一會嫌棄工職不夠高，一會嫌棄地方太混亂。”前麵幾個麵試的，一個比一個牛逼，特別是最後那個頭發染成七彩鳥窩的，居然還好意思嫌棄熱點混亂。瑪蛋的，再亂都及不上她那頭鳥窩亂吧。
    “社會風氣如此，大多數人高不成低不就。誰不想幹最輕鬆的活，拿最多的工資，真要腳踏實地努力奮鬥，人家當你是傻子呢。你自己搞資本主義的還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世風日下啊，我都想去當小三了。”
    “就你，當不成。”佟亦妮鄙夷地橫她一眼。
    “少瞧不起人。”
    “你適合當金主包養小鮮肉。”
    “妞，就是討爺喜歡。今晚爺就包你。”
    兩人嘻笑打鬧間，一個長發的女孩子走了過來，“你好，我是過來麵試的。請問哪位是路老板？”
    佟亦妮與路暄敏目光一致落在那女孩身上，路暄敏率先開口，“我是，請坐。”
    女孩一身及膝的碎花連衣裙，斜放著並攏雙腿，大方自然地坐到她們對麵的位置上。
    佟亦妮眸光落在她白皙精致的臉上，怎麼看都不像是出來打工的。而且那說話的聲音，讓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你好，我叫陳依然。今年……”
    “等等，你說你叫什麼？”陳依然的自我介紹還沒說完，便被佟亦妮急急打斷了話。
    “陳依然。”陳依然眨巴著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佟亦妮時，滿眼疑問，“有問題嗎？”
    路暄敏伸手拽了一下佟亦妮的手，佟亦妮當即笑了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