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欄窗框俱是細琢花樣，並無朱粉塗飾，左右一望，一色水磨群牆，下麵白石台階，鑿出並蒂蓮紋。飛樓插空，雕甍繡檻，皆隱於山坳；亭台樓閣，廊坊橋榭，各憑地勢，遙相呼應。前庭裏疏朗可愛的高樹與錯綜天然的叢蕪，蹊徑，經營全不費工夫。
    跨過門檻，茉莉捧著文房四寶迎上來，直道：“小少爺寫一幅，討個彩頭回去吧。”
    “承題。”默佑揖了揖，饒有興趣地望著她。
    本是貪玩，想快些交待了鳶尾托的差事轉進園子裏瞧熱鬧，現下也忙端起架勢答道：“便應了這良辰美景就是好的。”
    略一思忖，默佑揚起臉，伸手招呼凊晗。
    原來不作聲候在一邊，凊晗挪近了半步蹲下身子附耳上去。待重又起身，執筆揮毫而就：玉漏莫催，誰家見月能閑坐；銅壺且住，何處聞燈不看來。
    茉莉日日在樓裏，見識多了鳶尾，菖蒲之流，現下也真心讚這字揮灑自如，行雲流水。
    凊晗見了禮，忙不迭地領著默佑離開。
    離愆偊被薄荷落在了前廊裏，才歎了一聲，一時間冒出幾個把他攔在中間，堵了個嚴實。
    “妹妹是哪座園子裏頭的？麵生啊。”打頭的恬著臉湊上前來。
    正是心思鬱結，他一甩手要走，沒注意讓人扣住了手腕。
    一挑眉，他斜睨著跟自己差不多年歲的少爺。
    “不識抬舉。”聽得他咬牙切齒一字一頓，愆偊不怒反笑，累得旁的幾個傻了眼。
    不屑一顧地要求道：“放開。”隻覺著手上又加了幾分力。
    “何苦為難他呢？”突然岔進來的聲音，稚嫩裏偏多了些許無可奈何。
    容纖堇抬眼瞄到默佑，神色甚是不好看，“怎麼，教訓我？”
    “斷不會是教訓。”他微微頷首，笑得淡定從容，看得人無一處不舒坦，可偏偏有人跟火上澆了油似的。
    容纖堇對上去喝道：“你也是個下賤胚子。”
    猝不及防默佑被他推得一個踉蹌，凊晗搶上前來把他接在懷裏，正要發作，看到默佑阻著自己搖搖頭，凊晗也隻得耐著僵在他身後。
    “有你落到這兒的一天，也好過你那狐媚子的娘。”
    覺著默佑一顫，盡管他仍是一語不發，凊晗心下分明，擋在身前護住他。
    當下有做事的提了水往前廊裏送，讓容愆偊瞥見，上前搶過來劈頭蓋臉地澆了出去。
    隻及拉著凊晗退開，默佑自個兒落得透濕。
    愆偊見勢火起，也不多廢話，一腳踹開路來，扯著默佑要走；這邊容纖堇也撰住了不鬆。
    “絨絨，算了。”默佑喃喃說道，驚得容纖堇放了手。
    凊晗冷冷掃了一眼，飛身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