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睨了一眼身後沉默的少年，管家忿忿地哼了一聲，“就這兒。”他遠遠地指了指掩著的院門，便徑自離開了。李凊晗也不回話，直到他一邊撣著袖口，一邊嘟噥著轉過了拐角，他才重又邁開了步子。
    天色正漸漸暗了下來，還沒上燈，陳舊的小院兒鍍上晚霞，透出含蓄的風韻。
    門匾上隱隱有幾個小楷，看不大清。走近些，門環已經被摩挲得光滑烏亮，門前收拾得倒還幹淨。
    輕輕推開小門，跨進院子裏。隱在一角的小樓上，半開的窗露出屋裏濃綠的簾幕。簷前生著一株極大的皂莢樹，已值無射才顯得寂寥，入夏必定也是濃陰覆窗，人畫俱綠。靜躺在樹下的青石平整如榻，院子裏幹淨得冷清，一絲兒煙火氣都沒有。
    重又掩上院門，仍然依稀可聞馬嘶；不遠處炊煙嫋嫋而上，風尚不算勁，飄搖而至的香氣時有時無。不聲不響地又進了幾尺，腳下踩著的青石板，棱角已經圓滑，微微泛著白。
    站在皂莢樹下，猶疑地四處張望，這就是他的目的地嗎？其他一起進來唐府的人早被挑挑揀揀，讓新主子領走了，他既不耐察言觀色，也不肯諂媚討巧，沒爭沒搶自然而然就給扒拉剩下了。
    不過才一會兒，夜幕已經沉沉地壓了下來，這時才有人從樓裏推門而出。看個頭還是個小孩子，披風從頭到腳裹得嚴實，手裏提著隻燈籠。
    默佑仰望了一會兒廊上的走馬燈，才輕輕把燈籠安置在了階前。還沒抬起頭，他就知道來人不是青萍結綠。
    看向朝自己望過來的那雙清淺的眸子，李凊晗有些後悔擅自進了院子。
    “沒想到這麼快。”嗓音還稚嫩得像剛冒尖的芽，默佑摘下兜帽，露出燦金的長發。
    “喚我作默佑就好，哥哥怎麼稱呼？”微微一笑，散發出若隱若現的甜香，如同清水臘梅。
    “李凊晗。”他深施一禮，低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