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6.中秋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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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中秋佳節,一早皇上傳了旨意過來,讓若水盛裝出席今日的晚宴。若水知道此舉意在將她正式介紹給皇家成員,昭示她現在的身份!
用完午膳後,翠屏、翠玉將皇帝送來的衣服一件件拿過來給她過目,她興趣缺缺地看著眼前色彩繽紛的宮裝,忽然有些頭疼,淡淡地說:“放下吧,本宮一會兒再挑。”翠玉對翠屏使了顏色,對方先退了出去,翠玉默默地將衣服並排在床上放好,走到若水身邊,低眉道:“主子讓公主不必擔憂,今晚隨機應變。”
若水冷哼了聲,聲音不由抬高,有些尖銳:“哪個主子讓你傳的話?除了他們,本宮你是不放在眼裏的吧!”
翠玉驚異她的反應,忙雙膝跪地俯首認錯:“公主息怒!奴婢不敢!”若水俯視著她,陡然無力,自己這火來得莫名其妙,為何會如此連自己都搞不清楚,她低聲歎息道:“起來吧,你先下去,讓我靜會兒。”
翠玉應聲起身,悄然退下。若水沮喪地跌坐在軟塌上,眼神空洞,柳溪冷來到她門口時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副景象:紅顏蕭索,孤獨無依。他的腳步有些遲緩,看著她不由皺眉,一種不明的情緒影響著他。
她的目光漸漸有了焦點,表情仍是茫然:“你來幹嗎?”柳溪冷習慣性地扯了扯嘴角,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來看我的娘子啊。”
若水瞥了他一眼,冷漠地說:“她們攔不住你並不代表我這裏歡迎你!還有,我不是你的娘子,現在,將來都不會!所以不要再搞錯!”
柳溪冷走近她,整個身影籠罩著她麵前,彎腰與她平視,平和地說:“你心情不好。”不是疑問是陳述。若水偏頭斜睨著他,眼中情緒不明,就是不出聲。他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走到一旁與她同坐在軟塌上,若水一驚,想起身被他拉了回來,聽到他笑著說:“坐下,我又不會吃了你。”
若水懊惱地瞥了他一眼,拂下他的手,坐正沒好氣地說:“男女授受不親,你不知道啊!”
柳溪冷笑意更濃:“那我們摟也摟過,抱也抱過了,如此親密的行為,你不嫁我也不行了吧。”若水想反駁,卻張口結舌,因為他說的是事實,從他騙自己去蘭花穀到現在,似乎真的有意無意地被他占了不少便宜。憤憤地瞪著他,咬牙道:“我是誰的人你不會不知道,何必趟這一趟渾水。”
柳溪冷的笑臉有了絲裂縫,轉過臉直直地看著她,幽幽地說:“你就如此討厭我?”若水看著他僵硬的笑臉,垂眸說:“對不起,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真的請你不要再管了,我受不起。”
他怎麼會知道她心裏的苦,夏擎西,夏默北,夏悠南,無論他們哪一個她都不願傷害,可是事與願違,當她心向擎西時已經傷了默北;至於夏悠南,她的前夫,她一直以為他與自己隻是做戲,否則他也不會將自己“送”給他的弟弟,可是再見麵他的行為讓她迷惑了。而眼前這個人,他與皇帝,與皇室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他到底是什麼角色,她看不明,她不想也不願讓他幫忙,因為那隻會讓一切越來越亂。
房間裏寂靜無聲,兩人心思迥異,各有思量,許久,柳溪冷側目看了看沉思中的女子,起身走到窗前背對著她,平緩低沉的聲音悠悠傳來:“皇上雖然暫時放過了你,但並不代表你就安全了,唯今之計,隻有嫁給我才是一勞永逸的辦法。我知你心有所屬,隻是這與你嫁給我並不衝突,你不用覺得受不起,我為的不是你,我是為皇上,為天下。太子一天未定,國一日不安,皇上他……希望你能明白。”
若水抬頭,愣愣地望著他的背影,原來是她高估自己了,他說得沒錯,兒女私情比起江山社稷,孰重孰輕她不在意,有人在意。不過即使如此,她還是不願意將自己推入新的棋盤:“謝謝你的好意,我會考慮你的建議,隻是不到迫不得已希望你能保持緘默。”
他慢慢轉過身,微微一笑:“放心,時機不到我不會魯莽的。”她輕輕歎息,不知是為己還是為人:“但願不用。”
送走柳溪冷,若水打起精神,喚來翠玉翠屏,準備沐浴,熏香,裝扮,中秋皇宴,重現於世,今晚是“鴻門宴”啊…。。
她挑了件紫紅色的霓裳宮裝,端坐鏡前,靜視著銅鏡中的自己:鏡中人,柳眉彎彎,明眸皓齒,膚潤唇紅;配上流雲髻,東菱玉鳳,金步搖,好一個金枝玉葉,美人公主!
“公主好漂亮。”站於若水身後的翠屏笑眯眯地看著自己主子。若水微微皺眉,看了看台麵上為數不多的古代化妝品,輕輕搖了搖頭,自己動起手來,不多時,翠屏翠玉眼睜睜地看著她變了妝。看著兩人目瞪口呆的樣子,若水不由莞爾,衝她們拋了個媚眼:“怎麼了?本宮不漂亮嗎?”
翠玉最先反應過來,點頭道:“漂亮是漂亮,就是…。。”若水笑眯起眼,柔聲問:“就是什麼?”
翠玉抿嘴不語,翠屏沒頭沒腦地接口道:“就是好像太妖媚了。”翠玉輕扯她的衣袖,翠屏才驚覺地捂住了嘴。若水不在意的笑了起來,眼眸一亮,顧盼流轉,神采奕奕:“本宮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若水做好了一切心裏準備,唯一沒想到的是今晚見到的第一個故人是他,皇帝竟然讓他這個禦前侍衛統領來親自接她。蕭逸與卞蕪莠見過幾麵,不算熟,卻記憶猶新,到了雍慈閣猛然與這個禦賜公主一打照麵不由一怔,若水心知他不是知情人,當麵打趣道:“簫統領這是驚豔的表情嗎?”
蕭逸凝神垂首,恭敬行禮:“卑職失禮了。”若水嬌媚嗤笑,團扇遮麵道:“本宮早就聽說父皇跟前的簫統領是個豐神俊秀的妙人,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反響。”低著頭的男人剛剛還有些發懵,此時已肯定天下之大,人有相似,這位言語輕浮的公主與那逝去的仁王妃根本是天差地別。他冷冷地低聲回道:“公主謬讚,臣愧不敢當。”
若水挑眉,心裏為自己的表現暗自鼓掌,高興起來整個人又往他麵前貼近了些,傾身輕聲道:“本宮是真心仰慕,簫統領又何必拒人於千裏之外呢?”蕭逸不著痕跡地退後半步,心裏對她更是反感,耐著性子頷首道:“公主言重了,臣奉旨接公主去禦花園,還請公主速速起身。”
若水故作不悅,搖扇輕哼:“哼,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個侍衛頭頭嘛,要不是皮相好點,本宮還不上眼呢。”說完也不理蕭逸的反應,扭扭腰華麗麗地留下個背影給他,徑自走了出去上了轎攆。一直在旁邊伺候著的翠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蕭逸,走到他麵前很小聲地說:“簫統領,公主已經上轎了。”蕭逸黑著張臉,斜了她一眼,大步而去,翠玉也連忙跟上。
天色已暗,但時辰尚早,漫天星空還未見明,中秋晚宴席設禦花園,宮人們一早布置好場地,高掛起紅紅的燈籠。滿園花色襯著燈火,搖曳生姿,別有意韻。待若水到了禦花園時,園中各席已經坐了過半,大部分是一些地位較低的嬪妃,還未見熟悉的容顏,看來位高者還未粉墨登場。她以團扇掩麵,心不禁蹦蹦亂跳,不知是緊張還是憂心。
蕭逸見她忽然止步不前,上前走到她身側小聲道:“公主,皇上給您留了位,請隨卑職來。”
若水心緒未寧,一時忘了偽裝,偏頭看著他,手中扇貼住胸口微笑道:“可否找個地方讓我休息會兒,我有點不舒服。”
她盈盈笑語,妖媚的臉上卻露出楚楚動人的表情,蕭逸看得一愣,驚異之餘順口問道:“公主哪裏不適?可要緊?”他關切的言語讓若水緩過神,眼眸一轉,嬌嗔道:“人家緊張嘛。”嬌滴滴的嫵媚樣令蕭逸如一盆冷水淋下,瞬間清醒,漠然道:“皇上都安排好了,公主不必緊張。”
若水見他變臉的速度不亞於自己,暗自好笑,媚眼一斜,嬌柔地說:“如果簫統領能一直陪著本宮,本宮就不緊張了。”蕭逸的臉忍不住抽搐了下,應聲道:“保護公主是臣的職責。”天知道皇上今天就指定了他跟著,沒想到還給她說中了。若水滿意地點點頭,瞥了眼身後謹慎異常的翠玉,意有所指地說:“翠玉啊,本宮今日第一次見母後,兄長,一會兒你可要醒目點。”翠玉點頭小聲應著:“奴婢醒的。”
蕭逸聽到她的話覺得奇怪,抬眸看她,卻發現她眼看正前方,一瞬不瞬盯著由遠而近的人,表情似喜還憂。好奇地順著她留連的方向看過去,隻見和王夏擎西攜一美眷緩緩而來,而那美眷正是望京第一才女謝心雨。正當他迷惑時,身邊人嬌笑道:“簫統領,那美男是誰?”蕭逸擰著眉悶聲回答:“公主,那是和王,禮貌上您該尊稱一聲‘三皇兄’。”
若水心顫顫,默默在心底念道:擎西,擎西,你可知道我心有多痛?咫尺天涯,兄妹相稱,你我可還有未來?
她低頭,輕不可聞的一聲歎息落入蕭逸耳中,竟似感受到她的悲戚,他迷惑地看向她,卻因她低眉頷首看不清她的表情,沒理由地軟下聲音,低聲問:“公主是現在入席,還是去休息一會兒?”她微微抬頭,以團扇遮住她大半麵容,輕聲道:“入席吧。”
簫統領領著她在主位右下首第三席坐下,他與翠玉分列她兩邊,若水坐下後,明顯地感受到四周無數的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她低頭掩麵,心裏將皇帝腹誹了好久,就在她埋首等候時,諸位皇子妃嬪也逐一到場。
翠玉在若水身後很小聲地念著:某某皇子來了,某某妃子到了……隨著人越來越多,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越來越少,但仍有幾道刺人的目光讓她如坐針氈。她憑感覺抬眸快速地掃了一眼,一目了然,皆是故人。對麵左首第一席的是孝王與他的王妃石慧心;第二席是夏擎西和謝心雨;自己這邊第一席是被軟禁在宮的仁王夏悠南,第二席還空著,估計應該是默北。上首主位三席,中間一席空著,左右兩席分別是蕭貴妃、端妃、德妃還有一名新晉位的賢妃。
隨著太監一聲尖銳的叫聲:“皇上駕到!”眾人紛紛起身伏地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都坐吧,今日家宴,不必太過拘禮!”皇上和善笑道,眼睛瞥到某人時,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聖麵不可窺,眾人根本沒看見皇上的表情,自顧自地坐好等待聖上繼續發話。皇帝掃視四周後,微微皺眉問:“怎麼不見忠王?”德妃憂慮上麵,歎息回道:“默北近日身子越發沉了,今日禦醫回來說是不便出席。”
若水聞言一驚,心生憂慮,聽到皇上不悅的聲音:“這都多久了,還沒好?”
“皇上……”德妃欲言又止。“兒臣來遲,父皇息怒!”聲音不大,卻在格外安靜的情況下尤為突出。若水循聲望去,渾身一震,他,怎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