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漸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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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蕪莠不知道觸動了他哪個神經,從逍遙樓回來後,夏悠南陰著臉下了禁令,不到半刻,仁王府上下都知道王妃被禁足了。最令她吃驚的是三天後,管家來請她搬去怡和園。這怡和園正是仁王自住的地方,書房,會客房,練武場一應俱全。自她嫁入王府,她在南苑也住慣了,偶爾他會過來休息,也是為了掩人耳目,大部分他都在自己的地盤上,如今讓她搬過去,不知是何意?
縱是百般不願,她還是任由管家安排了,除了一些貴重的東西讓若無親自料理,自己便無趣地晃到花園,時逢冬天,院子裏除了青鬆依舊,花草凋零,一時間惆悵上心,合了合身上的披風,一陣風起,隻覺涼意入骨。
“外麵風大,出來也不多穿點衣服。”身後傳來冷冷的責怪聲,明明是關切的話語卻聽著別扭。卞蕪莠轉過身淡然地看著他,不動也不出聲。夏悠南反而有些煩躁了,冷冷的臉上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你這是什麼態度?”
卞蕪莠想笑,卻笑不出來,嘴角牽動了下,拉緊身上的披風,嗅嗅被吹紅了的鼻子:“遇上什麼棘手的事了嗎?最近你的心情好像不太好。”經不住風吹,薄薄的單鞋令她冷地跺腳。
夏悠南斜了她一眼,一步上前將她攬入懷裏,卞蕪莠僵住,忽而感覺到他的溫暖,竟自覺地環住他的腰,他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嘴角微微上揚,懷裏的人冷不丁地小聲道:“是不是有人監視你,難怪你讓我搬去你那。別說,這男人和女人還真是不同,你怎麼就這麼暖和呢。”說著小腦袋還在他脖子處蹭蹭,做足了陶醉樣。
夏悠南哭笑不得,本想解釋,轉念一想又作罷,一切還未成功,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險。他不想讓她受無妄之災。心有所想,口中說道:“以後不要和他們單獨見麵了,與理不合。”卞蕪莠心道真的隻是與理不合嗎?恐怕是另有原因吧,雖有異想還是溫順地貼著他的鎖骨說:“可以不禁足嗎?以後我會讓若無跟著,盡量不見他們。”心下暗說:隻要他們不來找我。
他就知道她會和他講條件,這才像她嘛,麵上帶笑故意硬著聲音:“哼,不行,最近你安分點,不許再一個人偷溜出去!”
卞蕪莠忽然抬頭看他,他臉上的笑意還未隱去,柔和帶笑的麵孔在夕陽下像鍍了層光暈,瞬間眩暈了她的眼。他的眼裏似乎帶著絲絲情愫,她想她可能出現幻覺了,喃喃出聲:“可惜,可惜……”
“可惜什麼?”他不明所以,“你嘟囔什麼呢?”回神,搖頭,卞蕪莠手一鬆,離開他的懷抱,輕聲道:“沒什麼,王爺好像越來越入戲了,有時候我都快分不出真假了。”
夏悠南知道她隨意時不會叫他王爺,隻有在正式場合或想提醒自己他們之間的合作關係時才會叫,此時她是在提醒自己嗎?為何她離開自己的懷抱,連他的溫度也帶走了呢?微微皺眉,心底有個連自己都不願麵對的真相。望著她,眼神一點一點暗下去,聲音低沉,有些生氣:“真假你都是本王的王妃!”
看著他慍怒的樣子,卞蕪莠更迷茫了,有些東西好像脫離了她的控製,她很不喜歡。
人雖然搬過來了,日子倒也沒有太大的變化,怡和園不比南苑,大大小小有十幾間屋子,分內院和外院,內院有四間主房,夏悠南住一間,童兆年一間,卞蕪莠搬進來挑了兩間偏南的一間,另外還有一間書房,一間練武房。方平住在外院,離得也近。
平時內院隻有方平或王爺四個侍衛,但外院就不同了,天天有一隊人馬守衛著,卞蕪莠想離開怡和園除非有通天入地的能耐。若無倒是可以自由進出,不過每次出門都要報備,也比原來麻煩了。望著若無從逍遙樓裏帶回的菜肴點心,卞蕪莠鬱悶極了,坐在桌子邊不停地歎氣。
若無實在看不下去了,小聲道:“小姐,別難過了,吃點東西吧,這些都是他們特地讓奴婢給您帶的。”
卞蕪莠拿起筷子又放下,抬眸問:“莊叔他們都好嗎?”若無點點頭:“他們都好,就是……”
“就是什麼?”卞蕪莠見她欲言又止,心一緊,“樓裏出什麼事了?”
若無連忙搖搖頭,猶豫不決:“不是樓裏,是……”卞蕪莠嘟起嘴:“到底什麼?快說呀!”
若無看著主子,聲音越來越小:“和王說,要是主子三天內再不出現,他就斷了樓裏的供應。”她聽清楚後,立刻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他敢!”隨即一想不對,狐疑地問:“他原話怎麼說的?”
若無回想著,慢慢模仿著夏擎西的語氣說:“告訴你們家主子,別忘了合約!這逍遙樓可沒什麼王妃的事,三弟要是三天內再不出現,別怪我斷了樓裏的供應。”雖說女氣了點,但卞蕪莠可以想象出他當時的樣子,奇怪的是靜下心來竟然有些懷戀與他鬥嘴的日子。
卞蕪莠臉上神情變幻莫測,看得若無暗暗發慌,主子這是被氣壞了還是嚇傻了?小心地輕聲喚道:“小姐!”
卞蕪莠哪裏知道她的擔憂,也沒理她,自己一邊思量著,一邊拿起筷子吃起東西來,爽口的菜肴入口後,她笑了,側目問:“這茄子是他讓送的?”若無愣了下,點點頭小心翼翼地說:“他說特地給您做的,說是吃了能想清楚。”
卞蕪莠伸手夾多了塊茄子放入嘴裏細細品嚐,心裏一片歡喜一片憂。
來到書房前,卞蕪莠一手提著錦盒,一手輕輕叩門,聽到裏麵的人應聲,輕推開門,翩然進屋。正在看信的夏悠南一抬頭看見她,眼中似有驚喜,麵上平靜地說:“找我有事?”她放下錦盒,溫柔地笑:“若無從樓裏拿了些點心,王爺和他們議事時間太久,臣妾擔心您餓了,這不剛剛讓廚子熱了,給您送來嚐嚐。”
有問題!夏悠南警覺地望著她,她這副賢良淑德的樣子實在不該單獨對他,對上她柔和嫵媚的笑容,臉不由抽搐了下,淡淡道:“放下吧,王妃有心了。”
卞蕪莠四下打量他的書房,牆壁書桌上不少名家手筆,書桌的後麵儼然是一幅童兆年所作的《漁人閑釣》,而上麵的字和印章正是夏悠南的筆跡和私印。看來他們真的感情很好,其實自她嫁過來從未發現兩人有過激的接觸,不知道是自己受現在小說毒害太深,還是古人比較含蓄,反正她是沒見過他倆你濃我濃的樣子,不知情的壓根看不出兩人有一手。
夏悠南本以為她會有話和自己說,卻見她休閑地觀賞著字畫,甚不在意自己,忍不住咳了聲,拉回她的視線:“你沒事了嗎?”卞蕪莠淺笑,眼神深邃:“有!”
若無不知道主子是怎麼說服王爺的,昨天主子送點心回來後一直笑意盈盈,沒多久就得知主子解禁了,卞蕪莠笑眯眯地告訴她明天可以去樓裏了。
卞蕪莠和若無到了樓裏,與莊叔聊了會兒,便上了三樓,不一會兒若無就領著忠王進來了,卞蕪莠見到他嫣然一笑,若無知趣地退了出去,心裏想不明白為什麼主子出來會先通知他。
夏默北等若無一走開,便疾步上前拉住她的手問道:“二哥為難你了嗎?”對上他真摯關切的眼神,卞蕪莠心中一熱,笑著搖頭:“沒有,他不會為難我的。”夏默北握著她的手不放,貪婪地看著她的容顏:“那他為什麼將你禁足了?”
她麵上一紅,想掙脫開他的手,卻被他抓得更緊,無奈下說:“默北,先放開我,再這樣我們怕是連麵都見不了了。”夏默北聞言麵色一沉,鬆開手不悅地問:“他禁足你是因為我?”
卞蕪莠活動了下被他捏得有點痛的手,扯了扯嘴角:“一半一半。”另一半是和王,沒想到自己有當紅顏禍水的潛力。不留痕跡地推開兩步,走到窗邊,遙望遠方,聲音幽幽傳來:“默北,你想過什麼樣的生活?”
夏默北想了想,腦海自然而然浮現出他和她的畫麵,嘴角上翹,微微一笑道:“紅塵相伴,神仙眷侶,逍遙江湖。”
她轉過身,目光清冷:“可惜你是王爺,是皇位的繼承人之一,你明知道不可能。除非……”她瞟了他一眼,見他也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頓時打住。
夏默北望著她的眼神有些失望,一聲歎息後幽幽地接口:“除非將來的皇帝會放我自由,前提是我必須支持他上位,而那個人你希望是二哥,對嗎?”他吐出的最後兩個字很輕,卻讓她心頭一顫,眉頭一皺低聲道:“不隻是你,我也想自由。”
夏默北眼中有一絲疑惑:“你和他?”卞蕪莠莞爾:“他要江山,我要自由,你說呢?”聞言他笑了,原來一切如此,淡淡的喜悅湧上心頭,忍不住上前雙手扶住她的肩膀,試探道:“如果我答應你,你自由後可願與我遠離望京,暢遊天下?”
不是不懂他的意思,而是心底似乎有個聲音提醒自己不能答應他,至於原因,她不想麵對。對上他深情的眼眸,她輕輕搖頭,看見他瞬間黯淡的表情,終是不忍,柔聲道:“將來的事變數太大,我不想做無謂的承諾,若有一天我可以自由離去,結伴而行未嚐不可。”
夏默北的表情漸漸活了起來,眼眸清亮,眼眉彎彎,嘴角上揚,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他情不自禁地輕輕撫摸她的秀發,輕聲說:“我會陪著你,一路。”心頭暖暖的,他如此體貼令她窩心,說不感動是假的。不知不覺被他擁入懷裏,默默地享受著寧靜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