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的時候，我還是那個弱小的對一切隻知道畏懼的康曉曉，那時候，康曉曉還住在康家——那連同心靈都能幽禁的牢籠裏。
    康曉曉雖然姓康，卻不算是康家的正式成員。
    所以，康曉曉是不被允許與那些正式的康氏成員同桌共餐的。
    在康家的大籠子裏，康曉曉被囚禁在一個很小的不起眼的角落，那角落總是被人有意無意的遺忘著，而這些人裏，卻要除去吳媽。
    吳媽是康家高薪從大飯店裏聘來的廚師，廚藝自然不用說。
    每天每天，若康曉曉迫不得已需要在康家吃飯，送來吃的東西的，必定是吳媽。
    雖然她與她之間並沒有過多的語言交流，但無論如何，對於那時的康曉曉來說，那都是一份來之不易溫暖。
    隻是，那時候康曉曉不知道，我也無從得知——吳媽，吳慧珍，竟是我水雲天的人，竟是我外婆的親信之一。
    從監獄出來之後我才得知這件事情，當時的感覺，是了然。
    我從未想到過為何我一被帶進看守所訊問慕容越便得知了情況，而知道吳媽的事情後，才明白過來。
    我的外婆是個了不起的人，是最適合水雲天老大這個位置的人，也是最有資格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
    依她的性格，她怎會讓自己的外孫女身處危險之中？
    依她的能力，她怎會不把自己的眼線安插到對她稍有威脅的地方？
    康家如此，安家、洛家又怎會有特例？
    不過，說到這個，我到是真的不知道外婆有沒有在秋家和萬俟家安插眼線。
    應該沒有吧？
    曾經誓死效忠外婆的兩大家族——
    外婆沒有防備他們的理由。
    看了兩眼手中的文件，我又將目光飄向了書桌上的那部手機。
    下定決心之後我便聯係了吳媽，然後又聯係了一個在外身份是記者的水雲天成員。
    康家……
    康晗晗、康健、康為行。
    隻要康晗晗出個小意外，康健進了監獄，康氏股份大跌，對康為行的報複，對康家的報複，就算做到家了。
    而要做到這些，其實很簡單。
    手機的屏幕從黑暗的灰色轉變成了明亮的藍，有人打電話過來，我知道，那人就是此次康家衰敗下去的最重要的環節。
    我接了電話，卻一字未說。
    “老大。”
    電話那頭傳來的是個男人的聲音，興奮的聲音。
    “說。”
    我簡單的回答了一個字，聲音中也不禁帶著些許興奮與緊張的顫抖。
    康家，康晗晗——你們，你……
    終於開始了。
    我會讓你們明白的。
    這幾年我的按兵不動隻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既然來了，暴風雨的強度就絕對不是隻砸死幾棵小草的程度。
    康晗晗，你做好準備了麼？
    嗬嗬，這還真是廢話啊！
    當年你把我送進監獄當你的替罪羊的時候，又何曾給過我準備的時間？
    “一切按計劃行事。康晗晗吸食過毒品後精神恍惚，在朝北路十字路口轉彎的時候連續撞了3輛正常行使的車後撞到了路邊的隔離帶上才停下來。我一路跟著拍了車禍的全過程，明天就能上報。”
    林清的話語裏帶著幾分激動。
    “不過，康晗晗自己也受了傷，現在正在醫院搶救。”
    “做的好。”
    壓抑著強烈的心跳，我掛斷了電話之後做了個深呼吸。
    康晗晗啊康晗晗。
    你也有今天？
    朝北路十字路口轉彎，哈，還真是諷刺！
    當年要不是你在那裏留下的一段撞傷行人後架車逃逸的錄像，我怎麼會有今天？
    而你，又怎麼會有今天？
    哈哈！
    康晗晗，這就是報應！
    你知道嗎，這就是報應！
    你注定，要為你當年所做的事付出代價！
    或許，我還該做點什麼……
    康晗晗嗎，就用那點法律的手段來報複她，好像還略顯不足。
    對著空氣，我微微的扯了下嘴角。
    康晗晗，你知道嗎，當年給你當替罪羊的康曉曉死了，但我還活著。
    康曉曉死了，但報應還在。
    既然你在她生前對她做了那麼多，而且最後還直接的導致了她的自殺，她的靈魂怎會那麼輕易的放棄報複？
    俗話不是說嗎，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康晗晗，你，怕不怕呢？
    “林清。”
    我撥通了剛剛掛斷的電話。
    “老大有什麼吩咐？”
    “或許，可以在康晗晗的報道裏稍微的提一下她那個同父異母如今已經葬身大海的妹妹。”
    我微笑著道。
    電話那邊的林清似乎遲疑了一下，但還是立即答到。
    “是。”
    “還有，康晗晗醒來的時候，或許可以安排個人跟她提提她妹妹的死。”
    “是，我會安排人去做的。”
    我笑著，笑的更燦爛了些。
    “也要注意你自己的安全。康家的事完了之後，安家和洛家的事就不遠了，我不希望你出意外。”
    “是，我明白。”
    電話裏傳來的是林清有些感激和興奮的聲音。
    我知道，他在感激我對他的提醒，在興奮我所說的“安家和洛家的事”。
    對於後者，我也是相當興奮的。
    不過，目前最讓我有感覺的還是康晗晗出車禍的地點。
    你信報應麼？
    我不全信，隻信一點點。
    因為我更信另一句話，事在人為。
    康晗晗，我在等著呢，等著看你到底會有如何的反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