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往生花開 第一章 夢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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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飄雪,整個大地被聖潔的銀白所覆蓋。靜謐,幽馨,舒適的仿佛不是寒冷的冬季。
老樹被雪壓得透不過氣,枝丫上落滿了絨絨的積雪。天,白茫茫的,四周的霧氣像落在凡間的雲。老樹下,一抹發光的銀白在不安分的躍動,而我的心,也因那一點明亮變得興奮溫暖。我踏著厚厚的雪花,向那一抹銀白奔去。
我和他在樹下追逐,奔跑。說不出的喜悅和幸福。時間似乎可以靜止,隻有我的笑聲和幸福才會無限的延續。
那是我的霜離哥哥,最疼我的霜離哥哥,一尾銀色的靈狐。
一個閃身,我滑進了雪中,躺在雪地裏大口喘著粗氣。一張清冷熟悉的麵孔出現在我的上空,展出那令我為之傾倒的笑容。
“快起來,小心受了涼!”
清冷的聲音說出的話卻充滿了溫暖,一身玄色衣衫的他向我伸出手,銀白色的發絲被風輕輕的吹散在他如白玉般的臉上,那麼飄逸,那麼令人著迷。我拉著他的手起身,撒嬌的撲進他的懷裏,任他寵溺的為我撣掉發間和披風上的殘雪。
其實我還是喜歡他變做狐狸的樣子,那樣我就可以把他抱在懷裏,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他憐惜地背在背上走在回宮的,生怕雪的涼氣侵了我的雙腳。
雖然他的背很堅實,在他背後讓我很舒心,雖然他的背很寬闊,在他背後不會感到一絲風雪,雖然他的背很溫暖,在他背後不會感到一絲寒冷,雖然……,其實被他背著也挺好的。我想我一定是被霜離哥哥給寵壞了,不然怎麼會像現在這樣,心安理得的趴在他的的身後呢?
四季如春的雲落宮,彌漫著濃濃的櫻花香氣。每年,我和母親都會回雲落宮小住,看望我的姨娘,也就是雲落宮的主人——櫻雲娘娘。
我拉著霜離哥哥的手進了大殿,娘親和姨娘正在閑聊,見我們進殿忙吩咐人更衣上茶點。
“紫瞳過來,一來就纏著霜離去玩兒雪,也不知道先來問候你姨娘!”娘親略帶責備的輕輕上前拉住我。
“雨菁聽說紫瞳來了,去忙著做你最愛吃的籽雲糕,快坐下歇歇,估計一會就做好了。”姨娘還是滿臉的溫柔。
“多日不見,姨娘越發亮麗動人了,不像娘親年紀都寫在臉上,可見心寬的人他就是青春永駐。”我討好的向姨娘那邊靠去。
“這孩子!討好你姨娘也不忘拿我做個陪襯。”娘親點了下我的額頭。
“嗬嗬,我看多日不見,紫瞳的這張小嘴兒倒是越發厲害了呢!”姨娘寵溺摸著我的頭發,笑嗬嗬的說。
“紫瞳呢?我的籽雲糕做好了,就等她來嚐了!”
一襲青色的薄紗從我麵前飄過,帶著一絲淡淡的甜香,那是雨菁姐姐做的籽雲糕的味道,雨菁姐姐的甜點是整個雲落宮裏最好的,每次我來都有不同的花樣,可是這籽雲糕卻是永遠少不了的。
據說這籽雲糕名堂不小,上上下下要二十一道工序,主料三樣,輔料一十二樣,調味卻是一樣都沒有,整道糕點全靠食料出味,可想那二十一道工序必定是十分嚴謹的。偏偏雨菁姐姐是個毛毛躁躁的急性子,這道點心對她來說一定是煞費了苦心。
“還是這般莽撞,就是沒有霜離的穩重!”姨娘搖了搖頭向桌邊渡步過來。
“我還不是因為紫瞳來了急得嘛!嗬嗬!”話音剛落,那一襲輕紗的人兒已經站定在我麵前了,手中的那一盤籽雲糕還散發著熱氣!
“雨菁姐姐的手藝越發好了,在殿外我就聞到香味了。”
“就嘴會說,快點嚐嚐。”雨菁姐姐放下了點心。
盤子還沒碰到桌麵,殿外就響起了打鬥的聲音。
我忙丟下點心奔向殿門口,隻見殿外一個黑影一閃而過,一抹朱紅緊隨其後,我的眼睛都有些跟不上他們翻飛的速度。
“風淩,雲媚,你們兩個沒事別老往一起湊,隻要一起出現就沒個消停。”姨娘來到我身後,無奈的搖頭!
穿黑衣是風淩哥哥,那麼緊追他不放的就一定是雲媚姐姐了。嗬嗬,他們兩個是絕對的冤家,同時出現難免就會有這種場麵。風淩哥哥是個冷麵熱心的,話少得可憐,雲媚姐姐是個笑麵狠心的主,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總會不小心湊到一起,再順便發生點兒不大不小的衝突。
正想著,風淩哥哥已經收了招式,閃身進了殿門,黑著臉立在一旁。
那一抹朱紅緊隨其後進了大殿,“雲媚參見大宮主,二宮主。”調皮的跪拜,轉身便挨著風淩哥哥站在一旁,風淩哥哥見她過去,忙往後撤了兩步,雲媚姐姐見狀,嘴角一挑又靠了上去,隻見風淩哥哥的臉瞬時黑了幾分。
“都怪你們,見了麵就打,紫瞳都沒工夫吃我做的籽雲糕了!”雨菁姐姐撅著嘴拉我回座。
“還不是著急回來看紫瞳嘛!這個黑臉公非要先我一步,那我怎麼會依嘛?”雲媚姐姐跺著腳辯解,完了還不忘向我拋個媚眼,隻見風淩哥哥的臉又黑了幾分。
“我知道你們關心我,你們都是我的好哥哥好姐姐,看見你們因為我吵架,紫瞳好傷心呀!”說完我便皺起臉做捧心狀。
雲媚姐姐頓時沒了牢騷,反身跑來安慰起我來。
世界終於恢複平靜,籽雲糕也順利的進了我的肚子,對於我來說世上最美妙的事莫過於此,一品香茗,一碟糕點,一群聲色齊全的家人……不對,怎麼少了一個。我正抬頭要尋,便看到大堂外的櫻花樹下,勝雪衣衫的那人正看著我,對我微微的點頭。那是雪苒姐姐,她是雲落宮裏最安靜也是最清冷的一個,雖然她很少跟我說話,但聽娘親說,她隻見過雪苒姐姐笑過一次,就是我滿月回雲落宮,她第一次抱我時。
霜離哥哥總是喜歡抱著我,飛到櫻花樹上看櫻花雨,透過這片櫻花林可以看到不遠的假山上飄逸著一縷白色的身影,那便是雪苒姐姐。
我的娘親曾經是雲落宮的二宮主——櫻落娘娘,而霜離哥哥他們則是雲落宮的守護者,後來,娘親遇到了爹爹,便離開了雲落宮。可是回到雲落宮對於娘親和我才更像是回家一樣。
我的爹爹是修月國的翰林學士,曾經的新科狀元郎。娘告訴我這些時總是充滿驕傲和滿足的,我其實不懂那些官位和品階,隻是家裏經常會來一些穿著文雅的儒生,據說是來向爹爹請教學問的,聽娘親說,連皇上的皇子們都要叫我爹爹一聲老師呢。我隻覺得我的爹爹是最博學的,也是擁有無上智慧的。隻是他太厲害了,也太忙了,忙得越來越沒有時間陪我和娘親。
偶爾,爹爹也會教我讀書認字,教給我的學問雖然不多,但是那些他講給我的道理我總會記得牢牢的,不敢也不能忘記。我大多的功課是娘親教的,針線女紅,詩詞歌賦,雖不精通,但都有所涉獵,娘親教的最多的便是做人,她說做人太難,但隻要學會了,這世上便也不再有難事了。
再過20天就是爹爹的生辰了,我和娘親要在爹爹的生辰之前趕回去。
其實,雲落宮和平陽城距離很近,雲落山就在平陽城的西北方,出城隻要不到半日的行程便能行至山腳。難就難在雲落宮在雲落山的山頂,平常人是根本無法到達的,而且,雲落宮四周有姨娘布下的結界,再加上臨近結界又荊棘遍生,平常人是看不到也進不來雲落宮的。
雲落宮是與世隔絕的,最純淨的,也是這世上我覺得幸福和溫馨最多的地方。
很快,到了該離開的日子,我把雨菁姐姐的小點心嚐得差不多了,風淩哥哥和雲媚姐姐被分別派遣出去辦事,所以我和霜離哥哥又有了片刻的安寧來享受這滿樹的櫻花。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香氣,合著慢慢飄散的花瓣,繪成了一副讓人心醉的畫麵。
“瞳兒!回去要聽娘親的話,下次來霜離哥哥還帶你去玩雪。”霜離哥哥摸著我的頭發,對我寵溺的笑著。我很享受的倚在他懷裏乖乖的點頭,心裏想的卻是下次玩雪的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