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況是青春日將暮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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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霖可沒覺得這有多好。他咬咬牙,悶聲不響地抱著習晚風回去,一進屋就跑去找沈十千。
小紅怯怯地看著習晚風,“小姐,你怎麼又惹左使生氣了。”
習晚風歎氣,扭頭回屋。“說句實話都不行了。唉,男人。”
小紅不能了解這些主子怎麼想的,去廚房拿晚膳的時候和二堂主夫人一提,小欣爽朗地哈哈直笑,“看來,左使是被小姐吃得死死的,總算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呀。”
小紅還是一頭霧水,“惡人自有惡人磨,可是小姐的惡人什麼時候出來呢?”
雖然習晚風的死敵至今沒出行出現,但是風雨門的三堂主發瘋了。
風雨門三堂主發瘋的日子,正好是徽州知府葉大人派人送銀子的那天。
那個傻捕頭把銀票包成了個大大的紅包,恭敬地送到祝色蘭的手上,先是賀喜風雨門一堂主新婚在即,希望堂主與夫人相親相愛白頭偕老百年好合還有早生貴子,最後一年抱一三年抱倆多子多福幸福安康。
可惜他看錯了風雨門不是個一般的門派,當中的門人個個身懷絕技,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所以花瓷鄉的主人就把徽州捕頭關進房間這樣那樣。”跟著哥哥去逛妓院回來的沈拂衣聽說這件事,繞有興趣地旁觀了一下,看著那團成丸子的大活人,深深地膽寒了,沒想到祝色蘭這樣的江南美人還會嚴刑逼供這項神奇的技能,難怪她一個武功一般腦子一般的女流之輩能當上堂主,實在是可怕,太可怕。
桃雪幹嗬嗬了下,“右使,你笑那麼開心做什麼?”
沈拂衣給了她一個白眼,“你傻呀,咱們魔教正是用人之際,如今風雨門分崩離析,門主是雲連一族的後人,堂主有狀元郎有花瓷鄉,還有何鍾這個水賊頭頭,下麵弟子更是不可限量。此時正是招攬賢能的時候,怎麼能錯過。”說完,她還伸手摸了一下這位捕頭的肩頭,感覺緊繃到極致微微顫抖的皮肉,嚇得手一縮,眼睛更亮了。
桃雪鬱悶了。
沈拂衣研究一下這個折法,隨口問道,“對了,祝堂主呢?怎麼不在。”
桃雪搖指習晚風的屋子。
沈拂衣猶豫了半響,她到徽州已經有幾日,還是沒見過自己未婚夫的未婚妻子,就憑著他們三個人如此複雜的關係,還有她覺得自己有必要為自己師兄把把關,莫教這那女子騙了,若是能打好關係,讓她變成魔教的人撈銀子。
魔教右使就此打定主意,拉著桃雪上門。
桃雪,“……你去就去,為何拉上我?
“若是遇見小林子,我怎麼解釋?”沈拂衣露出一個“我又不傻”的眼神。桃雪歎氣,魔教至今沒有倒,全是因為左使凶名震江湖,還有這位右使會勤儉持家,這都冒著生命危險去勾搭未來的小姨子,怎麼能不稱讚她一句勇氣可嘉?
兩個人到青瓦白牆的小院子,卻發現隻有祝色蘭一個人紅著眼睛守在門口,習晚風和蘇霖雙雙不在,而桌子上留下一張紙條,寫著習晚風還算秀氣的簪花小楷,“三色,小姐知道你為小久的事苦惱,小姐身為小姐,自然不能看著屬下見異思遷趨炎附勢,所以我要棒打鴛鴦把小久帶回來,你切放心。在此等候。”
然後蓋上了風雨門的紅章。
桃雪沉默了下,這麼說習門主是帶著左使去棒打鴛鴦了?這無處安放的靠譜與可靠是從何而來呀。
沈拂衣沒想過蘇霖打鴛鴦是個什麼情況,而是鬱悶,“看來我和習晚風一點緣分都沒有,總是見不到。”
桃雪驚到了,“你想和嫂子有什麼緣分,求求你了,姐姐,給自己留條活路吧。”
另一邊,習晚風縮在布莊的後麵,隻穿了一件單衣,用裁剪好的長布條裹在胸口,讓蘇霖動手綁好,眼看著小丫頭大汗淋漓麵色通紅,蘇霖無奈,“當真要扮成男子?”
“當然了,”習晚風兩眼發白,還是死撐著,“話本裏的姑娘家都愛扮成男子闖蕩江湖,我自然也不能免俗。”
蘇霖隻好妥協,這丫頭每次都有些莫名其妙的要求,但都有她的道理,就如當初兩個人打算半夜投宿,習晚風就死活不讓,沒想到後來他們和陸紅衣有了這麼多事情。這個時候,蘇霖隻能信她有自己的道理,說了句“忍忍”,手一用力,迅速打了一個活結,從旁邊拿了一件棉衣給她披上,“如何?”
習晚風緩了一下,“好多了,”她穿上衣服,眼淚花花地靠在蘇霖身上,“還要束發,阿霖,你幫我吧。”
蘇霖點頭答應,把人按在凳子上,五爪成梳,做了一個風流公子的打扮。
習晚風對著鏡子欣賞了一下,給自己貼了個胡子,嗬嗬笑了,“這樣小久肯定認不出。”
蘇霖挑眉,這個胡子真不適合習晚風,就像哪家的小公子故意帶了條胡子出來招搖,滑稽得很,不過蘇霖沒打算提醒她,而是問,“之後要去何處?”
“小久對三色肯定有感情,不過他太迂腐,直憑著父母之命,要娶那個兩麵三刀的女子,我們的任務就是揭穿她的真麵目,讓小久回到三色的懷抱,然後生個娃娃給我玩。”
蘇霖怎麼覺得最後這句才是重點?“好,去哪?”
習晚風眼睛一亮,“去橋底下,橋底下可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蘇霖,“……”橋底下不是水嗎?他剛要問個清楚,外麵傳來了叩門聲,布莊小妹紅著臉問,“兩位,兩位好了嗎?小店還要做生意,實在不好招待,要不然我給你們銀子,對麵就有家客棧,做什麼都是合適的,還,還有床……”
習晚風和蘇霖對視一眼,是他們在裏麵耽誤太久,還有習晚風剛才綁布條發出的古怪聲音讓人家小丫頭誤會了。習晚風心血來潮,笑嘻嘻地問,“你想去嗎?”
“別亂來。”蘇霖抬手敲了一下習晚風的額頭,“你不是要壞夏久的姻緣?趕緊去吧。”
“好吧——”她遺憾地甩下銀子,拉著蘇霖從窗戶飛出去,穿過湖麵,落在了橋頭,她裝模作樣地往湖裏看了看,身子忽然晃了晃,好像馬上就要掉進去。
此時還沒有入春,湖水依然寒冷刺骨,邊沿結了一層薄冰,教人看著就會起一身不可言說的寒意,蘇霖看習晚風要往水裏去,急忙拽住她的手臂往自己這兒一拉,習晚風順勢栽進他的懷裏,還順便在他臉上偷了個香。
蘇霖擦擦臉上柔軟的觸感,“……你騙我?”
習晚風一臉無辜,“沒有呀,我可是光明正大輕薄你的,阿霖要是不高興,大可以親回來,錯過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胡鬧!”蘇霖揉揉她的頭發,“做正事要緊。”
“好吧。”習晚風沮喪地低頭,“那咱們去喝茶吧。”
青青茶樓乃是這徽州城最有名氣的茶樓,不僅因為它依山傍水,風景宜人,還為茶樓的茶沁人心脾,芳香馥鬱,更為茶樓的老板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她好像永遠十六歲,如桃樹枝頭上開的最好一朵粉紅桃花,嬌俏嫵媚,清純可人,沏茶的身影更叫人流連忘返,回味無窮。
夏久從小就在徽州長大,與這兒的老板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兩個人從小訂下婚約,到近日才重新相見。夏久沒想到,這個誌向嫁給狀元郎,心比天高的女子至今都在等著自己,尚未出嫁。到底是自己年少氣盛,初入官場一時受辱就躲進風雨門多年,還遇上了那個堪比白瓷雕花一般的女子,叫他終生難忘。
夏久準備拒絕白青青,為她找個好人家嫁了,但沒想到,三色會撞見青青,看她難過地離開,夏久就心如刀絞,不知道怎麼樣才好。他早上去找祝色蘭想跟她解釋清楚,小紅卻說三堂主躲在小姐房裏很久沒出來了。“小姐還留了信,說,堂主你要是敢進她的房間,她就和左使私奔。”夏久太陽穴突突直跳,想衝進去找習晚風理論,想想又憋屈地走了。
畢竟,習晚風真得敢和蘇霖私奔。
夏久淚眼看天,他這是親手養了一個祖宗來折磨自己呀。
此時此刻,夏久的祖宗正坐在茶樓裏,當著一群男人的麵,挽起青青姑娘的手摸了兩把,“所以你叫青青?”習晚風眨眨眼,“果然人如其名,很青。”
白青青嗬嗬嗬幹笑了下,“客官繆讚了,青青不過一個弱女子,哪有什麼名氣?”
“話不能這麼說,”習晚風又摸了兩把小手,“姑娘年過三十,還能有這麼白嫩的小手,我一個男子看著都心動,要向你討問秘方呢。”
白青青霎時間白了臉,“客官說笑了,我……哪有三十歲。”
習晚風露出一個驚恐的表情,“你不是三十——而是四十了?居然還沒有人老珠黃,阿姨好素質呀——”
周圍看戲的男子也嚇了一跳,暗自嘀咕,沒想到這白姑娘看著青春靚麗,原來已經這個歲數了,實在可怕,不知道是用了什麼要人命的秘方,但也有些人擺擺手,直說女人隻要好看就是,管她什麼歲數。
白青青早就氣得臉上發紅,又要穩住自己溫婉的形象,僵硬地抽回手,“公子,飯不能亂吃,話也不能亂說呀,要是不經意吃死了人,可就得不償失了。”
蘇霖感覺到了殺氣,眼睛一眯,威脅似的瞄了白青青一眼。白青青頓時後背一涼,冷汗簌簌地冒,她連忙擠出一個笑容,“公子,還想吃些什麼?”
習晚風搖搖頭,“不想了,本少爺入夜難眠,聽說姑娘的茶有安神靜氣的效果,我喝了好幾口,也沒有想睡的想法,失望,少爺我還是走吧。”
白青青眼睛一亮,“原來公子是為了這件事來的,小女子這裏確有安神的茶葉,公子可要嚐嚐?”
習晚風點點頭,白青青轉身就要去泡茶,回來時端著一壺紅砂茶壺,茶水一入杯子,熱騰騰的白汽混著不可言說的花香,刹那間仿佛花團錦簇,萬紫千紅。習晚風頓時猛地嗅了一下,“好茶。”
白青青乖巧地給兩個人都倒了一杯,無限春情地看了蘇霖一眼,“公子請慢用。”
等她一走,習晚風不高興地把蘇霖那杯扯過來,氣呼呼地說,“不許看她。”
這醋來得有些莫名其妙,蘇霖勾唇,“安心,我看不上一個老女人。”
白青青在前麵險些摔了一跤,咬牙切齒地進入廚房。
習晚風安心了,“那還差不多。”她一手一個杯子,“果然很香。”
“你喜歡,全給你了。”
“真的嗎?阿霖真好,最喜歡你了。”習晚風笑眯了眼,端起杯子就要喝,忽然旁邊一點黑影飛來,蘇霖抓起劍身,甩手一擊,那點黑影就這麼撲通一聲,穿過窗紙,掉下來湖麵,緊接著一聲叮咚,習晚風的茶杯掉進了一顆小石子,把茶水撞了出來,全灑在了她胸襟的衣服上。
第一顆石子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而是習晚風。
蘇霖頓時皺眉,抓起那個杯子就往一邊甩過去。隨手脫下自己的外衣蓋在習晚風頭上,沉聲問,“找死?”
旁邊的桌子有一群人,斯斯文文的書生,麵露女相的小廝,魁梧高大的猛漢,花白胡子的老人,全是站著的,唯一坐下的乃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著一身杏黃色的禮服,外麵罩了一層鮮紅色的廣袖紗衣,俊美入月華皎皎爭輝奪目,清貴如高山流水險峻山嶺,輕輕端起一隻青色的杯子,向習晚風那兒敬了一下。“這位兄台未免有些急躁,在下不過是看這老板不安好心,在杯中下毒,提點一下罷了。”
蘇霖挑起眉毛,正要說話,習晚風忽的笑了,把外袍抱在懷裏,不動聲色地把蘇霖攬在身後,“我們又不認識,大兄弟何必賣這個人情給我,並不知道的,以為你看上我們家阿霖,要把他收進你的後宮。”
貴人嘴角一抽,差點把手上的茶水給抖出去。“小公子說笑了,在下走南闖北,什麼國色天香沒有見過,怎麼會被你兄長所傾倒。”
習晚風一下子笑開了,“你這麼確定?這世上多少男子再遇見那個人之前會知道自己真正喜歡的人是誰?我看大兄弟就是不明白的,要不我給你一個銅板,你去清徐河洗洗眼睛?”
貴人旁邊的壯漢怒極,“你這廝好大的口氣,清徐河乃是皇家的浴池,怎麼能讓你這般汙蔑。”
習晚風,“我不過是隨口一說,原來這是皇上的澡堂呀。”
“你……”壯漢剛要動手,那貴人就給了他一個白眼,喝住他的動作,方才被習晚風這麼一激,這人反而氣笑了。他笑盈盈地望著習晚風,拿著腔調道:“今日是祁某得罪小姐,在這裏,我向小姐賠個不是,日後有緣再見,得請小姐賞臉,讓祁某敬小姐一杯水酒。”
“……”習晚風往蘇霖身後躲躲,嘀咕著,“你覺得我們還會再見?”
貴人站起身,抓起扇子晃了晃,“見不見,小姐該是比我清楚。”
“……”
“祁某告辭,小姐多多保重。”
蘇霖不善地目送他們離開,直到那群人消失在茶樓,才回過神看向習晚風,一瞬間,蘇霖好像看見習晚風皺著眉頭一臉凝重,下一秒,習晚風忽的拍拍胸口,笑著說,“還好還好,剛才那個人沒有看上蘇霖,不然我可要守寡了”。
蘇霖抿抿唇,“他的長相,你不喜歡?”他認識習晚風那麼久,早就從風雨門那三個堂主那兒聽到這丫頭不少的破事,其中調戲英俊公子就是她最大的愛好。
蘇霖以為習晚風要麼會否認,要麼就是承認,誰知道她嬌羞地伸出手指頭點了點蘇霖的胸口,“討厭,你明明知道人家的心意……”蘇霖霎時無言以對,轉身看向下毒被當場抓包的白青青,“她怎麼辦?”
習晚風給了蘇霖一個不解風情的表情,也擺好神色,認真道,“要不,讓他們三個麵對麵談一談?直接把事情解決吧。”
蘇霖默,這還是頭一次習晚風出了一個正經的主意,他完全沒意見,反正這次他隻是來幫忙的。於是他點點頭,到白青青跟前威脅了一番,今天晚上讓他們三人好好聊聊,若是白青青說錯什麼阻礙什麼,就告她謀財害命下毒暗殺,或者他親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