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況是青春日將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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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麵話說陸紅衣化作青樓女妓,冤枉蘇霖入獄,習晚風不費勁就把此案變黑為白,蘇霖當堂釋放,回了徽州的府邸與習晚風繼續你儂我儂,折磨魔教與風雨門等人。
兩個人休息了好幾日,雪地開始融化,天變得越發冷,桃雪帶著人從京城回來了。
她一回來,就急匆匆地衝進習晚風的房間,卻看見習晚風大病初愈似的,沒力氣靠在蘇霖身上。而傳聞中殺人如麻的魔教左使蘇霖正把饅頭撕成小塊,泡在粥裏,用湯勺舀給習晚風吃。
習晚風邊吃邊說話,“哦,桃雪,你回來了。吃飯了嗎?在這吃點嗎?”
桃雪對上蘇霖悠悠的目光,搖搖頭,“不……”結果她的肚子咕了幾聲跟她唱起了雙簧。習晚風奇怪地看過來了,桃雪咽咽口水,“好,給我一碗吧。”
門口伺候的丫環立馬去拿了一副碗筷,桃雪坐在習晚風對麵,頂著蘇霖的目光,終於明白下人和屬下怎麼都在外麵候著——她也想走了。
等著一頓飯吃完,桃雪咽咽口水,繼續道,“右使大人回來了。”
習晚風一愣,“右使不是你嗎?”
“我乃是四大長老之一。”桃雪覺得蘇霖的目光開始殺人了。“我教以教主為尊,下麵是左使右使,然後才是四位長老。”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長老跟我的堂主差不多吧——偌大魔教也就四個堂主,風雨門的堂主果然是太多了——然後呢?那位右使怎麼了?”
桃雪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蘇霖,“右使大人,是教主的親妹,名為沈拂衣。還是,我師兄的未婚妻。”
啪,蘇霖折斷了一雙筷子。
桃雪頓時抖了三抖。“不是不是,隻是兒時說笑訂下的婚事,小嫂子千萬不要誤會,師兄和拂衣就是小時候一起睡覺,什麼關係都沒有的。”
蘇霖已經在用眼神殺人了。桃雪如坐針灸,隻好往習晚風那邊靠一靠,企圖保住自己一顆人頭。
習晚風完全沒在意地點點頭,“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阿霖,你師父取名取得不錯。一聽就有一種很深藏不露世外高人的感覺。”她看向桃雪,“那個女的……蘇霖有個未婚妻?”
桃雪身上瘋狂冒冷汗,“右使本駐紮在京城,可是事出突然,突然到了徽州,此時此刻人已經在城門,點名要師兄您去接她。”
習晚風歪歪頭,“阿霖你要去接她嗎?”
蘇霖丟了手裏的筷子,“別鬧。我和拂衣什麼都沒有。”他站起來,安撫地摸了摸習晚風的頭,“我去接人,你別亂跑。”
“然後他就走了,留你一個人在這裏吃早飯?”祝色蘭瞧瞧下三竿的太陽,“這都幾個時辰了,馬上就吃晚飯了。小姐,你確定左使和右使沒得私情。”
“有就有唄。”習晚風無奈,“我還能管著他,不讓他走嗎?”
祝色蘭明顯不相信,她湊到習晚風身邊,小聲問道,“小姐,你肯定什麼都知道,跟我說說唄。”
習晚風抖抖眼睫毛,想了想,對三色露出了一個古怪至極的笑容,“真想知道嗎?”
祝色蘭點點頭,附耳過來。“當然。”
習晚風清咳了兩聲,一字一頓地說:“今日下午,夏久,他去提親了。”
祝色蘭一個激靈站了起來,“他敢!小姐,你不是說真的吧?”
習晚風麵露難色,遮遮掩掩地說道,“其實呢,三色呀,小姐我呢是不想看見你們幾個互相折磨,但是這個事,確實是小久做的不對……”
祝色蘭頓時臉上一白,“他怎麼了?”
習晚風抿抿唇,“就前幾天,我和小何看見,小久他,他房裏有個人。”
“男的?女的?”
習晚風咽咽口水,難耐地吐出個“女”後麵那個字還沒說完,祝色蘭就提著裙子跑出去了。
她前腳剛走,習晚風後麵就嗬嗬笑起來了。習晚風剛笑完,從窗外跳進來一個人,他一身深藍衣袍,溫文爾雅像是哪家的貴公子,他嘖嘖嘖地看著習晚風,“女人心海底針,你居然連自己人都坑。”
習晚風懶得看他,伸手扒過一本話本子開始看,“你不是去京城找公主了嗎?怎麼回來了。”
沈十千歎氣,“本教主相信才是個傻子,皇宮就一個公主,才三歲,你這是要我勾搭個小娃娃嗎?”
習晚風抖抖姐妹,“也不是不可以呀,以魔教教主的風采,征服個女娃娃還不是手到擒來,輕而易舉?拿塊糖就能拐走了。”
“我信了你的邪,”沈十千氣得牙癢癢。
“可是你不就是相信了嗎?”習晚風眯眯眼睛,“還要再來一次不?”
“說這話,你良心不會痛……好吧,你沒有良心。”沈十千話剛說完,習晚風那邊就紅了眼睛,他頓時顫了顫心肝,“怎,怎麼了?”
“你居然說我沒有良心。堂堂一屆魔教教主,居然這麼欺負我一個弱女子,實在是天理難容,人神共憤。嗚嗚嗚……”
“行行行,”沈十千長這麼大,就怕女子哭。小時候沈拂衣就用這一招對付他,到習晚風這兒是照樣有用,吵得他頭都大了。“我錯了錯了,我說錯話了。”
“這還差不多。”變臉比變天還快的習晚風舒坦了,眼淚都沒擦,繼續看她的話本子,“魔教最近怎麼了?”
“不怎麼樣?”沈十千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鎮定一下,聽習晚風這麼問,奇怪道,“你是雲連族的巫女,要知道什麼,不是很容易嗎?”
“懶,非我主動,我是什麼都看不見的,而且你人就在這裏,為什麼我要費工夫去看些有的沒的,要是看見不該看的,我是告訴你還是不告訴你呢?”
沈十千眼睛一亮,“那你從我身上看見什麼了?”
習晚風沉思了一下,對著沈十千認真地看起來,“嗯……”她點點頭,“你長得還不錯。”
沈十千嚇得抖了三抖,“你說什麼胡話,被小林子聽見了,我小命不保。”
“可是你真的長得不錯呀。”習晚風眨巴眨巴眼睛,“京都吏部尚書有一子,生的端麗冠絕,絕世芳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連女子都自歎不如,十歲以一首《春日芳》聞名於學子之中,人稱端華公子。若是你去的話,怕是可以爭一爭京城雙華的名號。”
沈十千摸了摸自己狂跳的小心髒,還是沒忍住好奇,“真的嗎?”
習晚風歎氣,露出一副“你居然連他都不知道”的表情,“不信算了。”
“我信我信,等我再去京城,一定要會會這位端華公子。”沈十千還想追問,想想還是算了,“小林子應該要回來了,我還是走,免得被他看見了。”
“……”習晚風心裏笑了一下,還是相信了。她又瞄了一眼在窗戶外站了有一會的蘇霖,點點頭,“去吧去吧。”
沈十千立刻點頭,從大門呼哧一下跑遠了。
等他一離開,蘇霖立刻翻進來過來,不高興地問,“沈十千長得好看?”
“阿霖,你回來了。”習晚風高興地拉住他的手,“快來坐。”
蘇霖沒動,繼續問,“他長得好看?”
“沒你好看,阿霖是世界上第二好看的人了。”
“……”蘇霖無奈,坐到習晚風身邊,抽出她另一隻手裏的話本子,“第一是誰,你爹?”
“怎麼可能?我爹是我娘心裏第一好看的人。我心裏第一好看的人,自然是紅袖坊的無雙公子了。”習晚風笑了笑,“那叫一個傾國傾城,風華絕代,洛陽的牡丹花都比不上他。”
蘇霖挑眉,“你喜歡他的臉?”
習晚風嘻嘻笑,“阿霖是吃醋了?”
“你說呢?”蘇霖剛要否認,轉頭又承認了,“不錯,我是醋了,以後不許你再去那些地方。”
習晚風孺子可教地摸摸下巴,“這是個進步,阿霖可要保持住。”
“那你先告訴我,這人是怎麼回事?”
“沒事,跟阿霖你沒有關係的。”習晚風湊到蘇霖地旁邊,看著他臉色突然冒出來的火氣,補了一句,“他是我爹的情敵。”
“……”蘇霖,“你爹?他幾歲了?”
“好像已經過了不惑之年,不過樣貌還似二十少年郎一樣,”習晚風有些羨慕,“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藥,怎麼保養的。哪天要去問問看。”
蘇霖放下心,又有些惱火地點點習晚風的臉,“拂衣來了,你要不要去見見她?”
“不去。”習晚風哼了一聲,“小三怎麼能去見正宮,會被百姓們罵的。”
“……她不是正宮。你也不是小三。”
“怎麼不是?”習晚風往蘇霖懷裏擠了擠,認真地說,“俗話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本姑娘既然能三了你和沈拂衣,還有陸紅衣,自然我才是最受寵的。”
“行吧,隨你開心。”蘇霖已經不想和習晚風爭這些了,總該是她最有理。
於是乎這三天裏,全府的人都見過了這位魔教教主的親妹,就剩下習晚風沒見。蘇霖總覺不太好,還是去找了一趟小丫頭,準備親自帶她去見見人,到了房間之後,才發現風雨門的重要四人都不在府裏。
問過小紅才知道,何鍾和娘子小欣去逛街了,夏久和祝色蘭這幾天神秘兮兮的,習晚風則去了府衙大牢。
“去府衙做什麼?”
小紅搖搖頭,“門主做事,除了夏堂主,我們從來不敢問。”
“……”蘇霖點頭,揮揮手讓小紅去了。他想了想,大概知道習晚風是去見了誰。
徽州府衙大牢內,習晚風難得裹了一身白色的雪裘,長長的發包在披風裏麵,隻餘下一張瘦了許多的心形小臉。“你想見我?”
好幾天不見的扶蘇,沒了儲秀宮那股子煙花風塵氣,俊秀的容貌也枯槁地不成樣子,臉白青地像鬼一樣,瘦的就剩下一把骨頭,徒勞地撐起一身皮,聽到聲音,就用那雙血紅的眼睛看著習晚風,沙啞地說,“你怎麼知道,我要見你。”
“想知道,自然能知道。”習晚風輕輕歎氣,“你沒判死刑,怎麼把自己變成這個樣子?”
“流放邊疆,跟死了,有什麼區別。”他咳了兩下,顴弓下的兩頰發出不正常的血紅,“我不想活了,想早點去見我娘,還有我弟弟。”
“……那你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扶蘇眼睛一亮,迸發凶惡的亮光,上下的牙床撞在一起,顫著嘴唇說,“紅兒,她逃走了。昨日,她居然,當著我的麵,同獄卒……她咬死了獄卒,搶走了鑰匙,打開了牢房的大門,和一群死刑犯跑了。”
“我知道。”習晚風有些站累了,她隨意地坐在地上,白色的衣服蹭到一片暗色的水坑,染上點紅色,“她很長壽的,怎麼在死在這。”
“你知道就好。”扶蘇又咳了兩聲,壓著聲音說道,“她的東西,還在我房間裏。我讓媽媽收起來,她肯定找不到。習姑娘,求你幫我,幫幫我。”
“她藏起來的,是為她爹翻案的證據。你是要我幫她平反?”
扶蘇點點頭,眼底露出灰敗之色,“雖然她騙了我,但是我,是我自作自受,怪不得她,紅兒她背著一家的恩怨,流落異鄉,我還是想幫幫她……求,習姑娘幫我。”他吐出一口血,“我有二十萬兩銀票,姑娘幫我,幫我,銀票……幫我。”
習晚風抿抿唇,“好啊,我幫你。”
扶蘇驚喜地張合了下嘴巴,此時此刻,再也說不出半句話。隻有一雙眼睛,證明他還活著。
習晚風知道他在聽,就繼續說,“你要是堅持下去,會在邊疆遇見一個姑娘,她大手大腳,土裏土氣,一個字都不認識,卻對你很好。你也會喜歡她。你們最後會成親,生下一個可愛的女兒,再過幾年,你們就能回到這裏,開一家蜜餞果子店,你們會很幸福。”
扶蘇抖抖眼睫毛,痛苦地流下兩行淚。
“忘記這裏的一切,活下來吧。”習晚風掏出一瓶藥,放進牢門裏麵,“活著,總該有點希望。”
過了許久,扶蘇好像一直在夢裏,浮浮沉沉,一會見到了他娘,一會見到了他爹,還有他未出生的弟弟,還有陸紅衣,還有一個白衣服的小丫頭。
他咳出了聲,睜開眼睛,映入眼簾地就是一扇灰黑的的木門,上麵還能聞到陰濕腐臭的味道,還有淡淡的花香,好像那個小丫頭剛走不久,那瓶藥也還在眼前放著。
——“活著,總該有點希望。”
扶蘇痛苦地伸出手,掙紮著,堅持著,像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了那瓶藥,纏抖著手,拔出塞子,倒出一顆藥丸吞下去。
知府府衙大牢外,天上又飄起了細碎的白雪,葉大人凍的臉通紅,看到習晚風出來,殷切地湊上去,“習門主,人已經見到了,現在可以把信給我了吧。”
習晚風嗬出一口白汽,沒好氣地看著他,“葉大人說地什麼信?我怎麼一句都沒有聽懂?”
葉大人一愣,“習門主,你這就不對了,你明明答應,隻要放你進去見那人,你就把那三封信還給老夫的,你可不能言而無信呀。”
“嘖嘖嘖,葉大人好大的官譜,那裏麵關地可是你兒子,你親生兒子,本姑娘好心好意替你去看看,你不感激還敢跟我要東西?”習晚風氣得亮出一把漆黑的短劍,“信不信本姑娘刀劍不長眼。”
這可是那位魔教左使的劍,葉大人差點要跪下了,“習門主,你可不能不講理呀。”
“那又怎麼了?”習晚風哈哈笑,“你抓的犯人全跑了,府衙的捕頭捕快全去抓人,你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頭子,不是任由我為所欲為,想怎麼捏怎麼捏?你喊呀,喊呀,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明明知道習晚風不是那個意思,葉知府聽了這話還是紅了一張老臉,“習門主,這……你到底要怎麼樣呀?”
習晚風攤手,“我沒想怎麼樣呀,我風雨門可是名門正派,武林白道,素來行俠仗義,為虎作倀阿不,替天行道。可是我風雨門不是沒了嘛,我現在急需要錢建房子。”
“我出,我出,風雨門為國為民,乃是不折不扣的好門派,這點錢,本知府當然要出,一萬……五萬兩,怎麼樣?”
習晚風看天,“可是現在是冬天,我門裏的弟兄一年都沒飯吃呀。”
“再加五千兩。”
習晚風心裏喲嗬了下,想不到這個知府挺有錢。她麵露難色,“可是我家堂主要成親,這也是一筆花銷呀。”
“這,風雨門難得有喜事,老夫出,該出,那再加五千兩,怎麼樣?”
“嗯……”習晚風勉為其難地點點頭,“行吧。”
葉大人這才鬆了一口氣。“那門主,這信……”
習晚風不高興地哼了一聲。“不夠再找你。”
“……”
“信我留著,放心,我會好好保管,不會讓別人偷了送到皇上那的。”
這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習晚風嗬嗬直笑,足尖一點,身體就輕盈地像一陣風,落在了屋頂上,再一下,人已經落在了知府朱紅色大門口的石獅子頭上。
她晃著兩條腿坐在獅子背上,高興地看向英挺男子,“阿霖是來接我的?”
蘇霖伸出手,放在她的腰上,稍一用力,就把人托了下來,抱在懷裏,“事情辦完了?”
“沒呢,還要去儲秀宮拿東西。”習晚風歎氣,環住蘇霖的脖子,“這麻煩事,一件又一件,真是沒完沒了。”
蘇霖穩穩地踩著地上薄薄一層新雪往前走,“你可以不做,全交給我。”
“這怎麼行呢?”習晚風低頭吻了一下蘇霖的額角,“我還要賺錢養你,要從頭存錢買菜地才行。”
蘇霖失聲笑了,“好,好,我等你。”
習晚風滿意了,她在蘇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子,扯出身上的披風蓋住蘇霖的雙手,“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的?”
“我問了錢包子。”蘇霖瞟她一眼,“帶走了我的劍,還拐了我的人。”
“這不是順手嘛。”習晚風道,“而且錢包子,這個名字一聽就很招財,以後我開了店,就讓他當小二,保管財源滾滾。”
“你不是要種地嗎?”
“種呀,可是阿霖吃得那麼多,我要多賺一點才行。”
“我吃得多?”蘇霖反思了一下平時的自己,“你居然嫌棄我吃得多?”
“……”習晚風低頭又親了一下蘇霖,“沒事,這證明阿霖身體好,吃嘛嘛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