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望愣了一下而後笑開，“我自是知道，隻不過美人不分性別，就是覺得好看。”
    這話說的且歡耳垂都染了血色，抬臂去拍掉楚望的手。
    他什麼時候這般不正經了。
    直到且歡出門前心情還是憤憤不滿著，耳垂紅意尚未褪去的樣子更加惹人憐愛，他聲線不粗，高領的衣服也能遮住本就不算明顯的喉結，一顰一笑間足以和女人媲美。
    還是那種看起來足以禍國殃民的美人兒。
    所以楚望在他出門前為人覆上麵紗，之後也是一路尾隨著跟上，像不放心內人出門的丈夫一樣。
    且歡抬頭望去，“曜熙樓”三個大字似是人寫的，力道浸透紙背龍飛鳳舞好不瀟灑，那紙周身靈氣充沛，風雨無懼。
    “這是哪家的姑娘，家裏人竟也舍得…”見著且歡就迎出來的女人一怔隨後改了口，“靈獸，你契約主讓來的？”
    這倒是有些出乎且歡意料，這世上很少有人能一打眼就瞧出來他的真實身份，且歡不語點頭，算是應了。
    “真漂亮的人兒。”那姐姐當下就搭手過去把且歡拉過來，眼睛笑盈盈地彎起來說話溫柔，“請吧，少主子說今兒個會有客人來，那人有著傾國傾城之貌，可見就是您了。”
    少主子？且歡偷偷皺眉，竟是個男的，可為何隻賣消息給女人？
    莫非…是個敗絮其中的醃臢潑才？
    隨著人上樓，越往樓上走靈氣便越是充沛，且歡暗自感受了下卻是心中疑慮，這裏麵的靈氣似乎和世間常有的略有不同，很舒服，但總是哪裏有些怪異。
    就好像…遠古時期，溫和沉穩富有底蘊，像是與森林同生共長之人。
    現在竟還有這般的人嗎？
    帷幔重重疊疊遮住外堂，引路的姐姐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且歡垂眼瞧到一縷輕煙環繞，隨著煙跡再進去，眼前是位身著白衣男子。
    頭發半長不短，耳上鑲嵌著紅色晶石的耳掛格外醒目，那人轉頭看向且歡，眸子裏泛起的光芒宛如黃水晶般攝人心魄。
    麵容姣好，溫潤如玉，看起來麵相不大。
    “抱歉，大人不讓我與其他男子過分接觸，所以平日裏隻待女客。”那人開口，手臂一伸請他坐下，“不過今天他出去了，坐吧。”
    一眼識破。且歡隨著人的動作坐下，心裏默默盤算著。
    其實上樓的時候他就想過可能被識破，但隻瞧了一眼就看出來也是著實讓他有些吃驚，再加上剛剛那個女人，這曜熙樓…來頭不小。
    被識破後且歡索性摘了麵紗丟在旁邊，“你既是知道，為何又讓我上來？”
    對麵那人笑了下抬手給且歡倒茶，抬頭看向且歡的眼神裏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半晌過後卻隻淡淡回了一句，“我能幫你的，定會幫你。”
    “你…”
    “聖鹿珠是真的，隻不過你要仔細甄別才是。”那人像是知道且歡心中所想，“附近的那個森林有你需要的東西，不過不太太平，還是小心為上。”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茶盞輕磕在桌麵上發出一聲脆響，那人隨手點了支香放在一旁，“我是誰不重要，你要知道的是…”
    香氣似是帶著平靜人心的魔力，且歡透過煙霧朦朧對上那人的眼睛。
    “你是誰。”
    “你身邊的那個人是值得的，有些事情不會重蹈覆轍的。”
    他覆上且歡不知何時攥緊的手輕輕拍了拍，語氣和外貌分割開來，成熟的像是個活了不知多久的智者，輕描淡寫一句話就足以安撫心靈。
    “沒事的，沒事的。”
    且歡活的夠久，卻從這個人身上看到了和森林同等的力量。
    伴山川河流森林草木同生，與世間萬物共亡。
    且歡心裏隱隱有個猜測，他抬手揮開蒙在眼前的煙霧，兩人目光相對間似是交流了千言萬語。
    一個是再不入輪回，一個是輪回數十載。
    無言寂靜中，且歡彎唇笑開。
    “多謝您。”且歡站起來撿起麵紗重新覆上，抬眼看過去的時候帶著幾分熟悉笑意，一瞬間看的對麵那人都有些恍惚。
    “我記得您，奈何橋上黃泉岸旁。”聲音微微沉著少了點往日的靈動，且歡看向臉上明顯帶了笑意的那人垂眸，“江子熙。”
    江子熙默然不語，喝了口清茶把人送走。
    且歡背影慢慢消失，江子熙的身後出現一團黑霧，霧氣中男人踏出，麵上微微掛著醋意。
    “大人。”江子熙抬頭衝人笑，搭上他伸過來的手起身，還不待人說些什麼就順勢抱過去，“好啦，你明知道我說了什麼的。”
    半晌過後才聽人悶悶應一聲，“好吧。”
    手臂收緊，又不敢太過用力，仿佛懷裏的是件稀世珍寶。
    “堂堂魔神大人，竟也要吃別人的醋。”
    ·
    楚望站在對麵街邊等了許久才等來且歡的身影，剛要過去接卻見著另一個不知從哪兒竄過來的人影將且歡攔下。
    “我就知道，這曜熙樓定會有美人兒出沒。”且歡剛出門就被人攔下，眼前的扇子嘩啦一聲打開攔住去路，“美人芳名為何，可否讓在下…”
    且歡臉色沉下來，拳頭逐漸攥緊。
    並給慢悠悠走過來的楚望丟了幾個眼刀過去。
    楚望收到，憋著笑走過去撥開且歡眼前的扇子，“不可，這位美人名花有主，兄台來遲一步。”
    且歡臉色更沉了。
    “那也無妨，我瞧著總歸是沒成親的人，可不急著這姻緣嫁娶呐。”那人嗬嗬一笑折扇背在身後，從袖裏拿出塊刻了字的玉牌塞給且歡，“在下姓周名維揚，美人兒若是想我，拿著玉牌到東邊周家便可。”
    且歡一輩子沒罵過人，此刻髒話就快破口而出。
    不過還好那周維揚算是個有眼力見兒的，除了塞玉牌的時候借機摸了把小手以外跑的還挺快。
    “楚望。”且歡輕聲喚他，叫的楚望身子一抖，“怎麼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