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6。6
    早上七點鍾，我迷迷糊糊睡了兩個小時，九點多又醒，無法入眠。
    我翻身躺在床上，扭頭在鏡中看到憔悴的自己。這真的是作繭自縛了。
    繼續閉眼躺著，我感覺自己像一條擱淺的魚，沒有另一條魚相濡以沫，回不到大海，烈日當頭，等待著死亡。
    一直到十二點鍾，我有了些睡意。電話鈴響起，瞬間清醒，我起身去接。
    Austin的聲音從對麵傳來，帶著絲猶豫：“在幹嘛呢？”
    “在睡覺啊。”我的語氣歡快，聲音切換的令我自己都吃驚。或許隱匿自己的悲傷已經成了本能。
    他似乎鬆了口氣：“帶我去看牙醫吧，我智齒好疼。”
    “好的呀。”我說。
    “待會過去接你。”
    又過了一個半小時，他才打來電話：“下來吧，我在樓下。”
    我說：“我在酒店啊，你去了宿舍嗎？”
    他又好氣又好笑：“不是說在宿舍嗎？”
    我笑道：“我沒有說啊，我說在睡覺。你在宿舍嗎？”
    “嗯。”
    “真好。”我笑。
    他也笑：“對，真好。就是藏著，是吧？”
    過了半個小時，門鈴響了，Austin的聲音在門外：“查房。”
    “Coming!”我說，跑過去開門。
    他剛進門，我便抱住他，不想撒手。
    他抱起我，我雙腿環住他的腰。
    “又重了，長肉了吧。”他拍拍我。
    “沒有。”我反駁。
    “還紮了雙馬尾。”
    “是啊。”我道，眼中有光。
    “為什麼要紮。”
    “不好看嗎？”
    “不好看。”他道，把我放到床上，走過去翻看我放在桌上的零食袋子，“又吃這些不健康的東西。”
    我在床上看著他笑：“吃飯了嗎？”
    他點頭：“吃了碗麵。”
    他在床頭坐下，我從後麵抱住他，問他：“我為什麼打不通你的電話啊？你是不是把我屏蔽了？”
    “沒有啊。”他拿出手機，翻到通訊錄，給我看。
    “打過去就進語音信箱，你設置了呼叫轉移。”
    “從自己身上找原因。”他笑道，拿過我的手機，在telegram上搜索，找到自己的號，發了個表情過去。
    “咦，我怎麼找不到你。”我好奇，自從琚琚把我拉黑，我便再也找不到他。
    “因為你傻。”他笑。
    “還去拔智齒嗎？”
    “現在還在發炎，我買了消炎藥。”
    我點頭：“發炎是不能拔的，等消炎了再去。”
    他吃了個山楂，坐在沙發上抽煙。
    “為什麼她能給你打電話，我卻不能。”我舊事重提。
    我現在才知道白蛇就是琚琚，他每次跟我出去都會接到這個電話，現在一想，我心頭止不住發酸。
    “我換個號碼吧。”他說。
    “換個號碼也是一樣，是手機的問題。算了，我不給你打電話了。”
    他鬆了口氣，這令我有些鬱悶。
    我摟緊他：“昨晚我給你表白，你為什麼不回？”
    我從背後看到他微信上自己的最後一條消息。
    “我愛你，我不準備把你還給她了。”
    他笑的狡黠：“已讀不回。”
    “渣男。”
    “總是這樣叫我，不渣也被你叫渣了。”
    我吃吃笑著。
    他撲過來親我：“不是說跟別的男人去看電影嗎？”
    “去了啊。”我賭氣道，“但是我的心都在你身上，看了半個小時就回來了。”
    十分想將自己昨晚的難受與彷徨讓他知道，但是他隻聽到自己想聽的部分。
    他咒罵了一句：“你還發朋友圈。”
    “我就是故意氣你，你不知道我有多難過。”
    “看的什麼？”
    “《速度與激情9》，不好看。”
    他的手探進我的內褲，揉捏碾壓。
    我回應他，眉頭皺了皺。
    他把手指抽出，抹到我唇上。我愣住。他立刻俯身下來吻我，笑著問我：“什麼味道？”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應，耳朵發燙。
    他又調戲了會，問：“想要嗎？”
    我沒聽清，下意識“嗯？”了聲。
    他笑道：“不給你。”
    我起身，臉上紅紅的。
    “可不可以答應我，每天晚上十點鍾給我發條信息。”
    他“哼”了聲，拍了拍我：“去放洗澡水，我想泡個澡。”
    我拉住他的手臂撒嬌：“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嘛。”
    “行，行。”他道。
    我滿心歡喜，沒有注意到他語氣中的敷衍，跑進了衛生間，把水溫調到適宜溫度。
    泡完澡出來，他說要去樓上見幾個部長。
    我看著他出門，一直縈繞內心的忐忑不安悄然散去。
    其實隻要聽聽他的聲音，或是每天見他一麵就可以的。可是如今看來都有些奢侈了。
    就像他說的，我是個傻子。
    不多久他便回來，我們開始做愛。
    這一次跟前幾次不同，我有了感覺。這是破天荒第一次，我有些欣喜，抱緊他，想到他在裏麵，再次動情，喊他：“老公。”
    他喘息未停，從我身上起來，笑了聲：“隻有爽的時候才叫老公。”
    我撲過去抱他：“那我平時都叫你什麼？”
    “老公。”他說。
    “那我是你老婆嗎？”
    他不說話。
    我想起日漸逼近的歸期，心裏不安，問他：“你會娶我嗎？”
    他皺起眉，語氣不耐：“娶娶娶，彩禮八萬八，問問你爸給你準備了什麼嫁妝。”
    我不可置信，故意揚高了語氣：“一臉不樂意的樣子。”
    “問問老頭給你準備了什麼嫁妝，有房嗎？”
    我的心涼了，方才知道文學作品中所有的比喻都是真實貼切的，那種忽然如墜冰窖的失落感。
    “算那麼清楚的嗎？”我道。
    “我都要把自己賣了，能不算清楚嗎。”他道。
    我跟你談陽春白雪，你對我說物質基礎。此刻才知道彼此間的溝壑有多深。
    一晌貪歡罷了，我心底發出一聲喟歎。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我提不起力氣再說話，起身，去浴室衝澡。
    衝完澡，他仍舊在床上刷抖音，我去拿內褲，被他一把扯去，藏在枕頭下。
    我在旁邊躺下，淡淡的憂傷揮之不去。
    “我要回去了。”
    他猛然抬頭：“買好票了嗎？”
    “回去就買。”
    他撲上來，從後麵壓住我，在我耳邊吹氣。我耳朵敏感，覺得癢，歪著頭推拒。
    他發現了我的敏感點，以為我欲拒還迎，不停的挑逗我的耳朵，舌頭靈巧的伸進伸出。
    短裙被撩起，他從後麵進來。
    我第一次嚐試這個姿勢，很深，但是沒有快感。我說不要，他覺得是調情，做的更加賣力。
    眼淚順著臉頰流出來，為自己的墮落。
    他不明所以：“怎麼哭了。”忙從我身上退下來，抽紙巾給我擦臉。
    為什麼哭？因為他的無情吧。但是我的情緒確實反複無常，哭完後又恢複片刻明媚。
    “你回去就是為了那份國企工作嗎？”他皺著眉問。
    “嗯。”我依偎在他身邊，“能接觸到一些人。”
    “什麼人？領導？”
    我點頭：“能找個好老公。”
    他揚手做要打狀，在我屁股上狠狠拍了幾下：“錯了嗎？”
    我忙討饒：“錯了，錯了。”
    他方才放下手。
    “琚琚是住在這裏嗎？”那個女人如同一根刺，鯁在我的咽喉。
    “有時候在，有時候在別墅。”他說。
    我便知道，之前說她不住在這裏的話也是騙我的了。想起琚琚威脅我時說過，她跟Austin住在公司旁的gulf酒店，每天睡在一起，還挑釁說我若是不服氣，大可以去找她。
    “我不怕她了。”我道。
    他笑了。
    “周末去滑雪吧。”他目光有些迷離，“現在的生活方式太不健康了。”
    我笑道：“打牌唱K喝茶，人生三大樂趣。”
    他也笑：“喝什麼茶？我不喜歡喝茶。你喜歡喝茶嗎？”
    “喜歡啊。”我道，跟他打著啞謎。
    “喜歡喝什麼茶。”
    “綠茶，綠茶新鮮。”
    “那我把你送到別墅吧，天天泡茶喝。”他道。
    “我不去，我怕跟琚琚打架。”
    “你能打過她嗎？”
    “打不過。”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讓我跟打架無緣，再加上四肢不勤，我並沒有能贏得一場戰役的體格。
    他不喜歡我提起琚琚，麵色不虞，但我總是忍不住提起。
    七點鍾左右，他要去龍城打牌，我說我要回宿舍了。
    “你怎麼回去？我讓司機開車送你吧。”
    我點頭，跟他一起下樓。
    電梯中遇到兩個阿拉伯小哥，他說：“他們這種衣服穿著也挺舒服。”
    我說：“我們穿不出他們的感覺。”
    他滿臉不以為然。
    “我要找個阿拉伯小哥，嫁給他做小妾，然後給他生三個小孩。”因為他之前說過想要三個小孩的話，我便故意說來氣他。
    他嗤笑了聲。
    車子停在酒店門口。他為我打開車門，看著我坐上去。
    我對他揮了揮手，總覺的兩人間有什麼不一樣了，深陷漩渦中的我哪裏會明白，所有自以為是的甜蜜，都是自己一廂情願臆造出來的愛情泡沫，經不起言語的試探，更逃不過蜚短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