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原野遺骸葬若幹(下)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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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餅”並非狂妄,以苟熙玖現在的身份,這種事是不需要他出頭的,邢四兒出頭已經很給對方麵子了。錢嗎,這個東西沒有人可以真正的不在乎。不過,成功總是要付出代價的,能讓錢遭罪,總比讓人遭罪要強得多了。
    晚上八點整,昏暗的路燈恐懼的眨著眼睛,兩夥兒手持鋼管、片刀的人,氣勢洶洶的互相對峙著。邢四兒走前一步,臉上很輕鬆,他手指一指:“你們來個管事兒的和我嘮嘮!……”
    “原來是”炮頭”四哥呀。久仰!久仰!……”邢四兒的對麵傳來一聲嘶啞的聲音。
    “兄弟就是霍民……”眾人一閃身,一個背著雙手,滿臉絡腮胡的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從人群中緩緩踱出來。這人並不壯實,個頭也很矮,如果不是在這種環境下,很難把這個人和名動哈爾濱黑道的“二牤子”聯係在一起。“二牤子”雖貌不出眾,卻渾身爆發出一種令人不敢逼視的氣勢。一雙細長的眼睛裏露出殘忍的眼神,就像一隻荒野中的餓狼看到一隻綿羊。
    “二牤子”的眼神咄咄逼人,這眼神分明就是一把出鞘的利刀,不見血是決不會收回的。
    邢四兒自然不甘人後,他頭上的青筋隱隱跳動,眼睛露出毒蛇一樣的凶光,從牙縫裏一個字一個字的崩出話來:“嘿嘿……霍哥也忒不仗義了。跑苟爺地盤兒上來發財,也不打個招呼,把我邢四兒當死人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霍哥想當死人呢,還是想當那隻死鳥?……”
    “四哥,做人也別太張狂了,凡事都要給自己留條後路。我手下的這幫兄弟窮的現在就剩爛命一條了,也是沒有辦法了,就到處找飯吃,鳥為食亡嘛,還希望四哥行個方便……”“二牤子”看起來很平靜,盡管自己的兩個手下,早晨的時候還被“九餅”和“鵝五”打得跟尜兒似的。“二牤子”說到這裏,回頭向身後的手下吩咐道:“快!麻溜兒利索兒的給四哥拿一千塊錢過來!……”
    邢四兒麵無表情,隻是用手掂了掂“鵝五”遞過來的一大捆“綿羊票子”,說道:“謝謝霍哥。不過我今兒個來不是來要飯的,農貿市場在苟爺地盤兒上,我們兄弟都窮的快尿血了,也想在這旮遝混口飯吃。這旮遝就這麼點兒食兒,我尋思著霍哥也不差這點食兒,霍哥就當是可憐可憐我們這幫兄弟,上食兒多的地方去找食兒去吧!……”
    饒是“二牤子”再有涵養,聽到這句話臉色也變了。他的語氣也變的冰冷無比,兩隻眼睛放出凶光盯著邢四兒,“四哥”也不叫了,陰森森的說道:“兄弟,凡事不可以太過分,我霍民在社會上混了這麼多年,也不是啥吃齋念佛的善男信女,你別騎脖頸子屙屎!……”
    邢四兒聽到“二牤子”這句話突然笑了,他把“綿羊票子”扔到身後的“九並”懷中,說道:“自古一山難容二虎,誰英雄誰好漢還是刀頭上見真章吧。我要是輸了,就滾犢子!……”
    說完,邢四兒又用手指了指自己腳下,接著說道:“要是你們輸了,也滾出市場,別在這旮遝丟人現眼!……”
    聽到邢四兒這句狂妄的話,還沒等“二牤子”有什麼反映,他身後的幾個人已經亂哄哄的罵起來。“二牤子”一個脾氣暴躁的手下手提砍刀兜頭就向邢四兒砍來。邢四兒冷冷一笑,眼睛裏閃過一道幽光,他的手已經伸到後腰上,握住插在皮帶上的日本軍刀。
    邢四兒還沒出手,他身後的一個人影迎了上去,刀光一閃,架住了這個家夥的砍刀,接著,一腳揣在他的小腹上,將他踢倒。這個人正是看似溫文爾雅,出手卻極其陰狠的“鵝五”。他一將“二牤子”的手下踹倒,手裏的短刀立刻如毒蛇吐信一樣,隻奔他的胸膛。
    千鈞一發之際,隻聽得“當”的一聲巨響,“二牤子”的手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柄農村用來軋草的鍘刀。這把鍘刀,長一米多,重十幾斤,沒有一定的臂力根本舞動不了。“二牤子”雖然想到了今個兒的事兒善罷的可能性不大,也做了充分的準備,沒想到對方的人一出手就是致命的招數,看來今天來的這二十幾個人絕對是不要命的角色。鍘刀本來是在他身後的手下手中,不得已才出手救了自己手下。
    “鵝五”收回短刀,又默默退回到邢四兒身後。那個死裏逃生的“二牤子”手下從地上爬起來,臉上的冷汗一滴一滴的落下。他自然明白,要不是“二牤子”及時出手,他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都是個問題了。“二牤子”正想說幾句什麼,充充門麵,邢四兒卻抽出腰間鋒利的日本軍刀一舉,高喊了一聲:“殺呀!……”
    邢四兒邊喊著,邊帶頭衝向“二牤子”那夥兒人。血腥的戰鬥迅速展開,邢四兒的軍刀第一刀就切下了“二牤子”一個手下人整條胳膊,滾燙的鮮血噴了他一身。他就像一個來自地獄的魔鬼,不停的揮舞著沾滿鮮血的軍刀,帶著對生命的漠視砍倒了一個個擋在他麵前的人,沒有人能擋住他前進的腳步。邢四兒大呼小叫的,不要命般直奔“二牤子”殺去,“鵝五”和“九並”緊隨其後,手中砍刀的寒光不斷在月色下閃過,鮮血不時噴灑。
    “二牤子”的名聲自然也不是吹出來的,他指揮自己的手下,很快穩住了陣腳,也開始了瘋狂的進攻。不斷流出的鮮血刺激著雙方幾十個狂徒心靈深處隱藏的獸性,所有人的眼睛都開始變的血紅。幾十個人混戰在一起,地上很快倒下了七、八個人。
    邢四兒承受的壓力最大,“二牤子”的手下顯然對他極為優待,五六個凶悍的打手拚命的把砍刀向邢四兒身上招呼。這幾個人出手狠毒,動作敏捷,一看就是練過的會家子。尤其是其中手執三節棍,消瘦的流氓,把手裏的三節棍使的虎虎生風,招招直奔邢四兒要害。邢四兒回身橫刀擋住了一個斜劈過來的砍刀,流氓的三節棍立刻抓住時機,乘虛而入,兜頭向邢四兒砸來。而這時,“鵝五”和“九並”都已經被“二牤子”的手下纏住,早就等機會的“二牤子”趁機挺刀劈向邢四兒的後腦。
    始終不離“三磕巴”身邊的“鵝五”眼見“三磕巴”就要被“二牤子”的鍘刀劈中,立刻不顧自己的安危,拋開圍在身邊的對手,飛身撲了過來,擋在邢四兒身前,三節棍的棍頭狠狠砸在“鵝五”的肩膀上。邢四兒吃了一驚,急忙橫刀去架鍘刀。“鵝五”也急忙一歪頭,“二牤子”的鍘刀與邢四兒的軍刀相撞,發出“嘭”的一聲巨響,“二牤子”仗著力大刀沉,邢四兒的日本軍刀居然沒有攔住,“噗”的劈在“鵝五”的肩上。“鵝五”凶性大發,扔了手中的短刀,雙手死死地抓住“二牤子”的鍘刀。
    邢四兒反手抱住搖搖欲倒的“鵝五”,右手的軍刀猛力甩出,雪亮的軍刀筆直的激射向偷襲得手的“二牤子”。“二牤子”正在奮力回奪鍘刀,沒想到邢四兒的動作如此之快,待要躲閃已經來不及,鋒利的軍刀直插進他的右胸。“二牤子”感到胸前一涼,一手仍不忘死死的抓著鍘刀,一下子跪在地上。“二牤子”突然間喉頭微甜,一口鮮血噴在地下。
    邢四兒帶來的打手一看“鵝五”被暗算,個個如出山的猛虎,瞪著血紅的眼睛,開始瘋狂的進攻,紛紛剁翻身邊“二牤子”的手下。“二牤子”的手下邊奮力抵擋邢四兒一夥兒瘋狂的攻勢,邊抬起“二牤子”落荒而逃。兩軍對峙最怕輸了氣勢,正所謂兵敗如山倒,一旦有人逃之夭夭,剩下的人也立刻喪失了再鬥下去的勇氣,紛紛掉頭四散逃命。
    “二牤子”身受重傷,不由得惱羞成怒,拚盡最後的一點力氣,從懷中掏出“撅把子”,對準衝上來的邢四兒“呯”的就是一槍。邢四兒眼見整個人像從血裏撈出來一樣的“二牤子”垂死之際,手中握著一個黑黢黢的東西一舉,吃了一驚,急忙躲閃,可還是被“二牤子”打傷了肩頭。邢四兒劇痛之下不由得勃然大怒,大叫道:“給我滅了他們!……”
    就在這時,隻聽“叭勾”一聲三八大蓋兒的槍聲,把正在混戰的兩夥兒流氓都震住了。眾人轉身望去,隻見三個小日本鬼子憲兵端著上了刺刀的三八大蓋兒,散開成戰鬥隊形正圍了上來。一個小日本鬼子憲兵大叫道:“てめえら(你們這幫混蛋)!統統両手で頭を抱えてしゃがむ(雙手抱頭蹲下)!……命令的不聽,死啦死啦地!……”
    由幾個膽小聽明白了的流氓,乖乖的抱著腦袋蹲在原地不敢動彈,大多數流氓卻像是炸了群的羊一哄而散。在“叭勾”、“叭勾”不斷的槍聲中,有人紛紛栽倒,可是苟府的幾個打手抬著“鵝五”,架著邢四兒卻趁亂逃了出來。
    幾個打手說到這裏,何偉貴說道:“老爺,邢四兒回來之後,是我領著他去劉錫強外科診所看的病。他哪兒有時間去劉珮珊的家?除非他是齊天大聖孫猴子,會分身法。……”
    苟熙玖點了點頭,幽幽的說道:“嗯……江湖險惡呀!這指定是咱們的仇家不敢明著來,卻暗中使絆子,想借日本人的刀來殺咱們的頭。嘿嘿……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有錢能使鬼推磨,不就是破點財嗎?老何,你帶上三十根”大黃魚”,去憲兵隊找”王胖子”王翻譯官,請他打點好島本敬二和橫田正雄,務必保住邢四兒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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