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原野遺骸葬若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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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田正雄的“禦賜刀”自從被“大妖山魈”搶跑之後,丟臉那是逃不掉的了。可是,堂堂大日本皇軍的少佐,哈爾濱憲兵隊特高課課長,總不能連裝門麵的佩刀都沒有呀。昭和12神品最傑作的刀條橫田正雄是買不起的,拿家裏的現成古刀條配上製式刀裝吧,祖上又不是名門望族,家裏沒有古刀可以“啃老”。橫田正雄隻好東挪西湊,拉了一屁眼子饑荒,花了七百塊錢買了一柄昭和12神品普通作的刀條。
“”不戰而屈人之兵”那可是《孫子兵法》所追求的最高境界!……”橫田正雄又暗自盤算起來:“邢四兒就是”大妖山魈”的判斷看起來疑點甚多!……如果通過調查,確認邢萬福兄弟是被人栽贓陷害的,不僅原田菀爾那頭老狐狸會對自己更加刮目相看,自己因為買昭和12神品普通作的刀條所拉的饑荒,苟熙玖那條老狗也會給自己還上。嘿嘿……手下的保鏢頭兒是殺害大日本皇軍憲兵的”大妖山魈”,苟熙玖那條老狗不死也得扒層皮!……”
的確就像橫田正雄估計的那樣。從最倚重的保鏢頭兒房間裏搜出了“大妖山魈”的麵具,以及“大妖山魈”所使用的橫田正雄的“禦賜刀”,猶如晴天霹靂,把苟熙玖嚇得不輕。還好,豊田瑛介很給苟熙玖留麵子,沒把他直接帶走。苟熙玖急忙派“長三兒”去把他的寶貝兒子苟義智,也就是“狗一隻”喊回來。又把管家何偉貴和所有的下人、保鏢叫到客廳中問話。
管家何偉貴皺著眉頭,連連搖頭,對苟熙玖說道:“老爺,我老何衝燈起誓,邢四兒絕對不是闖到劉珮珊劉老先生家中被劉府保鏢擊傷的”大妖山魈”。劉四兒的傷另有緣由。……”
苟熙玖狠狠地瞪了何偉貴一眼,說道:“我說老何,你咋歲數越大越糊塗了,說起話來也顛三倒四的?……你憑啥給邢四兒打保票,說他不是那個上古妖仙”大妖山魈”?日本人在邢四兒的屋子裏頭翻出來的”大妖山魈”麵具你咋解釋?還有,邢四兒的刀都用多少年了,咋一眨眼功夫又成橫田正雄的啥”禦賜刀”了?……”
何偉貴愁眉苦臉的說道:“老爺,”大妖山魈”的麵具和橫田正雄的啥”禦賜刀”我真說不清楚,這裏邊啦指定有事兒!但是,我安排邢四兒夜兒個帶人去新發屯兒赴”二牤子”的約去了。邢四兒和”二牤子”打了一架,還受了槍傷,這事兒弟兄們都親眼瞅見了。……”
何偉貴說到這裏,歎了口氣,對身邊一個打手說道:“唉……繁華的世界,誘惑真不少。人在江湖飄,豈能不挨刀,開始我不明了,有時我不知道,最後才知中招。我說”地杠”,你跟老爺學一學,夜兒個你們幾個跟著邢四兒是咋和”二牤子”那一夥兒癟犢子打架的!……”
“中!中!中!……”這“地杠”是個車軸漢子,他甕聲甕氣的的答應了一聲,對苟熙玖說道:“老爺,何管家說的沒錯,我們哥兒幾個夜兒個是跟四哥找”二牤子”打架去了……”
接著,“地杠”和“九餅”、“鱉十”、“勒八”、“幺二”幾個打手你一言我一語的的講起了他們和“二牤子”一夥兒血戰的經過。
“二牤子”大名霍民,是新發屯兒一帶的黑幫老大了,是在黑道上混了十幾年的“老江湖”了。在哈爾濱的道兒上混的,可以不知道自己的爹媽是誰,但沒有不知道“二牤子”是誰的。“二牤子”一夥兒是真正的亡命之徒,殺人放火、強買強賣、強奸搶劫,那是無惡不作。而且其手段之凶殘實在令人發指,幹起環事兒來之膽大包天,就連不少道兒上的老油子也瞠目不已,自歎不如。“二牤子”一時成為“老社會”私下議論的話題,還有一些人甚至打賭“二牤子”什麼時候會被小日本鬼子抓去“打靶”。
“二牤子”深知,他再牛掰、再囂張,也不過是一種躲藏在黑暗角落裏的存在,不可能一手遮天。一旦鬧的大了,警察局還可以應付,那四六不懂的小日本鬼子憲兵是不會手軟的。常年刀頭舔血的黑社會生涯的熏陶,使得“二牤子”對有些事情能有一種預感,就是平常所說的“第六感”。曾經有好幾次,“二牤子”就是靠著這種預感避過危險,死裏逃生的。
“二牤子”一夥兒本在新發屯一帶活動,和苟熙玖的勢力範圍隔著鐵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這裏離濱江火車站不遠,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一帶竟自然形成了一個市場。苟熙玖開始時並沒有意識到這個市場的潛力,“二牤子”的腦子卻很靈光。他先入為主,率領手下越過鐵路,在市場強行收取保護費,強買強賣一些緊俏物品,成為農貿市場的霸主。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二牤子”一夥兒的行徑自然不能為苟熙玖所容忍。雙方經過多次小的摩擦之後,終於爆發了一場為爭奪市場控製權的火並。
臘月二十二的早晨,比起往日來人格外的多。市場裏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各種叫賣聲亂成一片。一副賣糧食的擔子後麵,看衣著是個典型農民的人,正哆哆嗦嗦的從兜裏掏出可憐兮兮的幾分錢,送到擔子那邊兩個身材粗壯的年輕人手中。其中一個身材略矮的年輕人似乎嫌錢太少,罵罵咧咧的說道:“我幹你八輩兒祖宗的!你不知道這旮遝一天兩毛錢嗎?……”
這兩個年輕人任誰一看,就知道是“生荒子”,是惹不起的主兒。哈爾濱後來把這些打架不要命,作案不計後果,新出道的“小字號”混混稱之為“生荒子”。好多社會上的“老人兒”,雖然平時極為小心謹慎,但還是被那些心狠手辣的“生荒子”拿他們“立棍兒”,挑了的手筋、腳筋,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暴屍街頭。
那個農民一副可憐相,連連作揖,哀求道:“大哥,你們行行好,就容我一點兒時間。我剛下火車,早上飯都沒吃,這會兒一粒大碴子還沒賣呢。等一賣上錢,我指定先交保護費。……”
“尻!……都像你他媽的這個屯迷糊水襠尿褲的損樣兒,你讓我們兄弟喝西北風去呀。不行!……”身材略高的“生荒子”嘴裏罵著,伸手就給了農民一記耳光。不料,突然從旁邊伸出來一隻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子。年輕人掙了掙,沒有掙脫,他心中暗暗吃驚,轉臉看去,隻見身邊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皮膚很白,看起來很文靜的年輕人。唯一讓人感覺到比較別扭的,就是這個年輕人脖子上露出的一個猙獰的龍頭紋身。
這個年輕人就是苟熙玖的保鏢,是邢四兒左右手之一的“鵝五”。
“鵝五”笑嘻嘻的對“生荒子”說道:“嘿嘿……麻溜兒利索兒的把錢還給人家!你說你們連幾分錢都要,熊人都熊到家了,也忒不是物了!……”
高個兒“生荒子”在市場裏混久了,自然見多識廣。他向“鵝五”身後望去,隻見十幾個清一色短衣襟小打扮的漢子,正東瞧西看的賣呆兒。這些漢子雖然並未注意自己,但從他們統一的打扮和臉上的表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些人不是善茬,沒準今兒個自己遇到“黑吃黑”的了。高個兒“生荒子”並未慌張,他不亢不卑,客客氣氣的說道:“不知道兄弟是那條藤上的蔓兒?是不是我們兄弟有啥不周的地方,請看在霍民大哥的份兒上……”
高個兒“生荒子”的話未說完,“鵝五”身後一個滿臉大麻子的青年把手裏的煙頭隨手彈了出去,罵道:“尻!……你少他媽的拿”二牤子”嚇唬人!哈爾濱這麼大,黑道兒也不是”二牤子”一個人的,你們不在新發屯老實兒呆著,好目秧跑這旮遝來嘚瑟啥?……”
這個大麻子就是邢四兒左右手的另一人“九餅”。
“尻!……霍大哥的外號也是你叫……哎呦……”矮個兒“生荒子”似乎有些不識時務,話未說完,“九餅”一個箭步來到他的身前,不等他反應過來,右膝迅速提起,一個“墊炮”膝蓋準確的撞在他的襠部。緊接著,右臂輪出,一個肘擊凶狠的打在高個兒“生荒子”的臉上,幾顆牙齒頓時被擊打下來,兩個“生荒子”根本沒有還手的機會,就已經一個接一個的倒在地上。一個捂住小腹在地上痛苦的打滾,另一個的臉被打的整個腫了一大圈,掙紮著要從地上爬起來,“九餅”上前一個飛腳將他踢了出去。
一見有人動手打人,市場上頓時“轟”的一聲亂了套,不管是賣的還是買的,都恐怖之極,紛紛東躲西藏,深怕流氓打架殃及自己。“鵝五”舉起雙手,向四周大喊了一聲:“老少爺們兒們都別怕!我們是苟爺的人,是來把這些禍害你們的人趕走,保護你們的……”
“九餅”知道苟府管家何偉貴已經把這個市場視為掌中之物,誌在必得。畢竟現在是市場生意最火爆的時候,他可不想把老百姓都嚇跑。要是買的賣的都跑了,苟熙玖找誰收“保護費”去?何況,光天化日之下火並,巡邏的小日本鬼子憲兵是不可能容忍的。
“九並”又踢了一腳那個矮個兒“生荒子”,冷冰冰的說道:“你們回去告訴”二牤子”,今兒個晚上八點還在這旮遝,四哥要找他嘮嘮。你們記住了,四哥老忙了,沒工夫跟你們扯犢子。”二牤子”別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