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下午我到醫院的時候，看見護工剛照顧他姨媽洗完澡，老太太換上了一套幹淨的病服，顯得精神更好，也很高興。護工小心翼翼地將老太太攙扶上病床，然後提醒說：“大媽您剛洗完澡，身體各個部位會舒緩興奮一段時間，血壓要稍微高一點，您最好躺著休息一個小時，等這段時間過了再下床。”金卡醫院就是不一樣，連護工都這麼專業和體貼入微。
    他姨媽招呼我坐沙發上，要我自己削蘋果吃，然後對他說：“京兒，你去隔壁忙你的，我們娘倆說會話。”
    他很聽話地去了隔壁小客室，我也借故去隔壁衛生間洗手，小聲跟他說：“你不在一邊陪著我咋辦啊？”他也無可奈何地壓低聲音說：“姨媽倔得很，我也沒有辦法，你小心周旋就是了。”
    我從隔壁回病房的時候，老太太要我把小客室的門關上，說：“京兒每個星期天下午都要在電腦上備課，我們不打攪他。”我知道老太太是故意這麼跟我說的，她其實就是想對我單獨考量。
    我坐下來安靜地削蘋果，老太太沒說話，我知道這個時候老太太正在仔細觀察我。我削好一個蘋果給老太太，老太太說：“我剛洗完澡不吃，我看你吃。京兒小的時候我就愛看他吃水果的樣子，嘴裏的還沒有咽下去又咬一大口，把兩個腮幫脹得鼓鼓的，一點都不像他爸，像他媽一樣盤心（四川話，貪心）的很。”
    老太太再一次說到他爸媽，說他像他媽一樣盤心，而且語氣裏有一種很明顯的偏向。這個時候我是絕對不可以說話的，我細細的嚼著蘋果。老太太又說：“你今天這樣挺好的，都是自己家的人，又是星期天，就是沒有必要那麼刻意裝扮。其實，我們女人的素顏是最好的，更顯得清新自然、大方親切。再說你本來就很端莊秀麗、斯文雅致，我更喜歡你這樣。”聽老太太這樣誇讚和評判我，我心裏並沒有感到欣慰和高興，反倒緊張和警覺了起來，老太太應該是話裏有話。
    但我還是很平靜地說：“姨媽您太誇獎我了，其實我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孩子，隻是家教比較嚴，沒有沾染上別的不好的……習慣而已。”
    老太太點著頭，像是滿意我這麼說話，她又說：“真好，我們京兒不冤枉當美院老師，還真有眼力！你叫劉麗麗……”
    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麵對這樣一個慈祥和藹的老人，我不想再繼續這麼裝扮下去了，我得說實話，我得還我本來的麵目，我不需要那個我們事先編排好的劇本，我說：“我叫遊依依，在德國瑞克集團成都公司上班……”
    姑媽笑了，說：“這個京兒從小就愛逗我玩耍，這麼大的事情還跟我來這一套遊戲，你明明叫遊依依，他卻跟我說你叫劉麗麗。你說你在什麼公司呢？”
    我說：“瑞克集團成都公司。”
    老太太說：“你看是不是？瑞克公司，他跟我說你是IT公司的，你是會計師總該是真的吧……”
    我趕緊替他開脫，說：“他跟我說他從小就愛這麼討您歡心，因為他愛您、想孝順您他才這樣的……”我極力地替他解釋和辯解，看老太太在直視著我，我又接著說：“我在瑞克集團成都公司做財務部經理，注冊會計師，這些是真的……我是靳老師臨時拉來假扮他女朋友想孝順您的，是我錯了……”事情已經敗露，我不得不全盤托出。
    老太太沒有赫怒，卻滿意的點了點頭，平和地說：“姑娘來，坐到我床邊來。”
    我乖乖地走過去，拉過一張椅子坐在老太太身邊，老太太拉住我的手親切地說：“我喜歡你這樣，包括你和京兒昨天給我演的那一場戲我都喜歡！你是不知道哦，昨天你和京兒走了後，我心裏笑了你們好長時間，你們比郭德綱和於謙說那個相聲都好笑。這麼多年來我從來都沒有像昨天那樣開心和高興過，過去都是叫京兒給我氣的……”老太太好開心地笑著，笑得不住拍我的手。
    “伯母，我都知道錯了，您就別這樣羞臊我了。”我臉紅到脖頸裏麵去了，被老太太羞赧得抬不起頭來。
    老太太緊拉我的手，說：“不許叫我伯母，還是叫我姨媽。”
    我說：“我都給您認錯，還這樣好嘛？”
    老太太樂嗬嗬地說：“我喜歡你這樣叫我，京兒要你裝扮他假的女朋友，我就把你當他真的女朋友，看他還能怎麼樣？其實啊，你們昨天演的戲也太假了，我一眼就看出來了。哪有耍男女朋友之間叫老師的啊？這麼叫中間準有事兒，要嘛這中間本來就沒事兒，怕人家誤會拎不清才這樣叫。要不就是準有事兒，又怕人家知道解釋不清楚也這麼叫，反正都是自己心虛才這麼顧此失彼的。再說我們京兒在老師和學生這個界線上是最在乎的，你們這是第一假。第二假就是這一段時間上海成都往返機票沒有800以內的，最起碼都要1000以上掛零，你說的800以內那是4月份的事，你沒有做好這個功課。京兒說你從上海回來的，我前天晚上在手機上仔細看了的。你們第三假是京兒跟我說你要重新做核酸檢測，我問過張主任，張主任跟我說這裏醫院對全國正規核酸檢測報告都認可，你在上海買機票不可能不正規。第四你昨天的表現也太鎮定了，你們是怕我不信，顯然是提前編排好和做了功課的，但就是不知道弄巧要成拙。第五你不是34歲，你36歲對吧？”
    我好震驚哦，我記得昨天是老太太自己說我34歲的，靳老師肯定不會說漏嘴的，怎麼今天老太太就知道我36歲了呢？
    老太太看著我笑，笑的好開心，說：“你不明白吧？前天上午我就知道京兒有台大戲要給我上演，我好期待呢，我就是沒有想到京兒和你行動怎麼就這麼快。哎，依依你跟我說實話，我都懷疑你和京兒是不是早就認識，而且你們倆之前還很熟悉？哦，你不會真的就是那個1300811XXXX”吧？”
    老太太說這些叫我好震撼，我都羞愧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我心裏恨死了躲在隔壁的他，我現在孤獨無援不知道該怎麼跟老太太解釋和辯解，我傻傻地看著老太太。
    老太太卻一本正經地對我說：“傻閨女，你這麼聰明的一個注冊會計師，你還不明白嗎？”我馬上聯想到是不是老太太和他串通一氣，早就給我設定好了這麼一個圈套的局，他們才是給我上演了一台更大的戲呢？
    老太太說：“閨女你放心，京兒經常心口不一辦傻事，想做好事結果適得其反。我呢，也不會像你想象的那樣笨，更不會像你現在想象的那樣去那些苟且事情，我這個人相信眼緣，信任我第一眼的感覺。昨天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一個有教養、有想法和有感覺的姑娘。不瞞你說，我對你第一眼印象特別好，我相信自己的眼睛，40年前我第一眼就沒有看錯一個人，這個人在我眼裏魅力無比、哪那都讓我怦然心動。我隻是低估了這個人對愛是死心塌地的愚忠、結果他活的窩囊，也叫我這一輩子都跟著心裏受苦。但我不恨他，反倒更敬重他，愛他……哎，你跟我說說，你相信眼緣嗎，你見京兒第一眼的感覺是什麼？”
    “我……我聽他電話裏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感覺……他說話的聲音很好聽……很有磁性，我當時很驚訝，後來想我們是不是”似曾相識燕歸來”……我們晚上就見麵了……我看他眼裏有一種恍惚和猶豫，他……他說要我幫一個忙，就是哄您開心高興、做一件孝順您的事情，他……他沒別的意思，但……但我好像是喜歡上了他的單純和善良……所以，我同意幫他這個忙。伯母我知道我錯了，以後我不再來給您添堵了……”我結結巴巴地全部坦白。
    “傻閨女，叫我姨媽，以後你不來了才是給姨媽添堵呢……”老太太一邊說話，一邊從枕頭下抽出一摞報紙，說：“這就對了，跟我分析的一模一樣。”我一看那摞《成都商報》什麼都明白了，老太太果然是聰穎明智，我們這一場遊戲全是雕蟲小技的小聰明，真是在老太太跟前布鼓雷門、貽笑大方。
    老太太指著報紙說：“我在醫院裏真是無聊，每天的報紙我連邊邊角角都看了，但一般對小廣告我還是一晃而過，隻是前天我一晃眼，你這1300811XXXX一串數字我留意到了。還真是巧了，京兒的手機號碼就在你那一條征婚廣告下麵。我真是沒有想到京兒會在報紙上登急征女友的小廣告，這就有意思了……”麵對鐵證，我就像犯了大錯的孩子，頭低不語。
    老太太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柔和慈祥地說：“都是京兒使得鬼是不是？”我點了點頭，又搖頭說：“不……我也……”
    老太太笑了，說：“閨女，姨媽不傻，你登的是征婚廣告，還很明確非誠勿擾。京兒登的是急征女友還含含糊糊說條件優厚麵議，你是肯定不會主動給京兒打電話的，是京兒見了你這個電話號碼一時新奇，主動來招惹你是不是？京兒就是想找女朋友他是不會登這種小廣告的，我就想他一定是另有原因。什麼原因我知道，不就是這一段時間我逼京兒太急，我又得了這種不治之症，他哄我說已經有女朋友了。我知道京兒是在騙我，京兒一貫對我孝順和聽我的話，他要真有女朋友了，還不早領來見我，哄我開心和高興啊？既然他自己都這麼說了，我就順水推舟死逼他把女朋友領來見我，他還跟我瞎編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所以，前天晚上他跟我說你要來看望我，我就知道他編排的大戲要上演了。而且，從你一進門說你是劉麗麗，我就清楚了，京兒不但是這台大戲的編劇、製片和導演，還是男主演。你呢，隻不過是他請來的臨時女配角。不過我看了你的整個表演，就決定要給你頒發一個最佳京兒女朋友獎……因為，你太善良、太叫我感動，也太招我喜歡了！你叫京兒靳老師的時候，我心裏都在發顫，我好想痛哭一場。但是，我不想打斷你們的表演，因為你們表演的太精彩、太像我和他的過去，你跟我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我也曾經叫過一個男人15年的老師，也像你說的是他願意要我那樣叫他的。隻是我心裏愛這個男人，我原本心裏是不想那樣的，我好想叫他親愛的，我也想要他這樣叫我，哪怕我們不這樣，他要我叫他該死的或者他叫我沒臉沒皮的我都願意。他就要我這麼一直叫他，他說他喜歡我這麼叫他，說我也應該這麼叫他，不然人家外人會笑話。我就這麼一直叫了他15年……15年啊，他都心安理得、不為所動……後來我們……他也那樣……臨到他死的時候才跟我憋出對不起三個字來！他以為這樣就可以心安理得、就可以要我不去嫉恨他了，我要他對不起幹什麼啊……15年我都換不來他叫我一聲親愛的，哪怕他叫我不要臉我心裏都樂意……”老太太別過臉去聲淚俱下，我都跟著流淚……
    小客室的門開了，他很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走上去扶著姨媽說：“媽，你怎麼了……”
    老太太慢慢平複過來，抹去眼淚，說：“京兒你也坐下，姨媽就問你一句，你是怎麼看遊依依的，你是要她繼續給你當臨時女配角，還是要想她給你做女主角？”
    他不解的看著我，想說些什麼又不敢說，老太太拍著那一摞報紙說：“你以為姑媽老了你就好哄騙啊？我跟你說姑媽早知道了！你別看人家遊依依，依依沒有告你的狀，都是你一貫心口不一做傻事。你傻，姨媽可不傻！姨媽問你話呢，你到底是怎麼看遊依依的？”老太太很強勢、也很專製。
    他木訥地看著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老太太急了，說：“你說話啊！心裏有什麼就說什麼，實話實說……”
    “我……我覺得她……挺好的，善良、正……正直、講理……”他比我剛才還要結巴和吞吞吐吐。
    “還有呢？一氣說完，你不是美院老師嘛，你就當遊依依是你畫畫的模特兒，好好自己評判一下。”老太太咄咄逼人。
    他又看了看我，說：“漂……亮、美貌、身姿綽約、自然大方、端莊氣質不失溫文爾雅，尤其是今天素顏和一身淺色休閑裝，更是清新脫俗、秀麗灑脫、楚楚動人，最……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她……他和我一樣不看重物質，是……有那種完美主義傾向，應該判總分9。4、不，給9。8分！”他……他竟然這樣評判我，給我這麼高的分數，叫我近乎完美，他至於這樣嘛？我被感動得一塌糊塗，眼眶濕潤，就差點哭出聲來。
    老太太聽得都笑出聲來，說：“京兒你還真是仔細啊，這不結了嘛，姨媽跟你的看法基本一致。”
    他還是沒有搞明白姨媽的意思，說：“那……那你們剛才是怎麼一個情況？”
    姨媽要他坐下，說：“姨媽今天就給你好好地說道說道，姨媽的意思就是說你們倆相互第一眼的好眼緣和感覺都那麼好了，這就是你們倆都應該得到的緣分到了。緣分這個事情一來了那是擋都擋不住的，真要是硬擋那就是一個悲劇，真要那樣以後你們倆哪一個都別想有一天好日子過，姨媽這一輩子心裏是體驗夠了的！”老太太急的直拍手裏那摞報紙。
    “媽……我……我也坦白，我就是想好好孝順您，想要您在住院的這段時間裏天天開心高興，之前我是哄騙了您，是我對不起您，以前我瞎說……的那些話都是臨時編排的，我編著編著就編不圓弧了。所以，為了證明我沒有哄騙您，我……我就隻有另想轍，再繼續給您編排圓弧下去，我就在報紙上登了那一條急征女友的小廣告。我知道我做錯，其實，我就是想找一個心好又願意幫我的女同誌來幫我。我的目的很簡單、也很單純，就是怎麼一回事情，我是真沒有別的意思，更沒有要故意欺騙哪個和有什麼企圖。遊依依是我打的第一個電話征詢的女同誌，我沒有想到我運氣還好，她……她願意跟我見一麵，後來又同意願意幫我，假扮我的女朋友來哄你開心高興，我很感激她，我也……我沒有不好的什麼歹意，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想其他什麼……人家也那麼簡單單純，再說像我這樣一個教書的哪敢多想……媽我錯了，您願打願罵就我，沒有人家遊依依的事情，遊依依就是單純的在幫我，人家也沒有什麼不好的想法……”這人跟自己姑媽檢討也囉裏囉唆說這麼一大堆，有這個必要嘛？
    老太太看了一眼他說：“你從小就是我帶大的，我還不知道你啊，諒你也不敢有別的什麼不好的企圖。哎，你跟姨媽說說，現在這個社會哪有心甘情願白幫你做事的啊，就像這個金卡醫院一樣，雖說處處服務到位有求必應，但那都是有錢使來鬼推磨。哎，你說說人家遊依依真幫你把這台你編排的戲演好了、你滿意了，你打算給人家多少勞務費啊？”老太太太精明刁鑽了，考量他還捎帶上了我，最終目的還是我。
    “這個……”他礙口識羞地看著我，我心裏坦蕩，我討厭他這樣唯唯諾諾。
    “說啊！人家遊依依表現這麼好，你就是不給我都給……”老太太氣宇軒宏，沒有一絲病人的樣子。
    他小聲說：“我……我起初想給3萬5，後來我……”
    “100萬。”我替他說了。
    老太太看著我，對他說：“你好大方啊，人家要了你的嗎？”
    “她……當時就拒絕了，還很鄙視我，說……罵我無恥。”他說這話的時候看著我。
    老太太衝我笑了，和藹地說：“你替我罵得好，他就這樣從小心口不一做傻事，心裏想的跟他媽一樣，做的事情跟他爸一樣。再說他什麼都不缺，就是手裏沒那麼多現錢，錢都是我替他管的。姨媽不是手緊不多給他，就是不放心他這個老毛病，他要一天改不掉這個臭毛病，姨媽就一天不撒手，姨媽對他什麼都可以容忍，就他這一點臭毛病不能慣著他。依依你放心，姨媽現在還不能死，他要找不到像你這樣的好姑娘做媳婦姨媽就不能去見我姐和他爸。”老太太說得真切，紅著眼眶看著我。
    老太太起身要下床，他趕緊上前去攙扶，老太太說：“來，依依，我們去隔壁坐坐，京兒你把壁櫃裏的賬本給我們抱過來。”
    我攙扶著老太太到小客室沙發上坐下，他也將一摞賬本抱了過來放在沙發前的茶幾上，老太太指著其中的一本賬本對我說：“依依，你是注冊會計師，你替我看看這一本賬。”
    我心裏很清楚，就算老太太現在對我印象再好，我一個外人憑什麼要去看人家的賬呢？我現在既不是老太太公司裏的財務主管，或者是老太太最信任的公司雇員，更不是他們家裏的人，就算是家裏的人，老太太作為一家之主，一天不撒手，哪個都沒有這個資格！我就更沒有這個資格，這是我的底線和原則！
    我平靜地一笑，果斷拒絕說：“我？沒有這個必要吧。”
    老太太驚訝地看著我說：“你放心，我經手的賬是沒有問題的，你看了就明白了。”
    我說：“您誤會了，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呢？”老太太這麼問我。
    我認真地說：“姨媽，您別生氣，恕我直言，我沒有看這個賬的資格。”
    “我現在請你看、雇你看，京兒說的那100萬我給你，我要你看！”老太太固執起來。
    “那我就更不能看了！”我堅持我的底線和原則。
    老太太看著我，嘴角露出一絲不明的抖動，說：“好你一個依依，100萬你都不看一眼？”
    我顧不得老太太慍怒，我想她是在誘使我、考量我，我一咬牙，說：“我不看是因為我不配看。”
    老太太泄氣地將整個身子癱在了沙發上，說：“你這個依依還真是有意思，我有意要撮合你和京兒的事情，你怎麼就不上道呢？你年歲也不小了啊，難道你就真不想和我的京兒處個男女朋友？你是看不上我的京兒，還是你有別的什麼想法？”
    老太太的這個問題好刁鑽，直戳在我的肺眼上，我還不得不亮出自己的態度，我想了想，說：“都不是！雖說我和靳老師隻接觸兩、三天，但我能看出他和我一樣都很正直、簡單和單純。如果有可能我心裏是願意和他相處、願意我們彼此多了解和增進信任，我隻是不願意我們之間摻和任何與愛無關的因素而已，我也不要被人以為我很固執和清高。您說得對，我今年36歲，年歲不算小了，時間對我來說每一天都是寶貴的。所以，我也急著想早一點尋求到一個適合我的男人把自己嫁出去，好讓我的爸爸媽媽省心。因此，我沒有必要假裝矜持和固執己見，更沒有必要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但是，我有自己選擇婚姻對象想法、底線和原則，那就是我想要找一個人好、重情感、追求好的生活要靠自己的努力，不食嗟來之食的好男人。我的這個想法對我自己來說很低，或許別人來說是不可理喻。但我就要這個，這也許就是我被剩下了的根本原因。但我的想法是自己的，我的底線就是底線，我原則就是原則，我寧可嫁不出去也要自己的獨立，就這麼簡單。”
    老太太直起身子來，一臉期待和向往地說：“丫頭，你太精明、太有想法和太好了，你怎麼就這麼像我年輕的時候啊？你要想真正了解我的京兒，你得先了解姨媽，你想聽姨媽年輕時候的故事不？你要想聽，京兒也跟著你沾光啊！我原本是想等到我要死的時候才說給京兒聽的，今天我就說給你們聽……”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