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答反問：“我為什麼要求救？”
    它對沈聘元的態度似乎感到很奇怪，“汝不是他們的對手，若是向吾求救，自能安然無恙。”
    感情這家夥剛才一直在旁邊暗搓搓地等著自己呼救啊，想得倒挺美！沈聘元沒好氣地說道：“那可真是太讓你失望了，求人不如求已，我靠自己也能活下來。”
    他向空無一物的森林挑了挑眉，嘲諷道：“倒是你迫切需要我的幫助才對吧？”
    它沒有回應，又如之前一樣銷聲匿跡。
    沈聘元眯起眼睛，不由疑竇叢生，自己這次遭遇危險會不會是這個家夥設計的呢？可能性非常大啊。
    不，除了這次，還有那個堪稱智障的森林迷宮係統，說不定也是它幹的呢，否則怎麼解釋這一切呢？
    沈聘元歎了一口氣，猜對了又怎樣？雖然他很想玩一出異世版的奇貨可居，可時間和精力都不允許啊。
    學院的假期快結束了，他不能再繼續困在這裏。
    想到此處，沈聘元掙紮再三，還是向虛空開口了：“我隻有一個條件。”
    這一次它終於回應了：“……汝的條件是什麼？”
    沈聘元道：“你既然說我是育師，那就拿出證據證明吧。我什麼都不要，隻要你能挖掘出我所謂的育師能力，除了命性命，讓我怎麼幫你都可以。”
    “好，吾應允汝的要求。”
    沈聘元從沒想過會被拒絕，這樣的條件簡直是免費大派送，它隻要不是個傻子就會答應。
    他可是經過深思熟慮才提出這個條件的，對現在的他來說，什麼寶物、功法、修煉資源都是白搭，用不了還保不住。授人予魚不如授人予漁，既然它把育師吹得天上有地上無的，那自己索性就坐實了這個身份！
    他不求一步登天，隻求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能走得更順一些。
    ……
    育師，意為培育之師。
    莫怪人族自詡為天地萬靈之首，不說別的，單單逐天大陸史上所有育師都是人族這一點就夠他們驕傲了。相較於人族，境、獸兩族對育師的需求更高，這也導致了育師地位的居高不下，甚至因此飽受人族轄製。
    境族高層沒少未必怒罵獸族無能，讓個叛徒二五仔自立門戶，獸族也噴境族軟弱，被人進犯領地都不敢開戰。
    不過三族再怎麼相爭，對於脆弱的育師態度卻是一樣的——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放在心上怕唐突了。
    沈聘元點頭：懂了，國家特級保護廢物。
    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太久沒有說過話，一說起來就滔滔不絕，從遠古開天辟地到神造萬物，再到現在的三族傲世爭鋒，沈聘元幾次想打斷都找不到機會。
    他不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否則從它不自覺帶出的語言習慣就能看出它來自何方，曾經生活在哪個時代。
    不過就算沈聘元知道了，大抵也隻會感歎一句老而不死是為賊。
    沈聘元神遊天外，忽然從它嘴裏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幾個字，一下子來了精神。
    “森羅之境？你知道森羅之境？”
    它傲然道：“好教汝知道，吾便是來自森羅之境。”
    沈聘元坐直了腰，目光充滿好奇，“我聽說森羅之境是最恐怖的地方，有死無回，能在裏麵活下來的都是佼佼者。你既然這麼厲害，怎麼會被封印在這個偏僻的地方？”
    他用行動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做哪壺不開提哪壺，被傷口撒鹽的它難得噎了一下，若無其事地繼續說道：“不過是以訛傳訛，森羅之境的美麗是入侵者一輩子都無法見識到的。”
    入侵者……沈聘元暗自記下了這個稱呼。
    “不過，”它語鋒一轉，“對於育師而言，吾之故鄉未嚐不是最好的修煉地。”
    聽它似乎又有追憶昔日榮光的前兆，沈聘元連忙出聲岔開了話題：“說了這麼久，你還沒告訴我怎麼成為育師呢？”
    “為何你一直對此事懷疑呢？”它語帶困惑，若是有實體，隻怕眉頭都要皺成山巒了。“吾沉睡之際，是汝的力量喚醒了吾，這幾日吾未現身，汝卻也沒有停止過培育。”
    “……”沈聘元不知該如何接話，隻好沉默。
    他是真的不知道那所謂的力量是什麼鬼啊！天曉得這幾天他除了逃離迷宮就是找吃的，連修煉的功夫都沒有，哪裏做過“培育”這件多餘事！
    “我資質愚鈍，實是無法理解，你能不能能否描述一下那股力量？”
    “似元非元、菁純玄妙。”
    八個大字砸得沈聘元眼冒金星，什麼叫似元非元？什麼叫菁純玄妙？就不能說得通俗易懂一點嗎！
    他開始瘋狂回想這幾天自己究竟做過些什麼。
    “與吾遇見過的育師不同，汝的力量充滿了神秘，仿佛是不存在於這世上之物。”
    沈聘元停止回憶，果然，人和人之間存在代溝，和其他物種就更是代海了。
    否則他怎麼一個字也聽不懂？
    沈聘元腦袋都大了，無力抬手，“算了，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容我先吃點東西再和你討論吧。”
    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怎麼能有足夠的體力思考呢。
    它聞言倏然抬高了聲音，嚇得沈聘元手一抖，手裏的果子也爆了漿，“汝為何進食？”
    “吃東西怎麼了？”沈聘元反問，“我想吃什麼、吃多久都可以，難道逐天大陸有律法規定不準修士吃東西嗎？”
    進食對逐天大陸的土著而言不是必需的，他們天生就能修煉，隻有元力不足時才會依靠進食獲取體力，成為元士後就更不需要了。
    但沈聘元不同，誰能想到，他穿越異世後最苦惱的不是沒吃沒喝，而是沒有廁所！
    整個大陸，隻有未滿周歲的孩子和低能物種才會有排泄行為，周歲之後的人、獸兩族堪稱硫酸胃，管它什麼東西，隻要吃進去就沒有吸收不了的。
    也因此，造成了沈聘元一廁難求的尷尬。
    他現在一想起初到柏楊城，日夜狂奔往返城郊兩處野恭的痛苦經曆，以及周圍人的詭異目光，就忍不住流下辛酸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