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一定是壞人。”淩容突然接話，口吻多少帶著點兒認真，“也許比咱們這幫仙官更有幾分人情味。”
    “嗯？”安碧華也開始蹲下來掰玉米，“你說他不是壞人？都要稱霸陰司了，還說不是壞人。”
    “人不可貌相，”淩容反駁，“時間會說明一切。”
    安碧華撇撇嘴，“你在莫修染寢殿過夜後，回來就好像換了個人，不知道你自己有沒有發覺？”
    “我知道我對莫修染的態度前後判若兩人，”淩容停下掰玉米的手，抬袖又擦了把沁出額頭的汗，“所以才放棄收服莫修染下界渡劫。”
    安碧華聽得一臉懵逼，兩眼盯著淩容，“他到底給你下了什麼迷魂藥？你盡為他說好話。”
    話音剛落，一陣勁風刮過。
    一隻蒼鷹拍打著翅膀飛過，褐色爪子上似乎勾著什麼東西，“嘭”的一聲掉下來，不偏不倚砸到安碧華頭上。
    “我去，不是鳥屎吧？這臭鷹！”安碧華打了個激靈，猛地跳起來，一邊捋頭發，一邊破口大罵。
    “那個綠色紙包是什麼東西？撿起來看看。”淩容瞧著地上多出來的手掌大小的紙包。
    安碧華低頭一看，這才注意到腳邊的東西，彎腰罵罵咧咧撿起來。紙包被三下五除二打開，是一塊棕色符牌附帶著一紙文書。
    “上麵寫的什麼？”
    “非常感謝清音仙君網開一麵，修染才得以如願榮登東嶽大帝之位。仙君渡劫期間若是遇上什麼困難，可以執此牌到陰司尋我，我定當竭盡全力相助。”
    安碧華念完，折了文書，“怎麼說是咱們網開他一麵？明明是咱們敵不過他的寒冰之體。”
    “大概是他願意交我這個朋友，”淩容伸手接過文書，打開重新看了一遍，“所以才不願抹我的麵子。”
    安碧華垂眸，又將刻有“陰司”二字的符牌，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
    “怎麼？不認識這符牌上的字？”遠處，一個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
    “莫修染？”安碧華循聲望去，看清楚來人後，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莫修染手搖折扇由遠及近，繡著青蓮的束腰紅袍隨風翻飛。
    “清音仙君，好久不見。”
    淩容愣了下，扔掉手中的苞米棒，起身拱手道：“恭喜。”
    “謝了。”莫修染微笑，“我以為這冊封儀式一定很隆重，沒想到天帝簡簡單單幾句話，就封了我這東嶽大帝。”
    “那原先坐這東嶽大帝職位的人？”安碧華從震驚中反應過來。
    “回天宮繼續當仙官嘍。”莫修染跨過玉米杆走到淩容麵前，瞥見他手掌上的繭，低低道，“仙君受苦了。”
    夕陽西下，天空被殘陽燒成血紅。一排烏鴉歪歪扭扭排成隊，棲息於地頭一棵高大的楊樹上。
    “天色不早了，若是不介意，就留下來吃頓飯。”淩容仰頭望天。
    “好啊。”莫修染笑得無比輕鬆，“陰間的食物吃多了，總覺得沒陽間食物好吃，看來我今天是趕上了。”
    還真是恬不知恥！安碧華心下腹誹，讓你留，你就留？厚臉皮，連人家的客套話都聽不出來。再說淩容，真是打腫臉充胖子，現在手頭拮據，哪裏去搞什麼蔬菜魚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