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羅沒想到顧樓會問出這句話來，一時竟是無語。
    顧樓看他不言語，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阮羅是個多直白的人？他一開始便發覺了。
    他不迂回，問什麼說什麼，雖然不主動提起什麼，但顯然並沒有說謊，但眼下，他沉默了，他這沉默，多少代表顧樓他猜對了。
    他這條命，果真不是為自己而活。
    一時間，顧樓甚至有點兒怨恨那已經死了的人，阮羅先前提起那人的時候，他自己沒有察覺，其實他更多的還是懷念，一點兒也沒有怨恨對方拋下他撒手人寰的意思。
    這人，隻怕對阮羅來說，極其重要！
    那人曾對他說過為他而活，可是那人死了，阮羅隻怕是答應了對方要活著，卻又不知為何活著，因此，他這樣一個沒有世俗欲望的人，隻有一個想活著的欲望，這不是他的自己的欲望，而是，他為了別人。
    先前顧樓不過感覺自己抓住了一點兒頭緒，心頭便有些不悅，靠著那親昵感受著阮羅如今是被他所擁有，更不用說，他發現阮羅甚至連男人與男人之間怎麼做都不知道，那人已然死了，他沒必要跟個死人計較什麼。
    但到底，還是不爽的。
    “你若不想說，隻當朕這話沒有問。”
    “也不是不能說的。”
    阮羅沒想到，顧樓能敏銳至此，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事情，如今被顧樓這樣戳破，倒好似從前的日子，包括在恐怖世界那些經曆，都顯得有些光怪陸離。
    阮羅難得的，覺得心裏頭有種茫然。
    “他如我的親人，也如兄長，我自小便是眼下這副性子，不知自己在這世間存在到底有什麼意義，隻是得過且過，若是沒有他，我可能很早就死了。”
    “我們一起長大，他大約是發現了我這樣的性子，於是對我說，若是這輩子都找不到自己為什麼活著的理由，那麼就為他活著吧，我記得我當時很欣喜，但是沒多久，他就死了，死之前，我見了他最後一麵，他拉著我的手許久，最後隻留下一句，你要好好活。”
    阮羅回想起當初，心頭那種茫然的感覺漸漸消散了，他轉而看著顧樓。
    “也許你說得對，我隻是不知不覺聽了他最後的遺言，這才活了下來，我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他在恐怖世界裏，多麼危險，刀裏來火裏去的，多少人丟了性命，多少想活的人卻活不下去，但是他卻活下來了，不止活了下來，他還幾乎站在了那個世界的最高點，但是直到如今被顧樓戳破，他才發覺，自己努力活下來，是為了別人。
    “你哭了。”
    顧樓隻見阮羅眸中一行清淚落下，一時竟然覺得心口一抽，這一抽不覺特別疼痛，但是酸澀無比，仿佛吃了一斤醋，酸的他抿著嘴唇，先前因為與阮羅親昵而壓下去的燥意，又升騰起來。
    “我哭了嗎？”
    阮羅抬手想去抹臉上的淚，但是顧樓的手比他快，他的大手抹掉了他眼中的淚，他看著眼下的阮羅，從他開口讓阮羅為他而活的時候，就失控了，魔怔了，不，從見他第一麵開始，就是如此。
    這感覺來的太快又莫名其妙，但顧樓心裏有個強烈的聲音告訴他，他要他！
    這感覺，甚至比他想要權勢地位，想要這天下，來的更加強烈。
    這樣強烈，他又怎麼容許他心裏有別人？死人也不許！
    顧樓湊過去，在他濕潤的眼眶上親吻。
    他第二次說比起先前的情不自禁，眼下多了一分蠱惑與堅定：“為我而活吧，他隻是讓你活著，既然不能帶給你快樂，那麼我帶著你找活著的樂趣，我會讓你找到活著的意義，阮羅，為我而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