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遺失的永恒  第17章 氣球一樣的人兒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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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人輕輕的展開雙手,自然而然的接住我,將我攬在他懷裏。屋裏折射出的淡淡的燭光映照在他一身白衣上,象雪山之上突然染照著餘輝的美。我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梔子花香,猛然的昂起頭,望著那一張臉,遲疑了一會,才微微的吐出一口氣道:是你?
    他望著我,笑了道:怎麼,難道你以為是白小仇?
    我從他懷裏抬出頭來,躲到了他的身後,道:不管你是誰,先救我!
    他不是白小仇,卻是張笑遊。因為不是白小仇,我就沒有理由在躲在他的懷裏。誰也沒想到張笑遊會突然出現在這裏,我甚至懷疑這是錯覺,千山萬水的去追逐他,沒想到他就突然出現在你的麵前。張笑遊永遠是個氣球,令人捉不著,猜不定。驀然回首,他竟在你身後。
    我話落,許長三已經追出了門,當他看到張笑遊那一張無與倫比的臉時,許長三的臉色陡然一變,淫笑的表情頓時活生生的被吞了下來,露出一張仿佛看到鬼驚恐的臉,連連的後退,喃聲:張,公子!
    我從張笑遊身後探出頭,一怔,沒想到他竟還認識張笑遊,看來張笑遊的名字在江湖之中真比皇帝還管用。
    張笑遊笑了,揮著手中的折扇,走進了小木屋,挑了張椅子坐了下來,望著桌上的這一些賭具和一堆碎銀,對我道:我以為你在監獄裏受苦著,沒想到你走到哪,都過得比任何人逍遙自在。他說完目光一揚,瞟了許長三一眼。
    許長三突然膝蓋一軟,撲通跪倒在張笑遊麵前,拚命的磕頭倒蒜,道:張公子,我錯了。這不是我想的,都是二王子吩咐的,說今天來了個姑娘,讓我好好的伺候她一下。我要是知道這姑娘與公子認識,就算是殺了我,我都不敢造次啊,張公子饒命啊。
    張笑遊什麼都沒說,隻是笑著,可我卻覺得他此時笑容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寒意,他的語氣突然也不在那麼溫柔,反而帶著一種刺骨的寒冷,道:二王子讓你這麼做的,二王子真是好心啊。
    許長三的頭已經磕出了血,道:張公子饒命啊,二公子實在沒有告訴我,這姑娘是誰。
    張笑遊道:二王子自然不敢告訴你,因為這位姑娘是在下的未婚妻。
    張笑遊話落,我的臉白了一白。許長三的臉卻象一具死了多時的屍體上扒下來那麼難看,他放大的瞳孔象中毒一樣,漲滿了恐怖的血絲,支吾道:什麼,什麼,這怎麼可能。話剛落,就伸手撿起了地上的大刀,‘喀嚓’一聲,血象噴泉一樣噴了出來,濺了一地,整個屋子的青石的地板全被染紅,紅得燃燒著我的眼。我不敢相信的望著這一幕,連連後退。
    許長三卻在笑,雖然笑得比哭還難看,蒼白的語氣還在乞求道:張公子,我這一之手碰過姑娘,我把手砍了,求公子饒我一條狗命吧。
    張笑遊一句話都沒有說,起身站了起來,朝我走來,笑道:你沒事吧?
    我突然覺得胃一陣拚命的反縮,跑出了門外,扶著地牢的木欄,拚命的嘔吐了起來,吐得腸子都快倒了出來,還是覺得惡心想吐。
    張笑遊走了出來,立在我身後,道:怎麼了?
    “惡心。”
    張笑遊從懷中掏出一塊潔白的梔子方巾遞到我麵前,道:沒事了。
    我沒有接過他手中的方巾,卻低沉冷笑道:沒事??血都流成那樣了,你還說沒事。沒事,你要人家一隻手做什麼?
    張笑遊側過身子,幫我擦去了嘴角流下來的圬水,柔道:我沒要,是他自己砍的。
    “你不殺伯人,伯人卻因你而死。”我說完抬起眼,睜大眼狠狠的瞪望著他,希望他給我一個合理一點的解釋。
    張笑遊依然瀟灑俊俏,可眼前的這一個張笑遊,已經不在是我曾經認識的張笑遊。仿佛從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男子,突然變成了嗜血的惡魔。他微一怔,望著我,拿手帕的那一隻手突然定格住了。
    燭光昏暗,我看不清他的眼眸。他足足安靜了三秒鍾,卻突然伸出另一隻手,輕輕的攬住了我的腰。
    我一怔,身軀慣性的朝他的胸膛微微一傾,他的另一隻手已經輕輕的托住了我的脖子。
    我還未反映過來,他已經低下頭,微偏腦袋,湊近了我的臉。就在此時,我感覺到了他冰冷的鼻尖觸到了我的臉上癢癢的感覺,而他那兩片微涼的雙唇已經深深的印在了我的唇上。
    我渾身一陣靈激,卻被他的突然舉動怔傻了,立在那裏猶如一塊木頭,任他冰冷而滾燙的雙唇輕輕的印在我的唇上。
    上帝果然不是偶爾打瞌睡,而是經常在打瞌睡。比如這個時候他一定又在打瞌睡了,所以張笑遊才會突然發燒的想吻我。
    張笑遊接吻的姿勢很美,接吻的動作也很老練,他試圖用舌尖輕輕而靈巧的敲開了我的牙齒。而我還象一個傻子一樣,這一幕我難免想起了我曾經和他在‘落花閣’荒唐的接吻一幕。我已經很鬱悶了,後來又香山之下‘春藥’一事,在他麵前顏麵掃地。我很鬱悶,為什麼我明明不愛張笑遊,卻總是和他扯不清關係?
    當他的舌頭碰到我舌頭的時候,我才突然反映過來,伸出手猛然的推開了他的胸膛,扭過頭就走,好象嫌疑犯在逃離做案現場那麼驚慌,廢掉的那一條腿走起路來更廢勁了,突然一拐,沒站穩,整個人狗啃屎的跌倒稻草堆中。
    張笑遊一驚,快步上前,拉住了我的手,拽在手心,拽得很緊,象是突然迷失在森裏裏的小孩突然看到了自己的媽媽一樣。
    他彎下身子,輕柔燕語道:婉兒。
    雖然牢房很暗,可我卻還是不敢抬頭看他的眼,我看到他熾熱如春一樣柔情的目光。也怕他突然開口說愛我。
    我是一個失敗者,愛情的失敗者。
    我憋了許久,才‘嗤’回了一句:哦,沒事,我沒事!
    張笑遊的手已經捏到了我廢掉的那一條腿上,聲音變了,充滿惋惜又疼愛道:你的腿?
    我忙回過身,抽掉他的手,捏著自己的腿,很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道:我沒事,沒事。
    張笑遊癡道:剔骨釘?
    我一怔,這些江湖人果然是十分老道,單一摸就可以知道我中了身毒,可偏偏卻沒有人能夠解。
    “對不起,因為我讓你受牽連了,陳白霧為了崔喜報仇,將帳算到了我的頭上。”張笑遊果然很神,他什麼都知道。我不在解釋,隻是捏著那一條已經廢掉的腿沉默許久,才道:大半夜的,你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5更天,我就要被陵遲處死了!
    我說這句話時,帶著說不明白的蒼白,如果張笑遊是白小仇的話,我也許會撲到他的懷裏,哭著嚷著,求著,粘著讓他一定要救我脫離苦海,可偏偏他是張笑遊。
    張笑遊伸手輕輕撫摩著我淩亂的頭發,道:你放心,我就是特意為此事而來的,我會勸太平公主的。
    我忙拉住他的手,道:你千萬別,你一開口說話,她不是更加生氣了?女人一吃起醋來是十分可怕的!
    張笑遊笑了,道:你怎麼知道她會吃醋。
    我不禁想起剛才他非禮的舉動,臉突然紅了,如果不是燈光太暗,我怕張笑遊一定會笑話我,忙道:直覺。
    張笑遊微微一嗤,突然與我並排坐了下來,幽聲道:婉兒你以為她是真心喜歡我的?
    我一怔,別過頭看他。我突然想拿一盞燭光過來,將張笑遊這一張臉看清,看他說這一句話時是什麼表情:她確實很喜歡你。她為了你,都趕到江南來了。
    張笑遊笑了,笑得似乎無可奈何,道:太平公主權勢天下,要多少男人沒有。她追到江南來,隻不過怕失去我這一個助手,但並不代表,她就喜歡我。
    張笑遊說完扭過頭望著我,黑暗中我感覺到了他微微熾熱的目光,心突然微微一顫,感覺到了他話中的那一層深入的意義。我卻不敢當麵說出來,隻道:是嗎?可至少她現在是很喜歡你的,一心想招你為駙馬。
    張笑遊不在爭執太平公主的事而卻在我耳邊輕聲道:但我想做婉兒的駙馬。
    我腦子頓時一片空白,忙轉移話題,道:我又不是公主,皇上將我許給你,你卻將我許給柳行風,這一些事我還沒跟你算呢?
    一想起張笑遊對柳行風所做的一切,我竟忍不住生氣起來。
    張笑遊笑了,壞壞的,道:我將你許給柳行風,是擔心你的安危。天底下要殺我的人太多了,跟在我身邊實在是太危險了。可偏偏你一點都不聽話,又去招惹白小仇。
    我一怔,提起白小仇,心中那一條未愈合的傷口又好象裂開來,我低頭不在做話。張笑遊看我臉上的表情,他就知道了,他才轉移了話題,道:你怎麼不問問我最近的這些日子都在幹什麼了?
    我道:幹什麼去了?可是去辦皇上交代的事了?
    張笑遊笑,道:想要查清皇上交代的案子,就必須得先解開各大掌主被殺一案。可是當時案發現場,卻隻有婉兒與我二人在場。崔喜臨死之前,一口咬定我就是殺人凶手,我百口難辯,況且讓婉兒指正白小仇,似乎又太為難了。
    我愣望著他,暗罵張笑遊好似在風月中打滾了幾十年,可卻一點麵子都不懂得給我留。既然他清楚我對白小仇的感情,卻又為什麼還想從中湊熱鬧呢。我用食指狠狠的推開了他靠在我臉邊的頭,沒好氣道:那你就做冤大頭,等死吧。
    張笑遊笑了,用扇頭敲了敲被我搓疼的額頭,道:怎麼會呢?三月後一戰,我可是很有信心的哦。倒是婉兒你,我聽雲稀說你從長安崔若那跑了回來,‘穿心針’的毒沒治好,又多加了腿傷,我可不想3月後迎娶的是一個瘸子新娘,或者死人新娘。
    我一怔,原來雲稀一夜都不來看我,是去找張笑遊了,如今確實隻有張笑遊能夠克得住太平公主。
    張笑遊說完站了起來道:好了,你回牢裏乖乖的呆著,我很快就會救你出去的。
    張笑遊說完,扭頭,大步的朝外走去。
    門外剛巧傳來了五更天更夫打更的聲音:五更天,天幹物燥,小心火燭。我覺得脖子一陣冷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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