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夢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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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就是冗長的期中考備考,就連我們平時愛嬉鬧的十號種子選手們都在抓緊時間溫書。某次課間,我揉揉了酸脹的眼睛,從厚厚的曆史書裏抬起頭,驚訝地發現,原本鬧哄哄的教室竟然靜謐地可怕。順手拐了拐鬱潔的胳膊,沒反應。加大力道,狠狠地推了一下。她頭也不抬地嗡嗡叫:“幹嗎?”
言簡意賅!原本就沒事找事的我隻好連連擺手:“沒事沒事。”泄氣地靠在椅背上,無聊地翻著桌麵上的書,真煩!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磨蹭了半晌,懶懶地起身。拿起水杯,慢慢地移到走廊上。站在走廊上,深深地吐了口氣。接著趴在圍欄上,靜靜地看著底下學弟學妹們吵鬧奔跑,突然心生羨慕。
就這樣出神了好久,突然被身後的人咳嗽聲打斷。回頭,對上小肖笑笑的眉眼。呆呆地站住,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麼。就這樣地沉默。
他舒展開眉眼,伸出手邀請我,說:“累了麼?來,陪我喝杯茶。”
就這樣隨他一路來到辦公室,接著被他按到座位上,一動不敢動。心想,這次又怎麼了?看到我緊張的樣子,他掩不住的笑意,讓我很是惱火,又不敢發作。拿起他替我裝滿的水杯,一口喝光。
他用手揉了揉我腦袋,說:“看來這陣子,你可是悶得慌啊。”
我扭了扭頭,哼哼地說:“嗯……”
他笑,拉開抽屜,說:“來,這本書,《挪威的森林》。你拿去看看。”
一看見小說,我就兩眼發光。馬上嘻嘻地笑著說:“謝謝老師哈!”拿著書,興衝衝地跑到門口,又折了回來,試探性地低聲問:“老師……我可以在學校看麼?”
他故意抿住嘴,想了想半天,說:“好吧,別到處宣傳啊。”
哦耶!小肖萬歲!
期中考試以後,整個年級氣氛180度大轉變。走在路上,聽見普通三班的兩個女生在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這次的年級第一還是沈黎黎啊,她好強啊。”
“對啊,聽說她的語文成績也是第一哦。”
第一個女生撇撇嘴,說:“那當然咯,他們語文老師是肖源啊,我真想在他們班。”
第二個女生接口:“對啊對啊,好帥,要是我,肯定也會為了他好好學習的。”說完,被她的同伴一個爆栗:“你這個花癡!”
我躲在角落裏,聽見她們的話,微微一些得意,滿足了下自己小小的虛榮心。
年級前十幾乎都在我們班,班會課上,小肖止不住地得意,我在暗地裏偷笑他的滑稽樣子,臉上卻裝出乖乖受教的樣子。轉過頭,悄悄地瞅了眼林影,想:“哼哼!怎麼樣?我還是把你踩在腳底下,我踩死你,踩死你。”卻看見他,朝著我嘻嘻笑,用手指指了指我前麵。
心想不好,趕緊坐好,果然,小肖站在我麵前,嚴肅地看著我。
真是樂極生悲啊。
最後的日子過得平平淡淡,偶爾被請去辦公室“喝點茶”,波瀾不驚。
某個星期一的早上,突然發現肚子好疼。急急地衝到衛生間,被睡衣上的鮮豔紅色嚇了一跳,接著是撕心裂肺地慘叫:“媽媽,我要死了,你來看看啊。”
媽媽聞聲迅速地跑來一看,嗬嗬笑起來:“我還以為什麼事,丫頭,恭喜你長大了。”緊接著和我講了一些所謂的常識,聽得我臉紅紅的。
最後我支支吾吾地說:“怎麼這麼疼,我受不了了。”媽媽嘻嘻笑,教我換好,就打發我上路了。
突然發現,這世界什麼都變了,心裏有不可名狀的感覺,蔓延。早間休息的時候,我趴在桌上,懶洋洋的,不說一句話。鬱潔吃飯回來,沒看見我和林影叫板,很是納悶,湊過來問:“喂……你怎麼了?”
我把頭扭到一邊,不搭理她,臉頰通紅。
她推了推我,我還是默不作聲。於是改變戰略計劃,跑到林影那兒興師問罪。結果是同樣的納悶,得到一致的回答:“今天神經受挫了。”
看見他兩幸災樂禍的樣子,我強忍著肚子的痛楚,準備好好解釋下,結果實在是不恥開口,結巴了半天,吐出一句讓人想死的話:“今天騎車摔倒了,腳疼。”
他們啊了一聲,樂嗬嗬地問:“你沒事吧?”我白了他們一眼,有你們這麼關心人的麼?
二十分鍾後,上課鈴聲敲響,第一節是小肖的語文課。圍在我旁邊的人迅速作鳥獸散。
三十秒後,我撇撇了窗戶,看見小肖夾著教案,施施然走了過來。
他站在講台上,先是環視了下教室,然後笑笑了說:“早上好,同學們。”
接著教室裏響起桌椅乒乒乓乓的聲音,眾人起立,喊:“老師好。”在猛然站起的瞬間,我被巨大的疼痛淹沒,昏厥前的最後一秒,我聽見椅子倒地的“砰”地一聲,還有旁邊鬱潔尖聲地叫喊:“黎黎,黎黎,你怎麼了?”眼角瞥見了一席白衫。
醒轉的時候,周圍是壓抑的白色。很快便記起發生的事情,摸了摸摔疼的腦袋,扭著頭打量著周圍,靜靜的,沒有一個人。
困惑著,到底是誰把我送到校醫院的?心裏暗自祈禱,認定那個人是鬱潔。要不,我會丟臉的!撐了撐床,坐了起來,整個身體是沉重的酸澀感。疼痛,似乎減輕了不少。伸出胳膊,活動了一下,感覺不錯。
這時,門“吱呀”開了,我扭過頭去,盯住進來的人。
怎麼會是他?仔細想想,也對,鬱潔怎麼會搬得動我?整個臉頓時是被燒灼的感覺。呐呐地看著走進來的小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突然看見我直勾勾地看著他,他顯然也嚇了一跳。怔住半晌,走到我床前,把東西放到櫃子上,柔聲問:“醒了啊,好點沒?”
我紅著臉,低下頭,輕輕點了點。
他拍了拍我肩膀,說:“那我先出去了,東西放櫃子上。好好休息。”說完,轉身走出房間,順手替我關了門。
直到我聽見外麵走廊上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我抬起頭,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頰,長長地籲了口氣。平定了下心態,回身拿起他捎來的東西,打開一看,不禁傻眼:
這東西,他怎麼買的?
接下來的幾個星期,我都處處躲著他,作業全交給林影去送,自己找了一大堆理由不去見他。就像是被人看透,真的沒有勇氣去直麵他。
多了一倍的工作量,開始的幾天,林影成天在我麵前抱怨:“要辭職你也幹脆點,不要這樣消極怠工啊。”
“我說你是誠心想折騰死我啊,你看今天的又好多!”
……
到後來,仿佛是瞧出點什麼不對勁,隻是在每次回來的時候試探性地捎上小肖的隻言片語。每到這時候,我就用眼睛橫掃他,意思是鄙視你這種八卦男。心裏卻有些微的害怕和擔心,唯恐自己的這點小小心思會被人窺探了去。
彼時那個成天愛哭的女孩子已經漸漸長成了一個心智成熟的少女。於是懂得了掩飾,懂得了悸動的意思。怕他訓我,怕他凶我,原來隻是擔心在這個麵容清秀的大哥哥一樣的老師心中失去完美的形象。
一直以來,鄙視鬱潔花癡行為的我,其實也是一個那麼“無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