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雪見樓中鳴雪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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涯逸拉著小冬朝雪見樓走去:“你叫小冬是麼?”
看著突然朝自己發問的漂亮哥哥,小冬怯怯的點點頭:“恩。”目光繼而又轉回他手上的梅花糕。
迎著小孩兒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涯逸想到了什麼似的。他將梅花糕在小冬眼前晃了晃:“小冬,如果你能讓我見到你家公子……”他頓了頓繼續說道:“這梅花糕就是你的了。”
“真的?”小冬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看著麵前那個人。
“真的!”涯逸嗬嗬地一笑,被小冬那較真的模樣逗樂了。這孩子真是有趣得緊。
小冬還是有所懷疑,剛才還不願意給自己呢!他怎麼突然就變了:“我家公子可說了,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涯逸好笑的看著冬兒脫口而出,示意他自己是不會反悔的。這孩子倒是聰明。
“那好吧。我帶你去雪見樓見我家公子。”小冬這才點了點頭。
“那,這個給你了。”涯逸微笑著將梅花糕遞給了小冬。
“謝謝你,大哥哥。”小冬抬頭看著眼前的黑衣服哥哥,眼中掩不住的開心:“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啊?”
想不到小冬會突然問自己這個,涯逸愣了一下,繼而開心的說道:“我叫涯逸。記住了。”
“恩,記住了,逸哥哥,你的名字好好聽哦。”
聽到小男孩兒對自己的稱呼,涯逸又是一愣。眼前,一個白色的影子和小冬重合在了一起……多少年前,那人也是這副表情看著自己,甜甜的叫自己……逸哥哥……
強迫自己在心痛來臨前把那個影子攆出腦海。涯逸雲淡風輕的一笑,任由清風吹起自己的長發。現在,他要和小冬去那座叫做雪見樓的茶樓,去見那個叫做鳴雪見的神秘公子……
小冬一蹦一跳的領著涯逸走到樓裏,看了眼已經座無虛席的大廳,他隨手拉過經過身邊的粗衣下人,吩咐他再擺張桌子。
看著小冬突然一副小大人的樣子,涯逸不禁好笑。
伺候滿臉疑惑的涯逸坐下,小冬這才笑嘻嘻的開口向他解釋到:“我家公子每個月十五都會在此獻藝,所以,每月十五雪見樓都是這副擠到不行的樣子。”說罷,又笑的像隻偷腥的貓般看著涯逸:“逸哥哥,你今天趕的很巧哦!我家公子待會兒就會上台獻藝的哦。冬兒特地給你找了這個位置,你可要看清了哦!”是哦,公子待會兒就要上台了啊!那自己怎麼還在這裏……
一手抱著手中的梅花糕,一手抓著身後的馬尾,小冬一改剛才的貓樣緊張的快速說道:“冬兒要先去伺候公子了,逸哥哥你先在這裏看表演吧!等我家公子表演完了,冬兒會和他說你要見他的事的!”
“恩。”涯逸朝小冬抿嘴一笑。
看到逸哥哥的笑容,小冬這才趕忙抱著梅花糕一蹦一跳的跑向一邊通往樓上的樓梯。
看著小孩兒一下子跑了個沒影,涯逸這才靜下心來慢慢打量起這雪見樓。
一樓寬敞的大廳早已座無虛席,涯逸不禁在心裏感慨,雪見樓的生意竟這麼好?擠到這種程度,不知道要加擺多少張桌子才能有眼前這副景象啊!
小冬給他安排的位置正好對著大廳後方搭起的台子,台上的鼓樂歌舞清楚的盡收眼中。思及此處,涯逸不禁又想起那可愛的小孩兒。他還真是個貼心的孩子呢。
無心去看台上的表演,涯逸放眼整個大廳。大廳的格調很是清雅,雖然此時有點人滿為患,但是顯然,坐在此處的都是有身份的人。所以整個大廳除卻台上的歌舞聲依舊清淨,沒有吵雜的談話聲。
細細看去,雕欄畫壁,別有一處風情,卻總不失那絲細膩、淡雅的味道,看來此樓的主人也是品味不凡之人啊,如果不是這裏人滿為患,相信又是另外一種完全不同的感覺。涯逸臉上笑的高深莫測,這雪見樓果真不似普通茶樓。
侍者送上茶水。涯逸剛端起杯子,茶香便撲鼻而來。
輕輕泯上一口,他臉上忍不住綻出笑容。齒頰留香,好一杯鳳凰單樅!雖說不是極品單樅茶,但是這茶香讓人禁不住喜歡的緊,也一直是自己的最愛,想不到樓主竟然和自己不謀而合。因為這茶,涯逸對這樓和樓主的好感又曾加了一分。
不時還傳來的對話聲,突然一點點的消失,台上的歌舞聲也慢慢淡去。整個大廳安靜的仿佛沒有人,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向慢慢出現在台上的一襲白衣。
此時,涯逸還隻顧閉目凝神,在茶香中自我陶醉,絲毫沒有意識到這點變化。
直到流水般的琴音響起,涯逸這才猛然回過神,睜眼看向台上的撫琴人。
隻見台中坐了一個麵覆白紗的少年。一身普通的白衣,卻讓人不禁聯想到天仙下凡。
少年修長白皙的指尖滑過琴弦,清脆流暢的琴音便潺潺流出。
少年不經意間的一個抬頭,雙瞳正巧對上一個黑衣男子審視的目光。一絲慌亂自少年來不及掩飾的眼中流出,愣了一下,少年低下眉眼繼續撫琴,心中卻不由想到:“那男子的眼睛好像一汪湖水,深不見底。再看下去,恐怕自己也會被其中的漩渦席卷下去吧。”
雖然隻有一瞬間,涯逸還是看到了少年似墨般深邃的雙眸和漂亮的眼睛。那雙眼讓他心頭輕輕一顫……好漂亮的一雙丹鳳眼……卻為何,讓自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當然,他並沒有忽略少年眼中一瞬間的驚慌。他好像被自己剛才的目光影響到了,就連原本平靜的琴音中也流露出了一絲慌亂。
慌亂的曲調突然高了一個音,從剛才的《一江春色》轉到了另外一首曲子上。
涯逸有些詫異。下一刻,從未聽過的曲調撫過耳邊,雖然不知道是首什麼曲,但是他卻直覺的認為,此曲一定比剛才那首要好上千倍百倍。所以,不再去看那白色的身影,隻是盯著自己的茶杯靜靜聆聽。
琴音婉轉,充滿濃稠哀傷的曲調,有著催人淚下的魔力,不一會兒,已經有人忍不住紅了眼眶。
涯逸的唇盼浮起一絲玩味的笑容,靜靜的拿起茶品上一口。自己見過的人不少,琴技相當的人自然也有一二。但是,能彈出此曲的人絕不簡單。單說這曲的難度,已經不是普通人能駕馭的了的。而台上那人,不但能撫,還能撫出其神韻……江南啊,你果然是個神奇的地方啊。
夾雜著比琴音更加悲傷的歌聲傾然瀉出。涯逸再忍不住抬頭看向那白衣少年……那聲音……好熟悉的感覺……
一瞬間,整個大廳裏安靜的連呼吸聲也捕捉不到,隻有少年一個人的琴聲、歌聲環繞於中。
“珠環翠繞屏風間
指縫逝流年……
……
焦尾吟哦複千遍……
夢猶現
鵲橋前……
良人征回月穀邊……
……
……
春風遠剪昔人容
又隔幾朝夢……
……
別淚對鏡歎妝濃……
詞盡用
沒人懂……
夜雨無眠花落空……
……
……”
重複的詞,被一遍又一遍的反複吟唱著,悲傷如河流溢滿整個雪見樓……
當涯逸以為自己也要禁不住落淚的時候,歌聲戛然而止。隻餘下琴音絲絲,環轉在耳畔。他,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一再給自己熟悉的感覺?……
心痛一陣陣的浮上來,涯逸麵無表情的看著台上那抹白色身影,撫過一縷黑發蓋在胸前隱隱作痛的地方。好像蓋上了,也就不痛了。
一遍一遍的在耳邊回味著剛才的琴曲歌聲。涯逸暗暗想到:“要經曆過怎樣的悲傷,他才能唱出這首曲?”。心中不由的開始有些同情那白衣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