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中興明君 第7節 關於明君:善政,良吏與汙點(汙點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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汙點篇:
和丙吉不同,宣帝這個明君,還是有一些頗為人詬病的汙點。區區在下覺得還是有必要把這些事情寫出來。畢竟,瑕不掩瑜,這些汙點並不會有損於宣帝中興明君的形象,隻會讓他的形象更完整。
宣帝的第一批汙點是從他曾祖父那裏繼承過來的。生活奢侈,外加迷信神仙之術,外加任用外戚和宦官(不過這點在他曾祖父那裏基本不算缺點,比如武帝任用自己的小舅子作大將軍,他的小舅子叫衛青)。史書稱:“宮室、車服盛於昭帝時。外戚許、史、王氏貴寵。”
神爵元年(前61年)的時侯,宣帝的迷信愈演愈烈。他仿照他祖爺爺武帝舊製,大行祭祀之事,又采納方士的意見增修神祠。漢宣帝又聽一群方士吹噓說益州有金馬神和碧雞神,可以通過祭禮請到,於是派諫大夫蜀郡人王褒攜帶皇帝符節前去探訪。
要說這個王褒,知道的人可能不多。可是他所做的一篇文章想來知名度遠遠大於他自己---《聖主得賢臣頌》。
那會初見宣帝的時侯,王褒知道宣帝挺喜歡迷信,所以在《聖主得賢臣》篇末特別提醒宣帝作為聖主,不要去追求什麼神仙之道。頗有點直臣良諫的味道,可惜好景不長。王褒因為這篇文章得到宣帝賞識,被提拔諫大夫後,立馬將那些幫他取得官位的千古賢臣的事跡拋在腦後。開始一味地逢迎宣帝,於是在宣帝聽說他老家有金馬神和碧雞神後,立刻召見他問個究竟。
王褒知道所謂的金馬神和碧雞神不過是兩座山,一個像馬一個類雞而已。不過既然皇上有求訪的想法,自己可以趁機衣錦還鄉,何樂而不為呢?
於是含糊其辭地一通忽悠,就討得了這個公費旅遊加回家探親的機會了。
這時候,有一個人看到宣帝這幾件事情做得實在糊塗,忍不住上疏勸諫。
這是個熟人,王吉。不知道諸位看官對他還是否有印象,昌邑王劉賀的中尉,被劉賀連累丟官而且還被罰為城旦。
宣帝繼位後,因為王吉的賢能之名,先是讓他做了益州刺史,後來王吉因病離職。病愈後,宣帝複招他入京做博士、諫大夫。
王吉是個儒生,奏章裏麵自然是宣講一通春秋大義。核心意見是說宣帝您雖然躬親政事,但是偏重法家不重儒術;生活有點奢侈還使得外戚們雞犬升天,不利於漢朝江山穩固雲雲。
漢宣帝看了王吉的奏章,就批了六個字:“儒生迂腐之論!”
王吉一看自己作為諫大夫,進諫也不被重視,還賴在這裏幹嗎?於是上書請求辭官回鄉養老。王吉第二次出仕又是慘淡收場。
這邊王褒可是心情正好,手持皇帝符節,帶著一群人趾高氣揚地回老家四川盆地去探親。不,應該說是公幹才對。
可惜,樂極生悲。丫估計是在長安生活的時間有點長樂,一直生活條件比較好,養尊處優地。結果不適應四川濕熱的氣候外加旅途的勞頓,王褒在路上中暑給掛了。
王褒的死訊傳來,宣帝很是惋惜。不過宣帝估計也轉過彎來了:我這這麼誠心派大臣去求拜神仙,怎麼就一命嗚呼了呢?這幫方士的話恐怕也不是那麼靠譜。
這時漢朝第二京兆尹張敞也上疏勸諫宣帝說皇上您別太好車馬之盛,要遠離方士,留心帝王之術(言下之意是別總被別人忽悠),這樣的話,太平盛世就不遠矣。
同樣是上疏勸諫,張敞的時機、措辭明顯要強於王吉。
漢宣帝果然接受了張敞的勸諫,遣散了所有方士。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宣帝的第二個汙點,愚以為應該是對霍家的處置太過於絕情。
用司馬光老先生的話說,霍禹、霍山之類的確是應該處死,但是考慮到霍光對於漢朝的忠心與大功,你給人家留個男丁也不難吧?可是宣帝把霍家誅殺殆盡,弄得逢年過節連給霍光上柱香的人都沒了,(遂使家無噍類),宣帝也是有點太刻薄寡恩了。
重點還是留在後麵。區區在下以為宣帝最大的汙點,是處死了幾個不該處死的人。分別是性情耿直到有點倔的司隸校尉官員蓋饒寬,前文提到過的傑出的左馮翊韓延壽,最後是舉報霍家謀反的已故好運丞相楊敞的兒子光祿勳楊惲。
先說說這蓋饒寬。
蓋饒寬為人剛直高節,克己奉公。但是這個人有個缺陷,用現在的話說就是不太會做人。比如人家請他喝酒,席上拿他平時的作風開開玩笑,他回頭把人家告一狀說酒席上諸位高官有失禮儀。
這樣一來,蓋饒寬在官場自不是很得意。和蓋饒寬同入官場的同僚有不少都已經位列九卿,他卻還是個不高不低的司隸校尉(其實也不算太低,相當於負責監察京城治安和兩千石官員的中情局加紀檢局長),因此他也頗為自己如此忠於國事的人不得提升頗為不忿。
總這樣帶著怨氣工作,不免在向皇帝進諫的時候不分輕重。宣帝考慮他忠心耿直,對他一直頗為忍讓,不怎麼計較。
一來二去,蓋饒寬就有點有恃無恐,上書彈劾他人甚至直接批評宣帝的時候越發多了起來。
蓋饒寬最後就死在這上麵。
蓋饒寬看見看到宣帝偏重刑法,信任中尚書的宦官,就奏封(也就是直接給皇上的密奏)批評宣帝說:“不用聖人之道的儒術和詩書教化,卻用刑法來治理天下,不是正道!”
估計要就這麼說宣帝也不會跟他太計較,雖然口氣有點過分,畢竟批評宣帝重法輕儒的人他蓋饒寬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壞就壞在蓋饒寬又引用什麼五帝為公,禪讓天下於賢人;三皇為私,傳位於子;不得其人不居其位雲雲。蓋饒寬的本意大約是想說讓宣帝注意保持一顆公心,用人要得當。可是他沒想到,家傳天下的皇上看到禪讓兩個字會是什麼反應。
宣帝的胡子都氣歪了:你小子也太不識相了?難不成朕把帝位不傳給兒子,要禪讓給你嗎?
二話不說,就把蓋饒寬的奏折發下去讓朝臣看看這個人該治什麼罪。
也是蓋饒寬平時得罪人太多,不少人隻就說這家夥妄言禪讓,大逆不道,殺他沒商量。
可憐朝堂之上,隻有一個叫鄭昌的諫大夫為蓋饒寬求情:“大家都知道蓋饒寬是忠臣。他平時居不求安逸,食不求保暖,是個憂國死節之臣。蓋家在朝中沒有什麼勢力,本身的官位也不高。他幹得又是監察群臣這種得罪人的事情,自然是仇人多哥們少。再說,蓋饒寬如果因上書陳述國事而死,恐怕令以後直言進諫的人寒心!”
要說鄭昌的勸諫可謂是有情有理,可是宣帝正在氣頭上,那裏能聽得進去,執意要把蓋饒寬下獄治罪。
蓋饒寬聞訊,不願受辱,在大殿北門之下橫刀自剄。
宣帝也算是個能納忠言的明君,可是看來氣度和唐太宗還是有點差距。魏征估計沒怎麼看《漢書》,不然看到蓋饒寬的前車之鑒,他給唐太宗進諫的時侯估計就得掂量掂量了。
再來說說韓延壽和楊惲的事跡。
韓延壽是個很有人格魅力的人。他為政,崇尚禮義,推行古製教化。而且聘請當地賢士,以禮相待,廣納良言。韓延壽對待下屬即神恩厚德又嚴格要求,典型的以德服人。
每當有下屬欺瞞、辜負韓延壽的信任。他非常痛心疾首:“難道我有什麼事對不起他,否則他怎會如此!”
那些有負他所托的下屬看到老大這樣,個個追悔莫及。
最誇張的是,有兩個屬下因為太過意不去,尋思自己太不是東西怎麼能對不起如此好的郡守。
結果兩人都自殺謝罪了!其中一個殺身成仁,另一個自殺未遂。未遂的那位被韓延壽好言相勸後才不再尋死覓活。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韓延壽也當過潁川太守,而且就是黃霸的前任。而且黃霸治理潁川,也頗循韓延壽之製,而且看來也是有點站在巨人肩膀上的意思(黃霸代延壽居潁川,霸因其跡而大治)。
長話短說,韓延壽後又任東郡太守,由於治理出色,征調入長安擔任左馮翊。
到了京城做地方官,韓延壽還是一樣以德服人,把左馮翊之地治理得是井井有條,恩德威信遍及治下二十四縣。
所謂槍打出頭鳥。當官當得太好不免有人嫉妒。於是有人挑刺投訴韓延壽在當東郡太守的時侯擅自將官錢千餘萬發放給百姓。
丞相丙吉知道後,頗憐惜韓延壽治民之才,就給韓延壽開脫說:皇上連年大赦天下,散財於民又不是什麼壞事,就算了吧。
可是禦史大夫蕭望之卻並不願就此放過此事,他命令去東郡公幹的禦史要徹查韓延壽散錢一事。
蕭望之為什麼要揪住韓延壽的小辮子不放呢?交代一下,韓延壽之前擔任左馮翊的就是蕭望之。兩人任職一前一後,所以被別人用來做個比較再所難免。兩相比較,久負盛名的蕭望之在口碑上輸於韓延壽,不免讓現任禦史大夫有些不爽。
韓延壽一看蕭望之揪著自己不放,加之對於蕭望之心裏對自己不爽的事情也早有耳聞。氣性也上來了:就這麼點事,幹嘛要逼人太甚?
於是韓延壽馬上針鋒相對地命人將蕭望之在左馮翊任上虧空官錢百萬的事情立案偵查。並且把掌管官倉的廩犧吏屈打成招,供認說確有其事。
蕭望之心說你這是什麼意思?要挾我啊?那以後我要是調查誰,誰就來威脅我一下,我這個監察部長還怎麼做啊?行,你要惹事,咱就把事情弄出點大動靜來!
於是蕭望之就把狀告到宣帝那裏了,話語間滿是委屈:“臣是禦史大夫,監察官吏事務,是職責所在。收到檢舉,就不敢不聞不問。可是韓延壽卻明顯是要挾臣!”
聽了蕭望之的彙報,宣帝對韓延壽的做法很反感,於是下令兩邊都要徹查。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情。
結果很搞笑,兩邊虧空的事情都是子虛烏有。
按說這種情況,比較合理的處理方法是兩邊各打五十大板,說服教育一下也就罷了。
可不得不說蕭望之很不厚道,聽說虧空官錢的事情失實之後。他讓手下禦史把韓延壽閱兵的時候車輛配置超標等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報了上來。
如果說開始查官錢虧空蕭望之還能勉強說自己是履行職責的話,之後這些作為就隻能說是很下作的報複了。
宣帝聞報果然很生氣,最後判韓延壽因狡猾不道之罪斬首示眾!
韓延壽行刑的那一天,左馮翊吏民夾道相送,爭相進奉酒肉。韓延壽盛情難卻,一一飲盡,不斷道謝:“辛苦父老一路相送,韓延壽死而無恨!”聞言,吏民無不痛哭流涕。公道自在人心啊!
客觀地說,這件事情上韓延壽的確是有錯的。其實他完全可以選擇其他方式解決這件事情,比如主動向宣帝承認錯誤說明情況,估計至多受點口頭批評教育了不起了。
利用屈打成招來要挾或者說威脅蕭望之實在是下下策。不過,蕭望之仗著官大幾級的確有點欺人太甚。
這件事情如果說韓延壽錯有四分的話,區區在下認為蕭望之至少是承擔百分之六十的責任。
而宣帝處理此事,明顯偏袒蕭望之,不免有失公允。況且韓延壽罪不至死,宣帝不念韓延壽治民之功,說他一句寡恩應不為過。當然,蕭望之在這件事情的作為也相當令人不齒。
第二個枉死的是楊惲。楊惲因為在霍氏謀反案中有立功表現,被封為平通侯,並提升為中郎將。楊惲在中郎將任上,推陳出新一通改革,把手下的郎官們治理得井井有條。宣帝對他很是賞識,又將他擢升為光祿勳。
這個哥哥不但才能出眾,還是出了名的重義輕利。他爹楊敞死的時侯給他留下了五百多萬錢的家財,他分文不取,全部分給了楊家的族人。楊惲的繼母沒有生育,去世的時也給楊惲留下了好幾百萬遺產,楊惲更是把錢全部分給了他繼母的兄弟們,自己還是一分不要。
那會沒有遺產稅,所以不存在楊惲為了避稅而分錢的嫌疑。要說是做秀博名吧,沒有必要把錢全分了,分個十萬八萬意思意思也就夠了。因此可見,楊惲還真不是個重利的人。
要說楊惲做官那是廉潔公平,從分錢這件事情看德行也不錯。再加上他爹當年是丞相,所以楊惲年輕時就名顯朝廷。這樣的人,難免有個恃才傲物的毛病,也不怎麼聽得進去反對意見,因此也容易不招人待見。
在這些楊惲不怎麼待見,人家也不待見他的人中,有一個是太仆戴長樂。這個戴長樂是宣帝的老相識,宣帝還在杜縣街上當無業遊民的時侯就認識。
這個戴長樂有次代替宣帝去宗廟彩排祭祀禮儀,他扮演皇上。回來不免一通吹噓:皇上命我安排祭祀,秺侯金賞給我駕車,怎麼樣,牛吧?
結果有人把他吹牛的話給告了,宣帝下令廷尉查查到底怎麼回事。
戴長樂自然不爽,於是他懷疑是楊惲指使人告發的他。於是他派人費勁心思搜羅了一批楊惲平時說話做事不注意的地方,足足寫了好幾大篇,把楊惲也給告了。
按照楊惲的性格,要從他平時的行為揪出點差錯來,隨便一拎就一籮筐。
宣帝倒是一碗水端平了,把楊惲的事情也交廷尉查辦。
那會的廷尉是於定國(丙吉臨死前推薦的人裏就由他),辦事幹淨利落。不幾天給宣帝回話了:兩個人的事情都查實,都有罪。
一個是老相識,一個是能臣,宣帝哪個也沒有舍得殺,於是把楊惲免了官爵,戴長樂貶為庶人。
楊惲這個氣啊,很無辜地丟了官爵。自然是很鬱悶,對朝政頗為灰心,於是專心在家治產業,自娛自樂。
本來要一直這樣,楊惲也能安穩地做他的土財主。富裕地度過下半輩子,但是人要是倒黴了,不是人找事,是事找人。
楊惲有個朋友安定太守孫會宗聽說這些事情,寫信勸楊惲說:你做被廢退的大臣,還是低調一點,閉門思過;不要高調地經營產業,廣交朋友,這時候出名對你不是好事。
要說孫會宗應該也是一片好意勸諫楊惲。可是楊惲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並沒有領會孫會宗的好意,反而覺得自己被嘲笑了。
於是就給孫會宗寫了一封回信。這封信文采飛揚,淋漓盡致地把楊惲對皇帝的不滿和對孫會宗的挖苦表現出來。這封信就是《報孫會宗書》。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去找原文看看,信不長,但是寫得十分精彩。
孫會宗看到回信估計也是氣得打顫,但是大家畢竟是好朋友,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可是楊惲注定倒黴,他和自己的侄子楊譚一段很平常的對話又被人給告了。談話內容如下。
楊譚:“叔啊,聽說那個因罪罷官的西河郡太守杜延年又被征召會朝廷當禦史大夫了。您有功勞,罪過也不大,以後應該還會被啟用吧!”
楊惲沒好氣地說:“有功有什麼用,這個皇帝不值得為他賣命!”
楊譚知道楊惲和蓋饒寬、韓延壽關係都很好,趕緊順著他叔叔的話說:“對啊,像蓋司隸、韓馮翊那樣有功的人還不是因為小過就給被殺啦!”
正好趕上那一段有日食,一個管車馬的小吏就上書說:“楊惲不知悔過,日食就是因他而起!”
漢宣帝把奏章下到廷尉要求嚴辦,結果審訊中把楊惲給孫會宗的信給搜出來了。漢宣帝看到這封信,對楊惲如此諷刺自己大為光火。結果楊惲竟然被腰斬,楊惲妻被發配酒泉。
而與楊惲平時關係比較好的未央衛尉韋玄成、京兆尹張敞及孫會宗等都被免職。
臨了交待一句,知道楊惲和他爹丞相楊敞的人可能不多,但是他的外祖父很有名氣。
估計諸位看官都聽說過:司馬遷。
蓋、韓、楊三位,再加上之前被宣帝處死的京兆尹趙廣漢(關於這位京兆尹的事跡,有興趣的看官們可以去看看《漢書》中他的傳記,這裏略去不提),這四人之死應當是漢宣帝朝最不能服人心的事件,正如司馬光老先生所言:“趙、蓋、韓、楊之死皆不厭眾心,其為善政之累大矣!”
對宣帝的汙點做一小結。如前所言,就當時的反應來看,這些汙點中自然是趙、蓋、韓、楊四人之死的影響最惡劣;然而如果就長遠影響來看,卻是任用外戚和宦官遺患無窮。這是後話,後文自有分曉。
至此,宣帝朝的事兒基本講完,就差一個謝幕了。
黃龍元年(前49年)冬十二月初七,漢孝宣皇帝劉詢(曾用名:劉病己),這個從長安的監獄中走出的皇帝在繼位二十五年之後,走完了他前半段充滿不幸與幸運,後半段充滿戰爭與挑戰的一生。享年四十三歲。
他留給繼承人和漢朝臣民的,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強大而自信的帝國。
如果覺得在下這句評論有點點單薄,可參照班固先生的評論:“孝宣之治,信賞必罰,綜核名實。政事、文學、法理之士,鹹精其能。至於技巧、工匠、器械,自元、成間鮮能及之。亦足以知吏稱其職,民安其業也。遭值匈奴乖亂,推亡固存,信威北夷,單於慕義,稽首稱藩。功光祖宗,業垂後嗣,可謂中興,侔德殷宗、周宣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