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化蝶詩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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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黃昏,榆芩逃出了家。她的爹爹外出,她便打昏了衛士,翻牆出了府。
    京城大街上熱熱鬧鬧擠滿了人。榆芩漫無目的地走著。她帶足了銀兩,卻不知道該幹什麼,該去哪裏。十六年來,她從沒出過家門,這是她第一次,決心離開她那背叛母親的父親,獨自闖江湖。
    嫣滿樓前擠滿了人,男人。這個年代,紙醉金迷,是男人的天地。沉迷女色,是男人的目標。榆芩聽娘親說過,男人乃好色之徒,萬萬不可輕信與他們的甜言蜜語。可後來,她還沒懂得這話,娘就離開了,被爹爹愛上的青樓女子,害死。於是,年少的她便從此不相信這世上的愛。她謹記,不要愛上任何男人。嫣滿樓上熱鬧一片。這裏聽說是京城最熱鬧的地方之一。榆芩漠視著他們,濃妝豔抹的女人,花天酒地的男人。突然,有人摟住她的肩膀。“你好漂亮啊,美人,陪少爺喝一杯,少爺我重重有賞。。。。。。”話未說完,榆芩快速轉身,狠狠捏住那人手臂。“哎喲!”那人五官皺在一起,翻倒在地,抱著手臂疼得齜牙咧嘴。榆芩臉上有些慍怒,養尊處優的她,自然沒有受到過這樣的侮辱。“你不是要喝酒嗎?好啊,我陪你喝個夠!”話末搶過那人手中的酒壺,抬手向那人灑去。那人頂著濕淋淋的臉,生氣地手舞足蹈“來人啊,把這女人抓住!”幾個衣著整齊的黑衣人衝出。榆芩顯然不懼怕來人,輕輕墊腳一躍,飛身而上。衣袖輕舞,不過幾個回合,她輕而易舉的贏。但她隻感到一雙眼盯著她,一雙冷漠的眼,看透一切,似要穿透她的靈魂。那人驚呆了,她並沒有想過一個柔弱女子竟有如此高強的武功。“師弟,快,抓住她!”話音剛落,榆芩便被擒了手,動彈不得。那是一個英俊的少年,如湖水般深邃的眼眸,英氣逼人的劍眉,棱角分明的臉和緊抿得唇。榆芩不僅羞紅了臉,從小到大,她第一次看見那麼好看的男子。
    於是,她沒有反抗,也沒有能力反抗,她隨少年和黑衣人離開。一棟雄偉高大的宅前,寒邑莊。是啊,隻要是江湖中人都無人不曉,武功高強,雍容奢華的寒邑莊。但這樣有為的莊主,卻有一個沉迷青樓的兒子。令他慶幸的是,他卻有一個聰明過人,機敏睿智,武功超群有英俊的四弟子,寒懿。莫非他就是。。。榆芩看了看眼前這個麵無表情的少年。“沒錯,我是寒懿。”少年似讀懂她的心思。少女垂下頭,心中竟有莫名的波動。
    少年有大大的奢華的住處,好似並不比她的閨房差。少年冷漠地坐在窗台上,“莊主要我好好管理你,誰叫你好端端地偏惹了那好色的少爺。。。”“喂,為什麼我要在這裏?我是什麼人,竟由得你們擺布!”榆芩惱火,畢竟從沒有人限製過她的自由。“想走也行,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少年聳聳肩,一幅無所謂的樣子。罷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自己總不能跟他硬拚了吧。榆芩賭氣似地轉身出去。
    雖是高牆深院,但大宅的景色卻秀麗別致。一望無際的荷池。正值清爽夏夜,晚風微醉,荷花盛開的正芬芳爛漫。謐日夜空,繁星點點。滿池的淺荷,榆芩彎身輕觸。不料,一腳踩空,既要落入那深不見底的水中。隻是感覺有雙手輕摟著她的腰,她便騰空而起。抬頭,那一張棱角分明的臉,清晰地在眼前。少女羞紅了白玉般的臉龐,少年的眼中竟有幾絲不多得的溫柔。風吹草動,心更動。兩眼相對的對視,榆芩不知為什麼,會有種不一樣的感覺。“笨丫頭,這樣也會落入水中。”少女不說話,一時語塞。“傳說中的寒懿是不近女色的,那麼公子為何會在青樓?難道名不副實?”榆芩話中帶刺,質問著眼前的少年,她是在心有不甘,無論武功還是言語,她都輸他一籌。“不過是師傅的囑托罷了,陪同師兄去。”“難道你沒有心愛之人嗎?”榆芩看了看他。“女人,隻是胭脂俗粉。”少年一字一句,輕輕地敲擊著她的心。娘說,若是愛上一個人,他的字字句句,都會銘記於心,永不忘記。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語,都會分外深刻。隻是,為何她並沒有愛上誰,現在,卻有一個人時時刻刻浮現在她的腦海。
    直到,她承認,她愛上了一個人,寒懿。那個冷漠如冰的寒懿。可她沒有想到,他竟可以讓她幸福。
    寒邑莊有座山,玉蝶穀。無人知曉,這山上絕美的風景。隻因這世間的人貪婪險惡,他們的心已迷失,他們一味地幻想著榮華富貴,卻,不知看看自己身邊絕美的世界。
    玉蝶穀上,紫雲繚繞,但有溫暖的陽光穿射而出。山頂上五彩一片,滿地的花兒在清風中搖曳輕動,隨陽光照射,發出如鑽般奪目的光芒。腳下的清泉輕響,吟著山歌,有如天籟,向懸崖潺潺流去,便形成了掛在崖上銀絲般的青瀑。
    也是那天,寒懿帶著榆芩來到這個世外桃源。少女雪白的紗裙,在花叢張旋轉飄揚著。她,舞著。一到絕美之景。在寒懿眼中,這時不是她裝飾了這美景,而是這美景點綴了她。
    花美,人更醉。
    榆芩臉上有超世的笑容,這天下的男人無不為她癡醉。少年冷峻的臉上,竟有一絲淺笑和,不易察覺的愛。那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無可自拔。
    隻是他,不知怎麼道出,自己不可能擁有的愛。
    誰也不知道,這片純淨的天堂後,躲著一雙怨恨的眼,望著對神仙眷侶,盡是仇恨。
    寒懿,我不會放過你,更不會讓你得到她。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冷徹入骨。
    無人知曉,悲劇,在靠近。
    八月初三,寒邑莊上下張燈結彩,莊中人們興高采烈。那是莊主兒子的生辰。
    大少爺。榆芩微皺眉心。她討厭那種花天酒地無所事事的色鬼,討厭那種整天隻知吃喝玩樂的敗家子。相反的,她似乎更欣賞。。。眼前不僅出現寒懿的樣子,他們的第一次相遇;他讀懂她的心思;他的冷漠;他的無謂,他的語氣。。。怎麼自己又想到他了?榆芩通紅的臉,低下頭吐了吐舌頭。
    整個下午,榆芩都再沒看見過寒懿。他到底去了哪裏?她發瘋似的找。她精心打扮,連平時不怎麼用的胭脂也用上了。這一切,隻是為了讓自己在他麵前能最美,這一切,隻源於少女的羞澀。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的付出。
    一直到黃昏暮日,榆芩都沒有找到他。少女有些失落。她沒有見到他。她隻得慢慢地踱著步回房。寒懿房中有微弱的燈光,燭光跳躍著。原來他在。隻是榆芩感到莫名的不安,心中竟有些恐懼。她輕輕地推門進入,“寒懿?”她輕問。然而,這人竟是莊主的兒子。
    榆芩謹慎起來,不安的心強烈起伏。“你來做什麼?”“隻是來告訴你,寒懿要死了。哈哈。。”那大少爺狂妄地笑著,眼中有難以磨滅的敵意和仇恨,還似乎有其他的情愫,隻是榆芩已顧不得去看他的眼“你做了什麼?”“哈哈,隻不過在他的酒中下了毒,他應該奄奄一息了吧。”“你為什麼要這樣?他是你的師弟阿!”“隻要他死了,我才有立足之地。爹偏向他,可我,才是他親生兒子!”他握緊雙拳,憤怒地大叫。
    榆芩已經想不了那麼多了,她隻想到找他。轉身離開,手突然被抓住。身後的人聲音變得低沉,似乎承載一種痛苦“你,真得那麼喜歡他?”榆芩不語。“那,我就讓他死。”榆芩匆匆掙脫他的手,飛一般逃開。她隻想找到他,僅此而已。
    如果一個人有了愛情,他便會心甘情願地迷失,而忘了他人的存在。即使失去生命,都不會在意。就好像毒藥,走火入魔。
    榆芩奔到玉蝶穀,她有一種預感,他在那裏。
    夕陽西下,暮色蒼蒼。天色似血染紅。
    殘陽灑在花海上,一種淒涼的光。隻是著花叢中,竟飛舞著成千上萬的蝶。誰也沒見過這樣的蝴蝶,它的翅膀如一塊美玉,閃著盈綠的光。玉蝶成雙成對地飛舞,嬉戲花間,似永不分離。
    她看到了寒懿,棱角分明的臉那麼清晰地出現在麵前,但他的唇角卻有一絲駭目驚心的鮮血,他確實中毒了。隻是他原可以在中毒之後就殺死師兄為自己報仇,但他沒有。因為那是他,是他的師兄,如手足般輕重。
    他便看見她。他不得不承認愛的女子。一個不經意的笑綻開。終於還能見到她。夕陽無聲。百花無聲。溪水無聲。戲蝶無聲。
    少女的淚如滴水一般落。她走近他,試圖扶起。
    少女輕輕落入他懷。“你晚了。”少年說。他輕皺眉頭,拚命忍住胃中翻騰,毒發攻心的痛。明白愛的時候,已晚。
    此時,榆芩突然拔出腰間的佩劍,狠狠刺入手腕。寒懿驚呆了。榆芩淚流滿麵。她臉上有滿滿的幸福。“就讓我陪你,來生。”鮮血流出,覆蓋她纖細的手臂,落入花叢,染紅了潔白的花。玉蝶依然追逐。榆芩已感到生命一點一滴的流逝。她突然想到娘親。她沒有聽娘的話,因為她已有愛,但願,她會得到祝福。“寒懿,我們來世也做蝴蝶好不好?可以長相廝守一輩子。”寒懿輕輕點頭,嘴角溫柔。
    榆芩閉上眼,她不害怕,不後悔。直到失去呼吸的那一刻,輕輕聽到“我喜歡你。”她笑了,我也是。
    死同穴,也無悔。
    後來,人們發現寒邑莊後的玉蝶穀上,有一道絕美的風景。有一種罕見的蝴蝶,如玉一般的翅膀,在光的照射下,發出透明神秘的光。
    蝶戲花間,美不勝收。
    每天落日時分,殘陽灑在花海上,一種淒涼的光。花叢中,竟飛舞著成千上萬的蝶。
    成雙成對,嬉戲花間。此時,夕陽無聲。百花無聲。溪水無聲。
    這千萬的玉蝶中,有對炫目的蝶。她的翅膀千遍萬化,如瑪瑙一般多彩,如水晶一般閃耀,如美玉一般晶瑩。他們似世間的神仙眷侶,纏繞著飛,讓人不住地覺得豔羨。他們飛舞著,永不分離。就似他們的愛情,一直到永遠。
    因,永生永世,隻戀你化身的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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