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魄篇 冰魄(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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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你要幸福。
她死了,臨死前的最後一句居然是祝福他的話。她教過他讀書寫字,采藥練丹,武功心法套數,惟獨沒有教他幸福,幸福是什麼,她沒有說過,直到死前的一刻才惦念
起,或許那個東西遙遠得連同她一輩子也沒有得到過,自己都沒有的東西怎麼教給他?
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教他明白幸福的要義了,好在還懂得什麼是愛,什麼是恨,於是也就沒有多麼強烈的落差。他真的很愛她呀,雖然是很遙遠的事情。她不會不懂,就
如他最後明白她愛於冶陽一樣,那個生命裏沒有一刻和他交彙過的男子就如此輕易的奪取她的心,原來她還是有心的呀!他恨透了他!盡管他和他之間有一層父子關係。
“三尺青青古太阿,舞風斬碎一川波。”他默念著法訣,他逃不過他的冰網,於冶陽有些笨拙的速度在他冰魄大法的攻擊下是力不從心的,一開始他就誘惑他們,讓他
們以為自己的武功弱微,假裝讓他們製服,然後送回淨沉穀,他是要讓姐姐從此了卻心病,因為他替她報完了滅教之仇,用的就是她教會的神農教武學。
於冶陽也是隨意的應付,他崩潰了,作繭自縛,他太低估那個女人,當初也太泯滅人性,她千裏迢迢的送女兒給她,他還給她喂“悴魂血”的熱毒,他以為做到幹淨利
落,原來一切都是自作聰明,或許當初她有想過要諒解他,不再計較,可是從她飲毒的一刻起她就麻木得僅剩下報複。
他的一條胳膊被冰魄拉出一條血痕,不明顯卻刺骨,他小小年紀就淪陷為她複仇的工具,他滴血的是心!就算他曾經冷酷無情過,少來遺事老來悲,一點不假。
“五橋有影蛟龍懼,流水無聲晝夜磨。”他一步步細心地溫習著她教他的招式,華麗,張揚,飄逸的身影令紫衣的鬱君昊也暗淡無光。他是一腔熱血的要讓她開心,至
於殺誰並不重要,有沒有能力去殺他也不計較,他有著飛蛾撲火的熱忱。
“兩岸帶煙生殺氣,五更彈雨和漁歌。”他的熱忱點燃了一整個荒原的雪意,在呼嘯的冰寒下,颯颯的雪淩將於冶陽壯實的身材被無聲的覆蓋,他要殺了他,他沒有懷
疑他殺他的誠意!
姐姐,我要給他致命的一擊了,他加諸在你身上的痛苦減輕了嗎?他沒有分心去觀察沈星舒的舉動,他知道姐姐會在一旁觀看,他隻要好好表現就行了。
“秋來隻恐西風起,銷盡鋒淩怎奈何。”他嘴角輕揚,為他完美的演繹,他終將死於他手下,而姐姐依然是他愛著的姐姐,不會改變!
他瞪大的雙眼,難以置信!沈星舒在關鍵的一刻生硬地擋在於冶陽前麵,迎接他最致命的一擊,她不會不明白他最後一招的威力,然,她承受下了。
“你是不可以殺你父親的,殺他的隻能是我!”她鬼魅的拔出隨身的匕首,生狠的朝奄奄一息的他的心口刺去,溫熱的血四溢而出,澆灌她冰冷的軀體。
“冶陽……”她的呼喚是如此的悲涼淒徹,“我一直想要帶你走,真的,很想很想,要是當初在神農穀不救下你……好了,終於還是在一起,我同星淩一樣不後悔……
愛過你……”以前一直欺騙說沒有你我也可以學會去奔跑,純屬自欺欺人,你早就捆綁我的四肢,我的掙紮也是無濟於事。
星舒死了,到最後一刻都不想死在他懷裏,他對她算什麼?情人?親人?奴隸?仆役?
他沒有再去弄清楚,能做的惟有握緊手中冰冷的羅刹令,水瓶宮宮使。
你要幸福?算是她臨終前對他的祝福嗎?
於幽曇被冰魄點暈在馬車上,醒來目睹的居然是最血腥的一麵,鬱君昊一直努力的要控製住她的情緒,可她的眼淚還是像斷線的珠子,嘩啦啦的往下墜,在場的也許就
隻剩她有眼淚了。於是她用眼淚為所有的人祭奠,替所有的人哭啼。
“爹爹……”他不會再睜開眼睛了。
於冶陽在沈星舒懷裏,微笑著死去,雪紛紛揚揚的又飄灑而下,一切歸為沉寂,就如最初和最終的輪回。
於幽曇此生決定居住在淨沉穀,沒有人知道她在等待什麼,期許什麼。等待和期許原本就是比深雪還要冰寒刺骨的東西。
所以她隻剩守侯,能有那麼一天,那個男子能夠踏雪歸來,看望她。
然後她悲切的喊一聲:“冰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