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幽暗潮濕的地底水牢，在最深最裏的一間。關押著仙水宮的重犯。其實，仙水宮大宮主很少關押囚犯，太麻煩，她向來幹脆利落，沒有絲毫的猶豫的就將不相幹的礙事的
    人送往地獄。
    她空洞單調的足音又在水牢裏響起，對關押在水牢的囚犯來說。每聽一聲卻宛若被一把尖刺的刀剜掉一塊肉。一刀一刀，直到所有人心底發麻。終於在陰陰的微弱光線下
    看清那張絕美邪氣的臉。
    每當此時，最裏間的聲音就叫的很歡很刺。所有的惡言流語劈頭而來。華顏也就不加以理會。
    “薛神醫，還是沒有法子嗎？”她問外間的白發蒼蒼的老者。生冷且客氣。
    “華顏宮主，你也知道老朽所學不精，愧對宮主所求。還是請您放在下回去吧。妻兒老小還等著我呢。”老者苦苦哀憐。
    “薛神醫謙虛了。薛神醫世代位居太醫院首座，華顏也好不容易的請得一回神醫光顧仙水宮，你就安心的配方煉藥吧，至於你的牽掛我已經為你理順了，相信沒有什麼還
    能讓你掛心，你的家人老小，華顏讓他們前往極樂往生了。”華顏的話淡如止水。
    “蛇蠍婦人……”溫文儒雅的醫者發怒道。
    “嗬嗬婦人……婦人……它隻是蛇蠍了……不配被稱做‘人’，不配了……”聲音從裏頭傳來，萬年寒冰。帶著深深的刻毒。
    一邊的醫者們麵麵相覷，他們也知道裏頭的所說不假，為他們出了一口惡氣，不過他們更明白以華顏的陰梟狠毒，裏頭定會受更非人的待遇。
    果然華顏的神色變了變，抬足走向陰暗處的牢房。
    沒有一絲風的幽獄，底下是秦溪和隱溪的暗湧湍急。
    華顏掏出雪白的絹捂住鼻息，饒有興致的看著自己的傑作。
    在四根鐵索固定的大缸內，浸泡著非人非獸的東西。細看之下還能辨別出是一個人的五官，稀拉的頭發上粘連著惡心的排泄物，臭氣熏天。那物體臉上膿瘡遍布，一臉的
    刻毒。
    “易宮主別來無恙。”華顏低低的嗤笑。仙水宮的上任宮主易逝水並沒有真正的死去，而是以非人非獸的形態苟活著。被砍下四肢，被震斷經脈。泡在惡臭的糞池裏，不
    死不活。
    “賤人……賤人……忘恩負義的東西，我易逝水瞎了眼，招進你這衣冠禽獸。賤人……賤人……嗬嗬……”她隻剩下一張嘴活著。
    華顏看著麵容扭曲的“物”。
    “怎麼，你還是不肯說出法子嗎？我有今天可是拜你當日所賜。”華顏很不願意舊事從提。
    “賤人……賤人……還在做著俗事凡塵的夢，哈，你也有求人的時候！告訴你，沒有法子可以解的，你注定這樣子活下去。哈哈哈！”笑容悲涼而諷刺。
    華顏的眼底在燃火。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這樣子活下去，玉瀟寒，她突然想起她的眉眼來，一陣的刺痛。
    “瘋子……”華顏說了一句。
    “隻要你說出法子來，我就給你個痛快的了斷，一向有潔癖的你，這樣子很好受吧？”她又露出殘忍的笑容。
    “我聽說你很在乎一個叫玉瀟寒的女子，她該不會是你的……嗬嗬，她還不知道你吧？要是讓她知道了……哈……想來就有趣……哈……”易逝水笑得地動山搖。
    “知道又怎樣！”她很不在乎的說。看來還是有宮中有人走漏了消息。和易逝水偷偷告密。仙水宮的勾心鬥角她是知道的，好多人都覬覦她的寶座吧。
    “那你還來低聲下氣的求我幹什麼？哈，賤人！”
    “住口！”一道淩厲之氣隨著華顏的揮袖，隔空生辣的打在膿瘡遍布的臉上。
    “你越是這樣就說明你越在乎，你最好早點殺了我。要不等逍遙島的人來了，可就沒有機會。二十年之約已過，逍遙島的人自然會來仙水宮。到時候看身為宮主的你，這
    副尊容，逍遙島的人恨不得殺你而後快吧，惡心的東西！”
    “我這副尊容可比你好上千萬倍，易宮主，真想讓你看看自己的‘尊容’！你向來在乎容貌，可惜了，你從前就不及我半分，現在就更不用說了。”
    “嗬，正是我太在乎容色才引狼入室，有今天也活該。”
    “但是華顏，我總比你強，最起碼我還有身為女人的欲望，而你卻沒有，哈，諷刺。真的很英明呢，當時的做法現在想來也不後悔。”
    這話無疑是當頭一棒，華顏低頭看著自己日漸成熟的身體，曼妙不可方物。玉瀟寒，你不會看不起我吧？雖然知道你是屬於俗世凡塵的，想要留也留不住。惟盼我能醫好
    自己，那樣我們就遠走天涯，過正常人的生活。不再當什麼狗屁仙水宮宮主，因為我會更好的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