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鼓山傳說之絕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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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難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早就在暗處研究陣法的破解之法?咱們走著瞧。”俞夜淡然的聲音忽變,如驚雷乍起直入敵人腦海,“給我殺了若月文!”
若月文周邊的三萬餘人聞聲而動,氣勢洶洶殺向若月文和黑山。
黑山和若月文臉色巨變,急速退向廣場邊緣,口中指揮其餘兵士護在身前。
“俞夜,你這是什麼手法?可比青冥厲害了些,但是,這裏有五十萬人,我就不信你能控製多少人!”黑山陰陽怪氣地喝問。
“你會知道的!我說了,忻族再不會有人活著記住今天!”冷冷說完,俞夜望著又隱入雲層的月亮、黑茫茫大地上蠢蠢欲動的人影、婆娑樹影,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俞安、羽離,命令智勇軍在山中小心戒備,你們帶人守住山頂,別讓人上來打擾我擊鼓。”
咚……
除了鼓山巫陣中的人,所有人腦中都是一陣空白。
俞夜全神貫注地注入巫力,鼓聲的震懾力比先前何止兩倍。
滿地的屍首,倒在血泊中呻吟怒吼的族人,……
師傅蒼老的臉上滿是遺憾和愧疚,緊緊抓著自己的手,微弱的聲音不停絮叨,“孩子,師傅對不起你!你喜歡自由自在,流浪天下,可如今卻要你承當重任,你會不會怨我?……”“千萬別把這事的真相告訴青紗,我族還經不起大戰!”……
白色擔架上甘甘兒毒氣烏黑的臉龐,青紗直溢鮮血的嘴角、寂寂的落寞身影……
羽老爺子毫無血色的蒼老臉上黑氣緩緩下移,平日精芒四射的眼慢慢閉上……
木華微張著的嘴、森白的牙齒,似要述盡不甘與憤怒,……
羽天、青雲、棉嬸……
一幕幕閃過腦海,滿腔的恨意和憤怒衝沒全身,俞夜毫無保留地把它們融入了巫術、融入鼓聲中。
殊不知,恨與怒恰恰是《迷神之怒》真正精髓所在。
手捏巫訣,腳踏九宮步法,俞夜身子如一陣輕煙在五鼓前來回穿梭,山頂漆黑夜色中,在眾人眼前幻化出一片白幕;凜冽山風中,剌剌衣響清晰可聞。
山上的人直覺得墜入幻境,可山下的情形卻是另一付模樣。
震天鼓聲宛若追魂的閻羅,原本呆立的兵士一個個開始陷入瘋狂,叫囂著舉起刀劍砍向身邊的隊友、長官……
若月文和黑山終於清醒過來,軍陣中一些心誌堅定的人也恍忽醒來,拚命抵抗,……正殺得手腳發軟無力時,鼓聲驀地又變。
咚……咚……
天地搖撼,所有人動作一滯,似乎有種無形的力量把靈魂中某些東西強行扯離大腦,又似某種召喚把所有生命拉出來瞧個通透。
咚咚……
鋪天蓋地響來,鼓聲中隱約傳來一些悉悉索索的聲音,很快,滿山遍野的蟲爬聲蓋過了鼓聲。接著,一縷、一絲、一團、一片……青色、白色、黑色、紅色……各色的霧氣纏繞融合,蔓延開來。瘋狂的士兵開始僵立。
眼著空中的飛蟲也如蝗而來,還有遮山蓋天的毒霧、四周數不清的僵屍,黑山驚怒交加,他開始明白俞夜的話了,自己的確是來送死的!正無法可想之際,忽然一眼撇向一片沉靜的鼓山,腦中靈光一閃,連忙衝少許茫然四顧的將士大喊:“衝上鼓山!”眾人立刻醒悟,三千餘人跟在黑山身後衝了過去。
若月文看看已經聚到周身的百餘人,暗自慶幸早已控製住他們心魂,隻要自己清醒,他們就不會失控,隨即一聲令下,領著親信追向黑山……
山下隻留下一排排僵立成林的人影,死氣沉沉。隨著隱沒在蟋嗦蟲聲中的鼓聲,每個身影周邊一道黑氣一圈一圈緩緩遊走,漸漸濃厚,然後飄向半空。詭異的氣息蔓延著,充斥了整個天地。
山頂,俞夜卻在五鼓前站住了,
“諸神在上,俞夜願以生命換取萬物靈魂!”
他的聲音虔誠無比地祈禱。沒有人知道,此時此刻,恨與怒控製了他全部的心神,他已然身不由己。
隨著他這句詛咒,數以千萬的虛煙衝向半空,人的、蟲的、鳥的、獸的,靈魂怨毒淒叫,聲震百裏。
這一切掩蓋之下,俞夜又擊起了鼓,沒有人發現此時在步法中舞蹈似的的他,眼中一滴淚緩緩凝結溢出,還沒滑落臉頰,就已被臉上升騰的熱氣蒸幹無蹤了。
鼓聲帶著無上的威壓,怨靈組成的大片烏雲似乎在其指揮下彌漫開來,壓向北方……一路上,所有活物淒厲慘叫著消失無影,唯有一團團黑氣加入了雲中。
山頂,眾人在俞夜說出那句祈禱時,沒來得及驚呼阻止,一場戰鬥就已悄然而至。俞安和羽離帶著二三十人圍住了衝上來的黑山與若月文一眾。
夜色如墨,山風凜冽,死神似乎對俞夜搶奪死魂的事很是憤怒,報複似的守在山頂盤旋遊蕩,刀劍相擊之聲、越族衛使的慘叫淹沒在呼嘯風聲之中。
岌岌可危之際,一道白光劃過半空穿透黑山左胸落向山下森林。若依殺退了身邊糾纏不清的兩人後,終於騰出手使出巫弩!
黑山眼神驚駭、不可置信地死盯著若依手中的巫弩,直直沿著巫箭的軌跡栽向山崖下。
似乎若依的那道白光驚退了夜,一縷晨曦從東方泛起。
鼓聲的最後一個音符也回蕩在半空,久久不去。
俞夜伏在一隻銅鼓上喘息,驀地,幾支短箭無聲無息奔向他的心口,並封住了他所有退路。眨眼間,一切終將結束。
說時遲,那時快。一藍一黃身影在千鈞一發之際擋在了短箭的弧線之前。
“若月文,”若依臉上黑色迅速擴散,嘴角黑血如注,微弱的聲音充滿怨恨和不甘,“他,是我愛上的男人。”
俞夜緩緩轉身,蒼白臉上透著死氣,下巴以下烏黑如墨,“爆!”他輕輕喝道。
若月文的慘叫淹沒在一片火光之中,他至死才想起,巫雷是不可以隨便攜帶在身的。
俞夜再也站立不住,跪倒在地,正對上仰麵倒下的若依。若依聲音幾乎不可聞:“俞夜,你,心裏有過我嗎?”
俞夜眼中閃過歉意,聲音無力卻很淡定:“對不起,若依!四天而已,我承受不起兩份愛。”
“她並不愛你!”
“不,她已經愛上了。”
隨著俞夜的聲音,若依眼中一片空明,無淚、無痛、無愛、無恨,然後緩緩閉上。
“羽離,去,讓山中的族人馬上到神女洞口,……我控製不了毒霧了。”俞夜雙手撐地,臉微微抬起,黑血如細線般從嘴角掛向地麵,看著羽離搖搖晃晃地站起離去,這才掙紮站起,看向俞安,卻見他斜靠著一塊巨石,定定望向自己,於是緩緩走了過去,手撐石壁,看著俞安。
“俞夜,甘子,要你做的,你,還會,繼續嗎?”俞安的眼中帶著希冀。
俞夜背靠石壁立著,臉上浮起苦笑:“《迷神之怒》,是以生命為引的,俞安,我,不是神!即便是神,傳說中,當年的事後,迷神也沒再出現過。”
“俞夜,傳說,愛可以創造奇跡。雖然,我和青榮,同愛,一女子,都,沒能,讓她複活,可,我希望你可以……代,我,告訴月……童,我,對不,起她……”俞安眼中神光漸漸黯淡,直至渙散。
俞夜睜睜看著俞安瞪圓的眼珠仍死死盯著自己,不肯合上,幾口黑血噴射而出,扭頭,靜靜喘息一會,他左手一捏,遙指五鼓,五鼓立刻變成五枚小小的圓筒被握進手心,他強行提氣掠向鼓山東南。
神女洞前沒有人,等了足有半個時辰,俞夜再也支撐不住,勉強在洞前平地上的巫陣中加設防護後,舉起白色衣袖擦淨嘴角的黑血,踉踉蹌蹌地走進洞中,隨手封閉了洞口。
一個角落裏閃出三道幼小的身影,稚嫩的聲音喝問:“誰?報上名來。”
“青羽、羽元、青風,你們管好夥伴們,好好練功,守在洞內,等青紗回來,如果幹糧沒有了,往洞的深處抓魚去,不要來擾我,也不要離開神女洞。”俞夜忍著附骨的疼痛,強自平靜,邊說邊向天元閣走去。
天元閣密室中,俞夜靠著石壁席地而坐,右手食指架在一塊小石頭上,黑血一滴一滴滴在身側一張雪白的紙上,可他隻是呆呆地望著前方。疼痛已經麻木了,他隻覺得,全身每一處都很倦,似乎這一生從未睡過覺,身上每一絲力氣都被抽盡了。
恍惚中,青紗清麗調皮的笑顏出現在眼前,俞夜心中大喜,左手剛剛伸出又無力垂下,溢血的嘴角浮起溫和笑意,喃喃自語:“青紗,你來了!你再不愁眉苦臉,我好高興。對了,就這樣,忘了仇恨,忘了……我很累,睡一會,再陪你,喝茶……”他聲音漸低,陷入沉睡,臉上笑意兀自未消。
兩個多月,南荒沒有白天,淒厲鬼嗥響徹天際,整個南荒戰栗著。越族北方領地和忻族的整個領土籠罩著看不透的黑霧,人近人亡,物近物死,全都消融,再無一絲毫痕跡。
更讓整個南荒驚懼的是,在他族地域的忻族人不斷地莫名暴斃身亡,接著各族前往探查再不歸來的斥侯的親屬也一個個離奇死去,最出色的巫醫也查不出病源。
在邊境秣馬厲兵,準備行漁翁之便的諸族軍隊震駭了,龜縮在巢穴中不敢妄動。
接著,當白天黑夜可以勉強可辨時,深冬裏的南荒暴雨連綿,半個多月,南荒整個就是洪澤王國,千年不遇的冰寒,奪走了這片得天獨厚、四季如春的土地上無數生靈和物種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