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彼岸花(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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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時辰的車程,才顛簸到了乾陵陪葬墓區。韋氏兩個子女李重潤和永泰公主的墓地,與章懷太子墓,同是乾陵陪葬墓。武則天死了,李姓重獲大權,這些皇子皇孫才能如此風光厚葬。懿德太子墓正以皇帝的規格在大肆翻修。
一望無垠的平原上,青翠的綠草早已覆蓋滿了墳頭,掃去了昔日的蒼涼。
這幾個墳頭還有拜祭的人群。婉兒緩緩走近章懷墓,認出了其中一位年老的女人是房氏,招呼道:“娘娘。”房氏回過頭,有些笑意,道:“婉兒啊,你也來了。”
婉兒笑,看來房妃也不多關心宮裏的事情。倒是其中的一位男子對房氏道:“母妃,應該是昭容娘娘。”房氏恍然大悟,轉而向婉兒賠笑道:“失言了。”婉兒行禮:“太子妃有禮。”
婉兒注意到一個男子投來並不友善的目光,想起剛剛一名男子稱房妃為“母妃”,看來是賢的兒子。
房氏對他們道:“守禮,還記不記得,當年可是昭容娘娘接你們出宮的。”李守禮不屑道:“當然記得。守禮還記得當年是她的一紙詔書將爹爹置於死地!”房妃連忙嗬止:“守禮,不得無禮!”婉兒意識到他們將恨意轉嫁到自己身上,自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自己在這裏是不受歡迎之人,也不想讓九泉之下的賢難堪,還是早些離去吧。
若熙奉命來到皇後寢宮。
韋後問道:“聽說,今日昭容娘娘與太平公主在宮外私會?”若熙回道:“啟稟娘娘,昭容娘娘今日確實出宮,恰好與公主遇上。”韋氏看著若熙:“那她們說了些什麼?”若熙道:“昭容娘娘勸公主平心靜氣,就沒什麼了。”韋氏不大信服:“就這樣?”
若熙便隻“嗯”了一聲。韋氏見若熙多有遮掩,有些不悅,遂吩咐道:“好吧,下去吧。”若熙連忙又道:“後來,昭容娘娘又去章懷太子墓前拜祭。”韋後挑起眉毛:“章懷太子的墓她也要去拜祭?”若熙隻道:“若熙也不知情。”韋後道:“以後她們有什麼動靜,你直接來稟告本宮,不必通傳了。”
這日,婉兒進宮先去了昭文館看看,便去參見皇上。
走在宮道上,卻見打扮精致的若熙了。婉兒一愣,上前仔細瞧了瞧,喚道:“妹妹。”若熙喜出望外:“娘娘。”婉兒道:“這麼些日子都沒有妹妹的消息,今日見著神色不錯,如今妹妹安好?”
若熙道:“托姐姐掛念,若熙一切安好。對了,姐姐進宮參見皇上嗎?”婉兒笑道:“是啊。這不,一見著妹妹,便顧著說話去了。”若熙便道:“若熙不敢誤了娘娘的時辰。”
婉兒問道:“對了,妹妹如今在哪裏住,待會兒姐姐就過去看你。”
若熙道:“景棠齋。”連皇上都賜了她的住處,婉兒道:“姐姐待會兒就過去。”
一路上,婉兒想,這短短幾月,若熙竟能如此輕易就東山再起了?不過比起秦美人和其他妃嬪,若熙算是出彩的一主兒了,又有心機,自然難不住她。還是吩咐道:“子矜,待會兒婉兒見皇上的時候,你去打聽打聽江美人最近的事兒。”
“子矜明白。”
從皇上那裏出來,婉兒便先問了子矜:“怎樣?”子矜道:“問了。前些日子海棠花開,皇上獨自一人宮中夜遊,邂逅江美人,江美人白衣習習,曼舞輕歌一曲《長門賦》,讓皇上潸然淚下。後來,皇上將江美人接了出去。”
“若熙苦心經營,想必當時也別有一番精致了。”婉兒道。“對了,海棠花院是不是在安仁殿那邊嗎?”
“是的。”
這個若熙,剛剛被皇後算計,還敢夜遊中宮,不怕沒見著皇上,卻被皇後逮著個不是?雖隱隱感到事有蹊蹺,但想到如今自己身在宮外也沒法子再怎麼幫她,後宮向來為爭寵不擇手段,她能適應也是一件好事兒。
次日,婉兒從神龍殿回到三清殿,卻見賀婁尚宮等著她。
婉兒忙道:“尚宮大人久等。”賀婁尚宮神色鄭重,示意婉兒屏退左右。
進了裏屋,賀婁尚宮從袖間取出一串飾物,交與婉兒。婉兒接過,打量著,一串碎金流蘇,穿著一粒碩大的翡翠珠子。婉兒因笑道:“這可有文章?”賀婁尚宮道:“請娘娘仔細看這枚珠子。”婉兒又打量了一番,頓時憶起這是鳳珠。見著流蘇的頂部有著毛躁的裂痕,似乎是從什麼器件上斷開的。
賀婁尚宮見著婉兒有些明白了,便道:“這是尚寢局今日整理景棠齋時候發現的。”婉兒也不驚怪,道:“或許是哪日皇後駕臨景棠齋落下的吧。”可轉而一想,江美人與皇後如此隔閡,景棠齋怎會有皇後的物件?便問道:“這流蘇是在景棠齋什麼地方找到的?”賀婁尚宮道:“南麵的偏廳。”
婉兒憶起那日往景棠齋探望的情景,南麵的偏廳與正廳隔了一道門,按理應是寢室。婉兒不由得心裏發毛了,追問道:“尚寢局可是每日清理?”賀婁尚宮道:“江美人如今矜貴著,尚寢局是每日派人打掃的。”婉兒思量著昨日發生的一連串事情,江美人可能早已是皇後的人,她們在做什麼交易?想著想著,婉兒終於疲軟了。
賀婁尚宮問:“娘娘,這玉珠要不要交還內侍省?”婉兒想了想,道:“還是不要節外生枝了,就當遺失了,留在本宮這裏吧。”賀婁尚宮看出婉兒心神不寧,道:“娘娘應該多留些心啊。”婉兒苦笑:“我也要有心去留才是。如今倒像是有心無力了。”賀婁尚宮頓覺事情不妙:“娘娘可有難言之隱?”婉兒搖搖頭,半晌,問道:“尚宮大人可在禦醫所有人手?必須是心腹。”賀婁尚宮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