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江南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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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兵令一下,徐敬業率軍前往江南一帶平亂。進展沒有武太後想象那般順利。
太平來到太後的寢宮,道:“兒臣聽說裴大人被斬,狄大人又招供,特進宮來呈一樣東西給母後。”武太後道:“拿來。”
是一件狄仁傑從獄中送出的血衣,輾轉到了公主手上。血衣上書自己被酷吏嚴刑逼供之事。武太後本覺惱火,見這東西更怒,道:“這周興做事也太猖狂了,居然對朝中重臣屈打成招。”
太平沒有挑動處置周興,反而勸道:“母後先消消氣。近來叛亂未平,宮中又有重臣入獄,難免會讓人傷神。”太後道:“是啊,哀家很不順心。”太平進言道:“太平覺得,狄大人早就有歸順母後之意,精於吏治,斷案公正,深得民心,實乃人才。若不是身為裴炎的弟子,恐怕也沒那麼多惹人口舌的禍事了。”
武太後細想倒是。太平見著母後在聽著自己的進言,又小心翼翼道:“如今首要之事是先平亂,再整治朝綱。兒臣認為,朝中能挑大梁的不多,論資曆,論才能,少有人能敵狄大人。”
太後仔細咂摸著:“這話倒是不假。”太平拜道:“如今周興等人黨羽過大,造成冤假錯案不計其數。這樣下去,兒臣恐怕會玷汙母後的英名。”太後看著太平公主,滿意的點點頭:“太平,如今你的見地是大有進步啊。”
太平道:“為母後分憂是兒臣應盡之責。”武太後笑道:“母後很欣賞你現在的樣子。”
這時,周興正帶著狄仁傑的供狀來到武太後宮裏。
太後看著供狀,諷刺道:“周大人,這也算是供詞?”
“這……”周興摸不著頭腦,又見太平公主在一旁,更覺疑惑。武太後罵道:“混賬,哀家接到奏報,你嚴刑逼供,殘害忠良,哀家要狠狠地治你!回去領罪吧。”
周興領了太後的責罵,風風火火趕到魏王府求救:“武大人,救我。”遂講了今日被太後責罵之事。末了,又道:“下官今日在太後宮中見著太平公主,心中多有疑惑。”武承嗣思考起來,公主卷進武家之事到底是什麼目的?便道:“看來太後果然對她是言聽計從啊。”坐在一旁的武三思也開始思考:“如果太平公主要開始涉入這朝政,我們就麻煩了。”
武承嗣覺得周興在場不便討論這些事情,便對周興道:“周大人不必擔心,承嗣一定會為大人求太後開恩。大人回去候著吧。”“謝武大人。”周興見武承嗣如此自信,就回去了。
周興走後,武承嗣和武三思繼續討論這事兒。
武三思對於剛剛武承嗣的表現有些疑惑:“家兄如此肯定太後會饒了他?”武承嗣自信道:“你想,如今朝上無君,若不是靠這批酷吏,壓壓那些借機生事的人,朝中大臣能如此規矩嗎?如今外有叛亂,太後更需要一個人人自危的朝廷,以防有人借機生事。”武三思道:“這三思倒是能想明白。但為何太平公主最近開始頻頻介入朝政?李武結好與否尚是未知之數。在三思看來,公主不簡單啊。”
武承嗣起了身,拔出掛在牆上的佩劍,試著比劃了幾下:“我有一種預感,公主頻頻於政事之間周旋,是在為李姓舊部長勢。”武三思恍然大悟:“是啊,公主與太後的關係不比尋常。如今她是唯一能代表李姓說話之人了。”武承嗣收好佩劍:“公主這下不僅給太後出了個難題,更給我出了個難題啊。她這一介入,肯定會保李姓王朝舊部,為將來籌謀。”
武三思接過佩劍,打量這劍身的紋路,笑道:“兄長不必多慮。即使力保,李姓王朝也江河日下,連四個太子都無法改變的事實,她能做什麼?”武承嗣咂摸了一番,終於如斯重負:“看來,這一切就讓太後來定奪了。”卻還是無奈地搖搖頭,“太平啊太平。”
次日,武承嗣來見武太後了。
太後鄭重其事,道:“說實在的,裴炎被處斬了,哀家倒是有些驚慌啊。周興、來俊臣他們現在該治治了,連宰相都敢如此輕易定罪,哀家真是小瞧了他們的能耐啊。”
“太後多慮了。周興、來俊臣效忠大周多年,雖是此次手段有些過分,但如今朝廷正麵臨著內憂外患,難免有些人會蠢蠢欲動。如果太後此時處置周興、來俊臣等大臣,恐怕有人會借機翻案。”
太後聽到借機翻案,就有些慎重了。這一翻案,不知會扯出多少事端。武承嗣見太後有些動搖了,繼續道:“如今狄大人沉冤得雪,大周士氣大增,臣相信,不久討逆就會成功。”
武太後道:“哀家明白了。但你下去還是好好警告一下那幾人。”
武承嗣走後,武太後有些困惑了。之前提出懲治周興的可是太平公主啊。顯然,武承嗣的說法比她的更有力。難道太平也是承嗣說的那群蠢蠢欲動之類?如今太平與武承嗣他們關係並不好,這樣下去,今後這皇位如何是好?
無論如何,狄仁傑的冤案得雪。
太平公主府。
“狄大人求見。”
太平公主忙道:“快快有請。”說完匆匆來到會客大廳,笑道:“狄大人光臨寒舍,有失遠迎,失禮失禮。”狄仁傑道:“老夫承蒙公主厚恩,始得出獄,特來府上道謝。有勞公主接見。”太平道:“狄大人貴為兩朝元老,效忠朝廷多年,功不可沒。能為大人洗脫罪名略盡棉力,也算是太平的福氣。又豈敢言謝,折煞太平了。”狄仁傑笑:“公主是明白事理之人。大恩大德,沒齒不忘。”
“哪裏哪裏,大唐和李家需要大人這樣的忠臣。”太平故意將“李家”說得清楚。狄仁傑馬上領會了太平公主的意思。原來她出麵保我,是想留住李唐忠臣,看來她匡複李室的企圖昭然若揭。而狄仁傑也需要女皇身邊一個如此能為李家說話的人。
閑聊了一會兒。太平公主道:“如今酷吏橫行,武家幾兄弟助紂為虐,太平深為憂心,所以想請教大人。”狄仁傑頓了頓,揣測著太平的用意,最後仍道:“雖說此次太後訓斥了周興之流,但武家能在朝中如此炙手可熱,所倚仗有三。公主可知?”
太平想了想:“一為酷吏,二為兵權,三為奸僧。不知太平對否?”狄仁傑點點頭:“隻是此乃非常時期,三者皆暫難撼。一切還需醞釀。”太平笑道:“多謝大人提點。”狄仁傑拜倒:“他日公主有用得著老夫的地方,老夫一定在所不辭。”
徐敬業在南上的時候犯了方向性的錯誤,終於被鎮壓了下來。此仗贏得有驚無險。大唐的軍隊班師回朝。
太液池邊,武家的人全在。
武太後很是欣慰,道:“好啊好啊,難得你們都來了,就跟哀家到花園走走。”武承嗣道:“臣等收到太後的賞賜,先謝過太後。”武太後道:“哀家一向賞罰分明。說到這次叛亂,哀家現在還心有餘悸啊。哀家一介女流,如果不是自己的人撐著,還不知道天下要出什麼亂子。”
武承嗣與武三思相視。武承嗣之前雖感到自己要迎娶公主是件難事,不過現在立了戰功,於是向太後提出願意迎娶公主,遂拜倒:“侄兒有一事想請姑媽成全。”太後笑道:“今日哀家心情好,有什麼要求就隻管提吧。”武承嗣信誓旦旦道:“侄兒仰慕公主多年,如今公主寡居,侄兒也多有不忍。侄兒又一直擔心自己配不上公主,今日還是鼓足勇氣,想請姑母成全侄兒的一番深情。”
太後聽到這話,挺高興。這倒真是件好事,但太平似乎並沒吐露對武承嗣的好感。想到之前沒問她的意思便讓她嫁於薛府,搞得年紀輕輕就開始守寡,自己心裏也不好過。“李武結好是件大事,哀家放在心裏的。不過也還得先問問太平的意思再說。不急。”
武承嗣聽到李武結好,看來武太後早有這個意思,便覺得事情已經成了一半了。“侄兒聽從姑母安排。”武太後很滿意。
聽說武承嗣提請賜婚,太平公主馬上就到上陽宮見太後。
武太後麵見大臣去了。聽到上陽宮的通傳,武太後遣婉兒過去先陪陪公主。婉兒道:“太後與大臣有要事商議,讓婉兒先過來陪公主走走。請公主稍候,商議結束太後就回上陽宮。”太平客客氣氣道:“母後費心了。”婉兒道:“回長安後公主一直都在駙馬府住著,太後時常掛念,公主可否常進宮來陪陪娘娘?”
太平仔細聽著,看來,母後這次真的要給自己安排婚事了。笑道:“太平也想進宮來陪陪母後,可母後不開口,太平怎能如此粘人呢?還怕母後生厭呢。”婉兒亦笑道:“到底公主是太後的心頭肉。”轉而又道:“前些日子魏王武大人覲見過太後,有對公主示好的意思。”
太平啐道,似乎有些反感武承嗣的舉動:“嗬,他要示好直接找母後就得了。”婉兒也看出一、二,道:“太後其實也挺在意您的事兒的。這不,回複武大人的時候說還要聽聽您的意思。”太平覺得不像是母後讓她來跟自己說這些的。她可能隻是受托武家那邊的人來問問自己的態度。不過跟她說的話,隨時可能轉到母後耳朵裏。思量了一下,道:“母後讓李武結好,這不失為保護自己和武家人的好辦法。隻是太平實在不想與武承嗣、武三思過日子。”
“為何公主對他們成見如此深?”婉兒問,“太後既然有心讓李武結好,公主似乎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逆了太後的意思。”
太平坐下,道:“你也坐吧。”緩了緩,道:“關於他們的說法倒是有很多。武承嗣鋒芒畢露,武三思也不是本分之人。這些婉兒該都聽說過吧。”說完,看著婉兒。婉兒點點頭。雖說朝中對武家兄弟有些說法,但對武三思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壞的印象。
太平意味深長道:“不過還是謝謝婉兒給太平提這個醒。”
很快,太平也提請武太後賜婚。
武攸暨府上。聖旨下來,召武攸暨為駙馬。武攸暨的夫人慌了,還沒來得及多想,公公呈上太後賜的酒:“請夫人上路。”
武太後在城外修建太平公主府作為大婚賀禮。依山旁水,府中回廊曲折,山水相映成趣。幾經催促,終於在大婚之前竣工。
“過些日子,你的大婚就在剛剛落成的太平公主府進行吧。哀家平日政務繁忙,前些日子才聽婉兒提起。一定要辦得風風光光。”
太平有些摸不著頭腦:“這風風光光,兒臣有些不太明白了。”
“就是把兩家人都請上,好生慶祝一番。”太後爽快道。“母後也到府上小住幾日。”
“母後抬愛,太平一定好生準備。”
“母後真是沒白疼你。對了,府上的開支夠嗎?”
太平笑:“不勞母後費心。”